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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南宫惜遇瞥了眼身旁的怜香。她因忽然的头疼而轻抚太阳穴,嘴里拖了一声长长的嘶。现在是放学时间,大量学生流动于校门口。
怜香紧蹙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自然不会告诉他这是太爷爷祖传下来的……头疼。哪个不靠谱的太爷爷会给自己后辈留这么个东西?
这个信号让她下意识想到锁神潭。上次带南阿罗出逃时见过像火山喷发似的潭水,那会还没有触发指令,但她认为这次的变故和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正好就是之前救人的时候使得封印破除呢?十大凶煞之地本就是用于囚禁上古的妖魔,如果十个中其中一个被破,那么里面所的妖魔就会再度降临。她不知道其他妖魔有没有在封印的作用下化为乌有,但是按照锁神潭的趋势来看,估计别的封印也早都老化得不成样子了吧?上古的妖魔们都是有自己的意识,它们出来后不是复仇就是发泄,于是免不了拉帮结伙,以它们的实力去破坏几个锈迹斑斑的封印,就好比一个装备齐全的壮汉去破一个生锈了的锁一样简单。
曾几何时,皇太祖为了与这些妖魔抗衡,牺牲了多少的将员,才换得天界的太平,如今却因自己的一意孤行,故伎重演,将整个天界重新拉入水生火热之中,到时候,整个皇族都会被贴上千古罪人的骂名……
她不敢再往下想。
“喂,傻了吗?”耳边传来南宫惜遇不耐烦地呼喊。
“啊,我听着呢。”怜香回了神,眼神很不自然。
“我给阿生打了电话,让他不用做晚饭了,一会儿想吃什么?”他淡淡地问。
“你下厨?”
“没那时间,也不用回家,就在外面吃吧。七点半就要开始晚自修,现在已经六点多了。”
“噢。”
附近的餐馆已经没有空余的座位,有学习的也有拿出手机奋斗的。大街小巷里塞满接送的家长与学生,喇叭声不断,前方两名家长把电动车停在路边,因为互相蹭车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路边的流动小贩高声吆喝,生怕自己的声音没有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而影响了今日的生意;路面拥堵,汽车的灯光在逐渐暗淡的天色里拼凑出大城市的气息。眼看时间已经过去十来分钟,却仍然没找到吃饭的地方,一怒之下,南宫惜遇带着怜香穿过拥挤的人潮,走到商场逛了圈,最后走进了家音乐餐厅。
怜香于店门前驻足。无需言语,光用眼睛就能看得出这家餐厅充满文艺的气氛。从门口的装扮来看,怜香差点认为这是一家高端的卖花店,“胡桃里”三个发光的立体字和拼音以及门匾周围布满垂下的植物再度让她以为今天的主食是些花花草草。进店以后,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餐厅采用石料以及大量的木料,透露出浓浓的中式复古风格;灯光的色调基本是橙黄色,略显昏暗;不管是天花板的吊灯还是落地的灯,上面总会缠绕着绿色的植物或者鲜艳的花朵,营造出一种优雅的美感;突兀的包厢设计让整个餐厅更具有特色。当然,最特别的还是位于中央的音乐舞台,歌手身后的大屏幕分为三个画面,中间是歌手的实况影像,两边是互动区,上面的二维码只要扫一下就能立刻发弹幕,此刻,一位绑着马尾的小哥在舞台上演唱着陈奕迅的《富士山下》,温柔婉转的声线配合标准的粤语让所有人都为之沉醉,互动区里的弹幕基本上是一些花痴迷妹发的,也不乏称赞其歌声的评价。听南宫惜遇说,这种餐厅在城市里有很多的加盟店,不足为奇。
怜香兴冲冲地拉着南宫惜遇到一个巨大玻璃球旁边的座位坐下,高大帅气的服务员走过来递了菜单,她拿起笔,把看得顺眼的都勾了一遍,最后上交的时候,朝南宫惜遇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仿佛在说“让你破费了”,却丝毫不带歉意。
“哟,小姐姐真是有眼光呢,尽挑贵的吃,相信你男朋友一定很疼你吧?”男服务员的微笑很有深度。
她连忙招手否认,“小哥哥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是啊,只是朋友也敢点‘心心相印’。”南宫惜遇添油加醋道,他的坐相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手揽着靠椅,脚上翘着二郎腿,眼睛盯着手机,“胡桃里对酒文化有很深的造诣,这里的葡萄酒获得了RobertParker90国际权威评酒认证,并且由西班牙和法国大酒庄直接提供。胡桃里的母公司合纵文化集团与MHD国际洋酒集团有着长期合作的关系,为餐厅提供堪称品质卓越的单一麦芽威士忌,给真正的洋酒爱好者提供了畅饮、品酒、聊酒、评酒的好平台。你的钱没花在该花的东西上,一如你低俗的品位。”
“说什么呢你!”怜香还是第一次这样被当众嘲讽,俏脸一红,抄起桌上的纸巾往他身上砸去。
“帅哥还真是有见识,我们对酒确实有较为严格的要求,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让厨师尽快安排上。祝你们用餐愉快!”服务员给他们留了一个高大的背影。
“他最后说什么,小两口?”
