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荣王殇 第214、将军琢磨应急策,总督改计变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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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军营里开始人人自危,因为害怕传染而不敢相互接触,不敢使用别人碰过的东西,更没有心思练兵了。

    刘藻惊恐万分,听麾下的几个将军这样建议、那样建议,却不好拿定一个主意。眼看死去的人越来越多,被传染的人也越来越多,几经犹豫,作为主帅,他不得不做出了一个决定。

    因不想让永琪掺和此事,刘藻悄悄让下属把自己的想法传话给福灵安。

    福灵安自知被人回避,已经深居不出几天了。他听了刘藻下属转述的决策,沉思良久,然后派他的长官使波岩良来劝永琪立刻动身去永北。

    只不过,原定的福灵安亲自护送永琪到永北,要改为由波岩良等护送永琪去永北。

    于是波岩良找到永琪,诉说刘藻和福灵安等希望永琪离开军营、避开传染源之意。

    来自于良心的拷问,永琪不愿意在军营里状况最糟糕的时候离开,只同意把懿泽和瑛麟送到永北去。无论波岩良怎么劝,永琪都不肯走。波岩良就一直劝一直劝,把能想到的理由说看一大车,从天亮劝到天黑,嘴唇都快磨破了,永琪还是没有丝毫的动摇。

    波岩良急了,脱口而出:“王爷早点走,这事或许就能早点过去!”

    “你说什么?”永琪有些疑心,刘藻这几日早就无暇顾及自己的去留了,今天突然如此急切的催自己离开,莫非是军营里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该知道的事?他警觉的质疑道:“你们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

    波岩良道:“总督和总兵只是担心王爷安危,绝无欺瞒!”

    天生好管闲事的永琪,决定去找福灵安问个明白,他撇开波岩良,只管来找福灵安。

    波岩良劝着“总兵抱病在身,王爷不能见”,永琪已经来到了福灵安的营帐外,又被守卫拦住。

    永琪只管推开守卫,往里面喊福灵安的名字,守卫们死死的抱住永琪,不敢放入,在营帐门口闹成一团。

    福灵安在里面听见,离开书桌向永琪行礼,道:“微臣见过王爷,臣接触过伤兵,必须与王爷保持距离,若有要事吩咐,就请站远些讲。”

    守卫们放开了永琪,永琪走进营帐,按照福灵安所要求的,大约站在十步之外,问:“你们这几天都没有提过要我走的事了,为什么现在突然催我走?”

    福灵安答道:“回王爷,军营里的情况,王爷亲眼得见,王爷若是不走,万一染上了病,莫说是刘总督的官位,恐怕性命不保。”

    永琪又问:“可你的长官使说我走了,这事就能快点过去。”

    福灵安看了波岩良一眼,没有说话。

    永琪急躁的说:“你们明明有事瞒着我!而且这事肯定跟军营里的怪病有关!到底是什么?”

    福灵安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王爷何必越俎代庖?”

    永琪厉声喝道:“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一定要管到底!你要再不跟我讲实话,我就走到你身边去!”

    面对永琪的威胁,福灵安很无奈,答道:“刘总督和副将商议,为今之计的最好办法,就是趁得病人还不太多的时候,切除根源。”

    永琪关切的问:“什么叫切除根源?怎么切除根源?”

    福灵安答道:“秘密的处死已病的人,以保护其他的人。”

    “什么?”永琪大吃一惊,质问道:“病人又不是罪人,怎么可以处死?”

    “刘总督也不想这样做,但眼见此病已经不可能治好了,既然治不好,迟早都是死,为免连累别人,晚死不如早死。”福灵安的语气很平静,好似只是单纯的分析问题。

    永琪却满腔怒火,气冲冲的走到福灵安面前,一把抓起福灵安的手,吼道:“那就把病传给我!让刘藻也处死我!”

    “你疯了?”福灵安慌忙甩开永琪。

    永琪吼道:“疯的是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决定?那些得病的兵,他们何其无辜?”

    福灵安无奈的说:“若不及早狠心,得病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用等缅兵来打,我们先自取灭亡了,你是想看到这样的结局吗?”

    永琪辩驳道:“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何以见得患病的人就完全没有好起来的可能?如果只是怕传染,那就把他们单独放一处,不要与别人接触就好了!怎么可以由我们来决定他们的生死呢?”

    福灵安摇了摇头,问:“你怎么不明白?病人不死就要吃饭、要如厕,需要各种供给,不与人接触,就意味着断掉他们的一切需求、意味着等死,他们会等死吗?你的办法,只会引起他们的暴乱,会祸害更多的人!”

    “那就要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处死吗?”永琪瞪着福灵安,愤愤不平的说:“我可以说服他们与人隔绝,我还可以给他们送饭!”

