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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中,除了懿泽所呆的营帐,其余营帐里都是男人。永琪只能带瑛麟回懿泽这里,也就是原先刘藻分配给自己的营帐。
永琪没想到,懿泽大白天竟然还在床上睡觉,而且躺在床的正中间。永琪无法,就将瑛麟放在床边,往里面挤了挤懿泽。
懿泽孕中嗜睡,睡得正香时,突然被挤醒了。她看到瑛麟在旁边,于是坐了起来,问永琪道:“这是做什么?”
永琪好不容易才得到一次跟懿泽重新开始的机会,唯恐懿泽再生气不理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支支吾吾的交待道:“她……她昨天投水自尽,幸好被人救了,现在……现在有点发烧,需要躺一躺……”
瑛麟的假装昏倒,也就只能骗得过永琪,不敢用来骗懿泽,于是此刻只当是被懿泽和永琪的说话声吵醒,也睁开了眼睛。
懿泽看着瑛麟,冷笑道:“她会投水自尽?大概也只有你会相信吧?”
瑛麟坐了起来,斜眼瞪着懿泽,也用一种咄咄逼人的语气问:“为什么我就不可能自尽?”
“哦?你该不是在王府待久了,把胡嫱那套魅功给学会了吧?”懿泽这句话,问的更加讽刺。
瑛麟毫不客气的回应道:“我学她做什么?学你,不是更能锁住夫君的心吗?”
永琪拽着瑛麟的袖子,劝道:“你少说两句吧!”
“为什么是我少说两句?”瑛麟很不服气,冲着永琪喊道:“在王爷心里,表姐重如泰山,我便只能轻如鸿毛了,是吗?”
永琪无奈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昨晚很担心你,还跟刘总督借了百名士兵出去找你,几乎找了一夜,那些士兵全都莫名其妙的受伤了,可还是没找到你!不信,你去那边看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刘总督交待呢!”
“是吗?找我的士兵全都受伤了?”瑛麟冷笑一声,瞟了懿泽一眼,问:“恐怕是有人存心不想让王爷找到我吧?”
“瞎说什么呢?”永琪忙打住了瑛麟的话。
懿泽下床穿上鞋,拿起龙锡杖,就准备往外走。
永琪忙抓住懿泽的胳膊,问:“你要去哪?”
懿泽道:“放开我,我不想跟这个人同住。”
瑛麟恣意的笑笑,洋洋得意的说:“我也正不想和你同住呢,倒多谢你给我腾地儿了!”
懿泽听罢,转身又走了回来,到床边抓起瑛麟的衣襟,就像抓起一只小猫小狗那般,随手丢了出去,然后自己坐在了床边。
瑛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没想到懿泽的力气可以这么大,一时间疼的她站不起来。
永琪惊呆了,傻傻的看着懿泽,也不敢去扶瑛麟,心中暗想:“看来福灵安说的对,我确实不适合呆在军营,来了两天,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还是早点辞行去永北接琅玦的好。”
打定主意后,永琪到外面去找福灵安,讲明自己要离开军营之意。
福灵安笑道:“王爷肯改变主意,微臣就安心多了。今日天色已晚,请王爷收拾行装,明日一早,臣就向总督大人辞行,护送王爷回去。”
永琪心浮气躁的说:“今晚也好,明早也好,你自己去辞行,我就不去了。刘藻比你更希望我快点走,他现在看见我,就跟看见瘟神差不多!”
福灵安道:“王爷多心了,总督大人心系王爷安危,犹如肩上挑着千斤重担,难免忧思过重、言语冒犯,都是无心之失,还请王爷海涵。”
商定了离营之事,永琪又回到自己的营帐,只见懿泽又躺在床上睡觉,而瑛麟坐在席子上,背对着镜子为自己胡乱上药、马马虎虎的包扎。
永琪已经不敢再给瑛麟上药了,他看一眼懿泽,又看一眼瑛麟,交待道:“我们明天一早去永北,你们准备一下。另外……福灵安那里有点事找我,我今晚就先在那儿了,明天早上再来叫你们!”
懿泽和瑛麟都没作声。永琪便出去了。
如果住在自己的营帐里,永琪真的不知道该睡在哪,只能找个借口不住这儿了。他想着,反正也就一夜而已,于是又在福灵安的营帐里凑合过了。
次日永琪醒来时,福灵安已经不在营帐了。永琪以为福灵安必然是去准备马车、集合从永北总兵府来的人,然后向刘藻辞行。
然而就在永琪穿衣收拾完毕,准备出去叫懿泽和瑛麟的时候,听到一些炊事兵和后勤兵在议论一件刚出炉的新鲜事。
原来,昨天军医们累的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处理完所有的伤兵的伤口,没想到,昨夜伤兵们竟然都自觉伤口疼的更厉害了。今天换药查看,所有人的伤口都比昨天更严重了,不但没有愈合的意思,伤口的周边也开始溃烂。刘藻气得大发雷霆,军医们也都百思不解。
福灵安一早去看伤兵,也被刘藻训斥了一顿。因为那夜让士兵们出去帮永琪找人是福灵安的建议,福灵安也无话可说。作为一种赔罪方式,福灵安自请和部下留在那里协助军医重新为伤员疗伤。
永琪以为,既然福灵安都这样做了,自己当然责无旁贷,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谁知永琪刚来到伤兵们的军营,就被福灵安拦住了。
永琪看到几个伤兵伤口溃烂的惨状,不乐意的说:“你别跟我说什么我身份尊贵,不能照顾伤兵之类的话,现在看着他们这样,我都快要懊恼死了!”