“是啊,不爽吗?那费用你出一半咯。”南宫惜遇笑着摊了摊手。
“我出就我出,本姑娘又不是没钱!”她娇哼一声,从书包里拿出各门科目的习题研究,“对了,你这么了解这家餐厅,是不是以前经常带女孩子来呀?就像你刚刚那样,为了在她们面前威风一把,所以提前做了功课?”
他冷睨了她一眼,“我第一次带女生来,而且还是你这样的土妞!刚刚的资料我是看百度的!”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冷不丁地,她余光瞥见门口的一个人,那人正在吞云吐雾。她拍了拍南宫惜遇,低声,“看,那个像不像徐奕泽?”
南宫惜遇转头看了一眼,点头,“不是像,就是本人。”
“我听子晴说,他总爱上课迟到,各种不服校规班规,给她这个纪律委员带来很多麻烦。关键是他还抽烟,这可是个大问题。”
“你早就该意识到的。”
她听出了他言下之意,于是撇了撇嘴,郑重道:“你大可放心,我并不打算和他深交。”
见她这么说,他微微一笑,有股“这才对嘛”的异味。他看着手机,心里却对今天早上的事念念不挂。
“你觉得一个学生如果调侃老师是种怎么样的事?”
“如果我是老师,没撕了你都算仁慈。”
“那,怎么办?”
“道歉,诚心的!”
很快,一份香脆的胡桃里烤鸡和意式芝士榴莲饼便上了桌,整只烤鸡装在木桶里,上面盖着个木制鸟笼,颇具有些风趣,榴莲饼呈金黄色,厨师们似乎完全不心疼,大块的榴莲果肉外露,像装饰墙上突兀的鹅卵石。怜香很会吃辣,因此干锅虾蟹和干锅包菜以及酸汤鱼里有一半是辣椒;为了不被呛到,她还特意点了份名为“红唇”的鸡尾酒,就像它的名字一般,酒水整体呈玫瑰色,杯口洒满白砂糖,高脚杯的外围用糖浆粘着深粉色的玫瑰花瓣,情调十足,足以拨动每位少女的心,即便这杯是以伏特加为基酒的饮品,但她们还是不会忽略蔓越莓与黑加仑的香甜。当然,还有最后的“心心相印”,这是份由猪心和鸡心加以厨师精心烹制的菜肴,是情侣们必点的菜目。至于怜香为什么会点这道菜,估计是因为价格昂贵以及菜品出众。
“既然点了酒,就必须喝完。”南宫惜遇抿了口自己点的“烟熏古典”,上面缠绕的雾气盖住他整张脸,差点没让怜香把刚喝的红唇喷在他脸上。
“好刺激!”怜香露出为难的脸色,“好喝是好喝,不过喝完就有点难了。”
南宫惜遇白了她一眼,趁她不注意,悄悄拿起红唇喝了一口,挑眉赞许道,“味道不错,伏特加的浓度也不高。”
见状,怜香满脸嫌弃,扬起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个臭不要脸,谁让你喝了!”