    说完这句,永琪转身而去。

    福灵安向波岩良大喊:“拦住他!”

    波岩良却自然而然的躲开了永琪,然后怕怕的看着福灵安。

    不用说,自然是因为永琪刚刚碰过福灵安,凡是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敢再接触永琪了。

    福灵安担心永琪太过于感情用事,给军中造成过更大的麻烦,也担心永琪去找刘藻,再生口舌是非。他想出去一趟,看看永琪会做出什么举动,也看看多日不见的外面有没有什么新情况。为免外面的人看到他心生恐慌,他戴上了一顶帽檐很长的草帽,把头部颈部都给遮住了,然后走出了营帐。

    外面,果然有了新情况。

    多日被路人避而远之的军营,忽然来了一个道士,一直围着军营打转,不停的说这里妖气冲天,已有妖魔在此处盘旋七日,掳去七七四十九条人命。

    不少将士都听到了,掐指一算,从百名士兵夜里外出寻人那日至今,刚好是七天,而百名士兵中已死去的四十八人,加上刚死的军医小徒弟,正好是四十九人,因此都觉得这道士很神,便报知刘藻。

    且说刘藻,从儿时就被亲友乡邻认为天生不凡,虽出身贫贱,却一路都有贵人相助,甚至参加科举时得到雍正帝亲自陪考,使得他仕途如鱼得水,步步高升。于是他深信天命,敬重神明,相信自己是被神明所庇佑的人。

    当下刘藻面对军中疾病,正是病急乱投医之时,又听到有如此神奇的道士,赶紧让人请了进来。

    这道士自称俗姓刘,道号无为,说军中的伤病都是妖气所致,而自己可以做法揪出妖魔,还军营太平无事。

    在场的士兵都议论纷纷,以为这事从一开始就不寻常。虽然从前也听说过一些瘟疫的泛滥,但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瘟疫可以在一夜之间从五花八门的伤开始,而且传染和致死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况且兵们最初受伤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说不定就是妖魔作祟。

    刘藻细想,这件事的确无法用常理解释,左右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不如让道士做法试试,说不定真的能解决问题。

    按照刘无为的要求,刘藻让部下在军营中间的空地上摆起了香案香烛、神牌及供品。

    围观的士兵站了一层又一层,都好奇的往这边看。

    福灵安看到这边人多,便走过来一看究竟。没想到他戴着草帽,还是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总兵大人来了”,围观香案供桌的兵们都慌慌张张的往前边躲让,因为人多拥挤,不少人都被挤摔倒了,还有几个躲闪不及的被踩了几脚,跑的最快的几个,竟然把刚布置好的供桌给撞倒了。

    这个场面,实在不堪。

    当所有围观在供桌右半边的士兵全部躲到供桌左半边的时候,福灵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站得离供桌还有一段距离,其实并没走近人群,却已经吓跑了一大群人。

    “瘟神”是什么意思,福灵安此刻有了很切身的体会。

    在被怀疑染病之后还能自由出入军营各处的人,大约也只有福灵安了。刘藻虽然没有限制福灵安的行动,但对于福灵安突然出现在如此人多的地方,还是很生气,质问道:“总兵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下官正想问刘总督同样的问题。”福灵安往前走了几步,还是站在离士兵们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依然戴着帽子。

    刘藻答道:“最近怪事太多,可能有妖孽作祟,我请道长做法捉妖,或许将士们的病就能不治而愈了。在这之前,总兵大人应该离所有人远一点。”

    福灵安听到,身为云贵总督的刘藻竟公然在军营里设祭坛捉妖,无奈的一笑,幸而他的帽子挡住了他这般轻蔑的笑容,问:“总督大人把点将场变成了祭神台,敢问我们这里到底是军营还是庙宇?”

    刘藻顿时感到十分不快,反问道:“我要在点将场作何事,还要得到你的许可吗?到底我是主帅,还是你是主帅?”

    福灵安朝刘藻一拜,道:“下官不敢僭越,但总督大人既然身为主帅,竟然轻信鬼神之说,公然停止练兵,而在军营重地大肆做此‘捉妖’之举,若传扬出去,必然惹出非议和耻笑,还请大人三思。”

    刘藻冷笑一声,问:“不‘捉妖’?你能有更好的办法阻止将士们病死吗?”

    福灵安道:“有史以来,民间不知有过多少次瘟疫,严重时泛滥成灾,死者成千上万,也没见哪个说是妖孽所为。如今营中患病者不过百余人,死去数十人,就大张旗鼓的‘捉妖’,未免太荒唐了。”

    刘藻冷笑道:“你说的那些是‘瘟疫’,眼前这个哪里像是‘瘟疫’?明眼人都看得出,此事从一开始就十分诡异,说是‘病’,我看更像中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