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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高兴,很兴奋。一直说到天光微亮才停下来,他的开心也渲染了阿娇,他一直说,她就一直听。她进宫三年,还是头次看他这么高兴。
他待她,从来是十足真心。
但是,她对他。始终多了一份冷然和清醒。
阿娇心里明白,他的腾飞。太皇太后是会拽住他的翅膀的,外戚之苦他断然不会再受,所以会有“未央神话”卫子夫,会有“倾国又倾城”李夫人李妍,会有握拳展玉的钩戈夫人。
一念至此,再看到刘彻满脸的意气风发,她的心中就添了几分苦涩。
她眉心一低,背过身低声道:“陛下,歇一觉吧。”她下了床,站在窗前回眸一笑:“饭要一口一口吃,事不也要一点一点做吗?”她梨涡轻陷,姿貌殊绝,迎着晨光美的叫人心惊。
他楞了楞,低沉一笑:“娇娇说的对。”他打了个哈欠,睡意如潮水般向他袭来,未几时,便熟睡了。
他这觉直睡到斜阳西照才醒,只觉得畅快极了。
在未央宫用过晚膳后,又去见应征的学士。
初登基的刘彻实在得意极了,得意到完全没有注意到长乐宫隐忍的不快,或者说选择视而不见。
这次应举者百余人,严助为举首;公孙弘以明于《春秋》中选,为博士;辕固生亦以贤良应征。其余学商鞅、韩非法家之言,操苏秦、张仪纵横之说者,一概罢黜,不予录取。
叫阿娇意外的是,他称赞不已的董仲舒反而叫他打发去了江都国为国相。她晚间用膳过后,和刘彻对棋手谈时就不免问起了。刘彻头都没有抬:“他嘛,才华是有点,但太狂了。正好,刘非也是个狂人。”
她稍微怔了一下,历史不是说董仲舒受重用吗?是他哪句话说的刘彻不高兴了吧。
至于刘非,刘彻一向不待见他。
无他,比起刘彻来。这个年长他十多岁的兄长更像能完成放马河套的,七国之乱时,刘非才年十五,上书自请击吴。景帝赐非军印,击吴。吴已破,徙王江都,治故吴国,以军功赐天子旗。这么一个军功赫赫偏偏又难寻错处的皇兄,能叫刘彻高兴吗?
至于董仲舒,前两天刘彻还不住嘴地夸他有国师之才,怎么今天就打发走了?
她棋下的本来就不好,更何况是跟样样精样样通的刘彻下。没有一小会,就一步错步步错。叫刘彻的黑棋吃了一大片,眼看就要兵败如山倒。
她耍起了赖来,一抹棋盘。黑子白子叮当当掉落了一地,她撅着嘴说:“都说了不跟你玩,下不过你,就喜欢虐我。”
大帝初登基来尚还叫一帆风顺,再没有听过半个不字。就是从小伺候他的春陀都是越发恭敬了,更别说海棠木笔她们。
阿娇这样扫大帝的脸,叫海棠几乎是吓白了脸。
刘彻站起身来,抖了抖掉在身上的棋子。爽声大笑道:“娇娇说的对,那就不玩了。”他一点都没有生气,叫海棠木笔这些大帝一站起来就跪在地上的松了口气。
他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去,走到阿娇身边,看她尚还气呼呼跟个小孩犟嘴似地。不觉心中有些好笑,他拦腰抱起她向内室走去,叫阿娇吓的几乎惊呼出声。
他把她放在榻上,俯身压上去。他温热的气息和一脸灿烂的笑容叫阿娇莫名有些紧张,心跳的她都觉得捂不住就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的脸绯红,叫刘彻忍不住调笑她:“娇娇怎么还跟初嫁时一样啊?”也只有她,还像从前像小时候他没有当太子没有当皇帝一样自在地对他。
叫刘彻一说,她更不好意思了。是哦,都成婚三年了,肌肤之亲不知道有过多少回了,现在干嘛不好意思啊?
刘彻并排跟阿娇躺平,两个人一起看着帷帐。新帐子是阿娇的手笔,呃,准确说帐子的顶层是阿娇绣的一大只hellokity,她自己画了图想要一展身手。
因为绣了一只奇怪的猫,叫绣娘们实在不知道下面的该绣什么,所以这个帐子实在是称得上朴素的。
刘彻向来是不管这些的,吃的喝的用的穿的这些只要阿娇高兴就行,他从来不发表意见。阿娇给他什么都说好,说可以。叫伺候了刘彻快十年的春陀越来越迷茫陛下的喜好,只能跟着皇后娘娘的行事去猜。
侍候一个主子,又要从头再来,实在是有点累。
只有阿娇知道,他实在是懒,对他来说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怎么都行。明白了这点,她就好像中了毒一样,不断地想要去挑战刘彻的底线。
就好像刚刚扫落棋子,还是头回。以前的她,大帝日日来,那她就是上班是工作,展现她娇俏可爱的一面。但是自大帝春风得意以来,她越来越近地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她好像一个要溺水的人,在临死前拼命地挣扎。
她想借着太皇太后的光为所欲为几年,谨慎卑微是被废,嚣张跋扈也是废。那她为什么不顺应历史就变成那个骄纵不可一世的陈后得了?