“你要是在意那些什么无聊的‘初吻’问题,那么不用纠结,早在社会实践的时候我就当着你的面喝了你用过的水瓶,你的初吻归我;如果因为你心里那点小不平衡而跟我作对,”他把自己的烟熏古典送到她面前,“作为补偿,我允许你抿一小口。”
说得有理有据,怜香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
餐厅内一片和谐,大家都美滋滋地享受着音乐美食以及美酒的盛宴,突然,这份宁静被一阵刺耳的声波打乱。众人下意识往台上看去,之前那名马尾小哥与另外一名身材略肿的蓬松头男子吵了起来,架势很凶,仿佛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
南宫惜遇啃着烤鸡,一脸不满地看着台上的两名男子,但他作为路人也不好参与太多,索性低头吃饭。他伸手往木桶抓去,却抓了个空,里边最后块肉,也是最大的一块给怜香抢先一步。
“那两位小哥吵什么呢?”怜香问。
“你的座位距离他们更近,连你都听不到的话,你觉得我能听到?”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他夺走了她手上的鸡肉,“这家餐厅我以前也来过,这两名歌手是常驻人员,关系不错,能吵的这么凶,原因一定不简单。”
发现手上的肉没了后,怜香怒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偏要这么过分。”
“你……”
“行了行了,再点一份。”
两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高峰期已过,此时的路面通畅许多,却仍不乏叫卖的小贩。到底是能吃,一整桌的菜肴在一个小时内吃个精光,南宫惜遇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完全不顾及往日优雅端庄的少爷形象。
这一举动惹得怜香蹙眉,她捂了捂口鼻,嫌弃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南宫惜遇白了她一眼,心里说今晚百分之六十的菜都是你吃的我都没和你计较,最后我全额付款也没说什么,我吃饱了打一个嗝属于再正常不过的自然反应,你还能有这么多意见?他不忿,憋了一个大招,全部释放在怜香身上。
长长的一声嗝……
“你好讨厌啊!”说着,便朝早已跑开的南宫惜遇追去。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就是充满无限的活力。
回班后,已经有一半的学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不是看书就是写作业,安静得很,连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有这样的学习效应,就算丢一个皮猴似的学渣进去,也会被这样的氛围带动,不学习至少也能安安静静地待在座位上。
怜香拿出数学习题,这门科目一直不是她的强项,好在同桌是个学霸中的学霸,自习课虽然不允许随意走动和大声交流,但同桌间互相学习还是很积极的。她戳了戳南宫惜遇,手指了指上面的某道题目。
“又不会?这样类似的题我教过你了。”南宫惜遇皱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哎呀,没有领悟透彻嘛,你老人家多点耐心,再教一下呗。”
“不行!”他拒绝,“除了南宫馨雅,没有人揪过我的耳朵。”他确实各科成绩都很优秀,但在跑步这方面上却不及怜香。方才被逮到后就是一顿暴揍。
“那……那我也让你揪一下!”她不耐烦。对于不理解的学问总会刨坑问底。学习也好修炼炁法也罢,之前为了钻研一门炁法,愣是缠着怜生一晚上,直到教会为止。
南宫惜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的光,他坏笑,“你说的啊,不准还手!”
“嗯!”
他吸了口气,伸出手,在触碰到她耳垂时,心里猛地狂跳。他当然不敢真的去用力,所以轻轻地捏了一下,猛跳的心甚至开始有点痒痒,但他还是闪电般地抽回了手,脸上泛起了红晕。
“可以教了吧?”
“咳咳,你听好了,这道题的思路……”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季姝颜的来电。她示意南宫惜遇先暂停。
“喂,怎么了小颜?”
下一秒,她听到的是对方惊恐的哭喊。
“香香!你快来一楼静心湖旁边救我!呜呜……”
“发生什么事了?你呆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就来!”她挂了电话,神情紧张。
“怎么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南宫惜遇问。
她摇了摇头,“一会儿点名的老师来了,就说我和姝颜去上厕所。”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只留了个背影。
可是这样也会被算迟到的啊。
怜香飞快地来到静心湖旁,天色已黑,她不好寻找对方的位置。
颜颜你在哪?她在与季姝颜的对话框里打出这五个字。没等到答复,一棵榕树下忽然亮起光线。季姝颜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她往亮光跑去,见到季姝颜整个人蜷缩在树下,低声啜泣,似乎是看见了或者遭遇了非常恐怖的事。她的手轻轻落在季姝颜的肩膀上,柔声,“怎么了小颜?”
闻言,季姝颜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满是泪痕,她一把抱住怜香,哭喊:“香香!我好怕!”
她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季姝颜啜泣,“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静心湖的传说?”
“记得,怎么了?”
季姝颜离开怀抱,双眼红肿,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我刚刚路过这里,正打算回班级,上楼梯的时候突然视线一震,我下意识往湖边看去……”她顿了顿,话音颤抖,“接着,我看到静心湖里爬出来三个人,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全身湿漉漉的,还带着腐臭,我想这不就是当年传说里的学长学姐还有另外一名女生!我吓坏了,连忙往楼上跑去,可是不管我怎么跑都会回到原地,那三个原本不动的人,一下子就朝我跑来!”她把裤脚往上拉了拉,雪白的膝盖上满是血瘀,“他们跑过来的时候,我发了疯地逃命,但这四周就像围了堵无形的墙,怎么也跑不出去,我就这么撞在上面……香香,你说我是不是得了臆想症了?”