“王爷,此事怕是另有隐情,请容臣到外面详细禀明。”福灵安向内看了一眼,又与永琪递了个眼色。
永琪会意,点了点头,随福灵安走出营帐,走到无人的地方。
福灵安向永琪道:“启禀王爷,昨日伤兵经救治后伤势更重,这事不正常,更怪的是,有两个军医的小徒弟,昨夜为伤员清理伤口,不停的碰水,手上发痒不慎挠破了,今早起来也有些溃烂的兆头,疑心是被伤兵的伤口传染所致。因此,微臣才阻止王爷上前。”
永琪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问:“皮外之伤,怎么还能传染?就算传染,一夜的时间就明显加重,这也太快了吧?”
福灵安点点头,道:“微臣也以为不太合乎常理,现在也还不能肯定是传染,只是需要警惕。臣和臣府中的人今天也都接触了那些伤兵,所以今日上路,还请王爷注意和微臣的人保持距离。”
“今日上路?”永琪突然想起昨晚说好了要回永北的事,此刻却完全被伤兵们的现状吸引了注意力,忙摆手说:“不行,我不能走!这件事太奇怪了,我要查清楚,给他们一个交代。”
福灵安道:“臣已经跟刘总督辞行过了,马车也备好了,王爷怎能出尔反尔呢?”
“他们是因为我受的伤,现在莫名其妙的更严重,我却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我不能这么做!”永琪固执的跑了回去。
福灵安很是无奈。
永琪开始着手调查伤兵们的怪事,他不能私自指派刘藻的部下,因此可用的人,也只有瑛麟从京城荣王府带来的十几名侍卫,其中还得去掉一个胡云川,是永琪绝对不会用的人。
永琪先带人回到了士兵们在找人之夜出事的地方,挨个检查了每个人出事的地点,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那些将人吊到树上的网绳,不过是猎人捕猎用的道具;所谓的“陷阱”,也不过是一些深坑而已,地上的枯枝败叶有时被风吹到深坑边缘,夜里看不清,就成了陷阱了;至于河边,更是无迹可寻;飞沙走石,又往哪查呢?
查看了一遍之后,永琪只有一个结论,就这些网绳、深坑、水草、小石头之类的东西,能把训练有素的士兵伤到那种程度,简直是不可思议。
可是那些伤兵的伤口一日比一日溃烂的严重,上药包扎几乎没用。永琪疑心军医们用的药被掉包了,又去后勤兵那里查了后方供给,并向军医请教,然而得出的结论却是药没有问题。
不过三日,几个军医的小徒弟的手背溃烂已经蔓延到手腕,与那些伤兵的伤口发展趋势并无两样,军中几乎都认定这是一种传染病,因此军医和徒弟们不敢再碰那百名伤兵。同理,其他士兵也畏惧接触军医和医徒。连福灵安和几个去帮过伤兵的下属,也都被回避了。
伤口较深的几个兵都在不停的发烧,吃了多种药也没能退烧,在夜半寻人出事后的第四天,有一个伤兵死了。大家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别的不断发烧的伤兵,在没人医治后,果然接二连三死的更快。
尽管大家都躲着伤兵、军医等,可军中还是有些士兵像是被传染了,渐次出现了皮肤溃烂的现象,其中还包括两个炊事兵,吓得大家连吃饭都心惊胆战。
永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连日不曾睡过一个正常觉,四处打听医术高明的大夫,可在这偏僻的边关,哪有什么神医?即便有几个过路的游医,听说连军医都束手无策,也不敢接手,再听说军中相互传染,躲得更远了。
缅甸国王孟驳得知颜兮在边境失踪、苏丁伦摔死之事后,误以为营救永琪的将士都是刘藻的部下,原打算来找刘藻算账,却在来的路上听探子汇报,说是刘藻军营内闹起了瘟疫,这两天每日都有尸首被抬出火化。孟驳便又打道回府了,计议着先等刘藻军队自生自灭的差不多了,再来收拾残局,最省时省力。
云中子看到伤兵中频频有人死去,而活着的伤兵,依然在伤口加剧中,不停的发烧。连被传染的人,小伤口也都在慢慢演变成大伤口。他总觉得,这一切是跟瑛麟很有关系的,但却没有什么证据,他留心过瑛麟的行踪,并没有看到她有什么小动作。
在军营内,云中子和瑛麟是不会单独说话的,这几天瑛麟都没有离开过军营,云中子也就找不到质问瑛麟的机会。
后来,最先出现被传染症状的那个军医小徒弟竟突然深夜死去,这件事引起了整个军营的恐慌。因为在众人的认知中,他也不过才被传染上六天而已,那么其他被传染上的人,又能活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