也叫大帝难受几年,要知道越往后,哪怕是王太后也左右不了大帝了。
但是,她有些无奈又有些疲惫。
或许,他满心想的都是天下,都是他的霸业。
这些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管她怎么样,他总不会生气。反而会捧场,叫整个未央宫都配合着她胡闹。到这里,她反而没有了折腾的心思。
她在看hellokity,他在看她。
他伸出手揽住她,把她舒舒服服地按在怀里后问她:“干嘛心不在焉地,下棋时想什么呢?”
“想你为什么不用董仲舒。”
阿娇话一出口,自己就呆了。有时候自以为是在心里应和,嘴上却不觉就说出了口。
刘彻倒没觉出什么来,汉时的贵族女性有几个不参政议政的?吕后可以说汉室江山有她一半功劳,现在的皇祖母也从来没有避讳过参政。比起皇祖母若有若无地控制着朝政,阿娇一向是他倾诉的地方,她问起什么,从没惹的他不快,也从不叫他多想。
他当下就没有犹疑地告诉了阿娇:“董仲舒吧,故作惊人之语,想要以此打动朕,有些天真了。”理了理思绪,接着说:“他点出了当前内忧外患所在,有点眼光,但是他不该在朕的面前放肆,所以叫他去磨磨脾气。”
想必是董仲舒为了引起皇帝的重视,又或者是故作高人风范惹的刘彻不高兴了吧。刘彻不同于祖父父亲,虽然爱才,但不是非你不可。又是少年心性,自然受不了别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地教育他该怎么做怎么做。
果然他接着说道:“严助答的比他好,性子也是个干事的性子,朕留他做个中大夫。”
他踌躇满志地告诉阿娇:“老师建议朕召举贤良,还是挺有用的。用不了几年,朝廷上下就满是可用之才、能用之才了。”他半点没有去想这次的贤良全是出自儒家,正好是信奉黄老的太皇太后的大忌。又或者说,他自信太皇太后并不能把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帝怎么样。
阿娇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扫他的兴,说起太皇太后的不快来呢。她敛了心神,朱唇轻启道:“反正我也不懂,但是从小你就那么聪明,你说什么都对。”
她私底下还是会偶尔忘记叫他陛下,一如小时候一边叫彻儿。亲切又温暖,叫刘彻心中一热。从来阿娇都是他的猗兰殿,叫他总是这么自在,不用猜度不用算计。
她慵懒的样子有些像猫,又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单独在。因为忙,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跟阿娇相处过了。眼下,她就娇艳如盛开的花般等着他去采摘,他不由心生旖旎之心,在她的耳垂上吻了又吻,亲了又亲。
他的气息吹拂在阿娇本就敏感的耳朵上,叫她打了个激灵。又痒又难耐,叫她连连娇笑起来,水汪汪的桃花眼中如沐春风,星光点点。
刘彻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点着了,三下两下解开阿娇的衣服。她肤如白玉,柔若无骨,叫他在灯下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一晚上,刘彻都显得有些激动过头。大概得意下的帝王就是这样吧?阿娇只能望着头顶的hellokity自我脑补道。但是到了后面,阿娇就没有心思去想一点半点这些有的没得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刘彻像一头发了疯的牛般,全不似以前的他。他既不照顾阿娇的情绪,也不管阿娇的情绪,一个劲弄着她。
阿娇被顶的到了后来已经是下意识地求饶了,然而,许久没有和她坦诚相见的刘彻完全没有听见她的求饶般。他不停地亲着她,从脸到嘴到胸,身下还不停地抽动着。叫阿娇想躲都没有地方躲,她受不了,想翻开,但是他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握紧了她两只手,叫她反坑不了。
她只能无力地像一株藤蔓攀附在他强壮又流满了汗水的身上,一次又一次,阿娇脑海中几乎是一片空白了。刘彻也不比她好多少,他心口发涨,涨的他难受。而阿娇,是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如今,她就是他的皇后,他不想去想许多,他由着自己的性子,听凭着自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