怜香眉头一蹙,似乎在思虑着什么。沉吟片刻后,她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颜颜,我这就带你出去。”她悄悄汇集灵炁,接着抹了把眼睛,视线内还是校园的景色,但四周被无数面半透明的墙面阻挡,她扶起季姝颜,走到透明墙时,将灵炁汇聚到手上,伸手试探。墙面上泛起紫色的波纹,她急忙抽回了手,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回响,头顶上又多出了一面墙。当她视线再次回到眼前时,透明墙没有要让人通过的意思,依然屹立不倒地挡在面前。
这是什么奇葩?怜香能够判断,这并不属于炁法,也不是任何灵炁形成的障碍。当她把手放在墙面上时,一股灼热感迫使她立刻松开手。也正是这个时候,她发现灵炁居然失灵了!
“香香,你也能看到?”季姝颜满脸的惧色,眼神里流露出惊奇。
要坏事儿!怜香脑海里闪了一个霹雳,然后立马拿出与哥哥配合了十多年的演技,摆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是啊,你说的没错,这里确实立着好几面墙!”
“那怎么办!”见她也是无能为力的样子,季姝颜顿时觉得最后的希望也湮灭于黑暗,腿一下子就软了。
“别慌别慌,我一定能带你出去!”既然灵炁也不管用,那么只能靠脑力了。她听南宫惜遇说过,这样的情况和一个名叫“密室逃脱”的游戏很像,只要找到线索,就能找到钥匙出去。
可这里除了透明墙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啊!尽管她知道不管以自身多大的灵炁去攻击这些方方正正的东西都是徒劳,但还是想打一拳来发泄。再不回去真的来不及解释迟到了!
忽然,眼前的透明墙面兀自打开,季姝颜注意到这个变化,惊喜地叫出声:“香香!我们可以出去了!”
虽是如此,可这堵墙开得也太没有规矩了吧?但不管如何,逃离这里才是关键。怜香扶着季姝颜,一步一步往墙外的阶梯走去。因为季姝颜的膝盖受伤,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分钟,当两人登到阶梯顶部的平地时,眼前的景象令她们倒吸口凉气,本该是明亮的班级走廊,此刻展现于眼前的却是实验楼的走廊,因为晚自修,学校为了节省能源,除了教学楼以外只有校园里的路灯亮着,这里昏天黑地,好像随时都能从黑暗里面跳出一个持刀的变态杀人犯或者穿着白衣披着黑发的女鬼。
啊——
怜香差点给季姝颜的海豚音弄破耳膜。她抚着颤抖中的少女,即使表面淡定,也难逃自心底的恐惧。一个走廊吓不了人,可如果加上黢黑的环境呢?它几乎给任何一个人发个“这里藏着危险与恐惧”的心理暗示,让他们无端端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事物,因此即便不怕黑的人,也不想在这样的环境里待太久。怜香亦是如此,虽然她对那些妖魔鬼怪不感冒,但看着眼前黑漆漆的走廊,只感觉背脊发凉。她打开手机手电筒,亮了一秒后就像没电似的闪了几下,乃至关闭,她按了一下电源键,屏幕显示仅有百分之一的电量,接着就关机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之前明明还有百分之六十左右的电啊?!”怜香惊疑,翻了翻现在还不如一块板砖来得有价值的手机。
见状,季姝颜也拿出手机。和怜香一样,因电量极低导致关机。
“这不可能,我吃饭的时候借了充电宝,就算没有百分百也有百分之八十左右!”
怜香沉重地呼吸着,这里实在太黑,完全看不清路,瞎走很容易导致撞墙,严重点就是从楼梯上滚下去。这种时候,季姝颜也只能紧紧抓着怜香,黑暗之中她是唯一的依靠。但她对这所学校还不是很熟悉,实验楼更是没来过,找出口就像盲人摸鱼。时间一长,她发现灵慧之眼的效果在削弱,视线变得模模糊糊起来。误打误撞的,她打开一扇门,异味从室内开始弥漫。
是厕所。怜香捂脸,从布局来看,这是女厕所,盥洗台的水龙头没有关紧,滴答声在黑暗中犹如涟漪一般,由一个点逐渐扩散开来,空灵激荡,不绝于耳,牵引着两人的心弦,一滴,两滴……身后的滴答声开始变大。
“颜颜,你有开水龙头吗?”怜香问。她能感受到对方全身上下都在示意着没有。
“我……我一直是跟着你的呀……”
水龙头哗哗直下的水流,不是自来水,而是……色泽殷红的血!血流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疯狂冲刷着盥洗台,直至溢出,流往地面,一大片的暗红色铺满青色的瓷砖。她努力催动像是被封印住的灵炁,但是没什么效果。
怜香无力吐槽这种恐怖电影里的情节,她之所以会感到害怕,是因为厕所里占据了血腥气味,还有从水龙头里挤出来的东西,长长的一条。
是手指!她还看到,这些仿佛一具尸体被剁碎了的残肢居然自行组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只手,水龙头里的血还在哗哗地流,她猜不到,或者不敢想,接下来会是哪个部位。眼睛?亦或者是耳朵?
“香香,我好像闻到血的味道……”季姝颜的话音颤抖的厉害。
怜香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将她的眼睛捂住,因为盥洗台里不止断手,一个脚就快要组织完成,最让人头疼的,是外面的灯被打开,光透露进来,只要不瞎,谁都可以看见那些诡异恶心的场面。
“快走!”她不安,抓住季姝颜的手力道不禁变重。如果这个时候再出现了什么具有攻击性的东西,她是没有办法应对的。
脚下的步伐变得沉重,怜香低头,只见那些血液已经充满整间厕所,每次抬脚都像在挣脱强力胶,而盥洗台里的尸块已经组成了半个人,没有皮囊的保护,血红色的肌肉暴露在外面,大肠小肠缠绕着身子,断了的骨骼在组建的时候发出咯咯地响声。
怜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害怕。难的从来不是问题本身,而是自身的无能为力。
“香香,我感觉身后有东西在追我们!”
她不敢转头,只听得那个怪物的骨骼在爆响,腐臭的气息也愈来愈近。下一秒,背后传来一股巨力,她被推了出去,季姝颜也因此摔倒在一旁。黑暗中,她摸到一个冰凉的物体。周围太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噌”的一声,灯亮了。
又是一破空的尖叫……
怜香掏了掏耳朵,心里庆幸体质的特殊性,否则就这一晚,以后的英语听力保准没戏。腐臭和血腥的气味没有了,地上也不见了暗红的血液,现在她们位于学校的生物实验室,讲台旁立着一具骷髅,那是道具,骷髅光秃秃的头顶被几个调皮的学生戴上了假发。
“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姝颜的脸色苍白如纸,哭声都显得无力。
有了灯光,怜香便没有先前那般害怕,她她放眼整个教室,最后把目光锁定在紧闭的门。她走上前,拧动门把手,开门后,忽然就愣住了。
正常的环境,正常的班级,正常的同学包括正常的老师,在同一时间内把视线都集中在迟到的两人身上,她们就像是夜里被强光照射的青蛙一动不动。一切都是原本应该有的模样。
全班鸦雀无声。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监管的男老师满脸的严肃,“你们两个去哪儿了?”
怜香下意识把视线给到南宫惜遇,那家伙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她撇了撇嘴,拍了拍身旁的已经呆滞了的季姝颜,抱歉道:“不好意思老师,这位同学的膝盖受伤了,我带她去医务室。”
“今晚医务室没有开,负责人请了假,你们为什么还要去?”
“这个……”她噎住了,脑子里迅速组织理由,“我们也是去了才知道,人家医生不在。”
“那为什么不提前通报一声,刚刚那个男同学还说你去了趟厕所,我是该信他还是信你?”
啧,哪来这么多问题?!怜香忍了口气,指着季姝颜被磕破了的膝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老师您看,我同学她真的受伤了!”
男老师也不好再问什么,挥了挥手让他们进去,“下不为例,如果还有下次,直接算迟到!”
“谢谢老师!”她扶着季姝颜回位。安顿完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长长地吁了口气,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怎么去了那么久?”见她像拖着轮胎围着操场跑了三十圈的模样,南宫惜遇压低了嗓音,问:“掉坑了?还算你够义气,没有卖我。”
“不关你事!你赶快教我做题!”她低喝。
“你求人做事就这么个态度?”
“教不教?”
“不……别捏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