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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洲分家事件中,司徒王明显给和族人下了黑招。尽管如此,和族人还是基本达到了立国的目的,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司徒王在边界划分的细节上还做了一记手脚。毕竟他是个华夏人,在划分的时候,不可能做到绝对公正,多多少少会有偏袒,何况存在对和国的报复之心。他搞出来的这个阳泉列岛,就让华夏与和国扯了几十年的皮。
在大时代战前,华夏与和国的历史问题、边界问题都是清清楚楚的。本来按照原有地图划分也就罢了,互相都能服气。可是大时代战争最后攻击贝硫时,不但台湾被击沉一部分,贝硫还因强烈地震平白产生了两个面积不小的岛屿,西太平洋岛链的形势已经改变了。
司徒王占据亚洲后,依照“大伙一家人”的思路分配管辖区,更何况当时地广人稀,适合人类集中居住的重建区之间往往赤地千里渺无人烟,彼此间就分得不是很清楚。基本亚洲分为华北、华南和西太平洋三个区,由三个中心都市的政治力量管辖,他老人家安坐阳泉,将阳泉列岛据为私有。分家时,这种私有财产就算不交出来,也得明确归属,以免他老人家一命呜呼后大家抢得面红耳赤失了和气。和国GDI对此寄予厚望,没人到他面前去请示汇报,反复公关争取,最后他却把阳泉的管辖权交到南都GDI手中。
而且前面讲得还不够清楚,阳泉列岛纯粹是胡乱划的,没有任何地理和历史依据,司徒王说哪里是哪里就是,哪天想起来了上次少划了一个,马上用涂改液改改文件的末尾句号,再填上就是,也没人敢跟他斗个一二三,毕竟那时候阳泉基本上是无人区。因此阳泉有记载的区域变化(都是增加,没有减少)不下十次。最终划定的阳泉特区大到什么程度呢?西、南这些没啥争议的方向就不说了,只说说特别有争议的东北界,那里有个相当不错的岛,面积足有几百平方公里,旧名叫种子岛,跟和国四岛之一的九州岛相隔一个大隅海峡,就三十公里左右宽,随便拉门炮都能喷过去招呼招呼。不管对历史知晓度有多少,只要摊开地图一看,哪怕是华夏人都不得不由衷地赞叹:“善,都切到人家家门口了啊。”
尽管历史上多次切到四方邻居的家门口,但现在被反推到自己家门口仍然无法接受,和族人为此闹腾得厉害。而司徒王则给了一个霸气四溢的回复:“为了解放你们和国,我们华夏人为主的亚洲军队付出了多大的牺牲啊,连华夏第一外岛都没了一半,补偿点也是应该的。你们如果实在不同意的话,我们就再重新考虑划界。反正阳泉列岛是不是要把九州和四国包括在内,我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想法。”
和族人无法接受司徒王这样强盗式的说法,只是他当时权势太大,几乎成为全球独裁者,和族人也只有敢怒而不敢言,怕九州和四国也给他划了过去,那样的话濑户内海都要变成公海了。等到司徒王再次退到幕后,和族人终于获得了发言权。只要开会,就必提阳泉列岛问题。但司徒王态度很强硬——那岛是以他老婆名字起的,要割一半给和族人,岂不等于把老婆送了出去?坚决不干。一直到三〇四七年司徒王去世,这个问题都始终纠缠不休。
司徒王去世后,和国GDI更加不依不饶。最后华夏GDI不厌其烦,同时内部中出了叛徒,态度出现松动妥协。所谓妥协,也绝对不可能白把经济和军事上那么重要的地皮还给和族人。当时的协议是“搁置争议,共同开发”,阳泉列岛设置特别行政区,允许华、和双方经审批后的人员随意进入和在上面生活、投资、居住,一般不部署重型、攻击性和战略性武器。作为妥协的交换,和国的九州和四国也同样设置特别行政区,方式类同阳泉列岛。
因投资面过广,效果不好,经过协商一致,和国几年后取消了九州、四国特别行政区,但阳泉列岛的共用共管形式一直保留了下来。这个地区不但成为华、和两国的共管缓冲地带,而且因为其特殊地理位置和政治方式的存在,成为东西方势力暗中渗透的一个焦点。纪监委在这里设置特别派出组,是有特别用意的。
最后还得说个从龙二处听来的唯一关于阳泉争议的段子,讲的是种子岛的一件奇葩事,我到阳泉后还专门实地考证了一盘,证明龙二诚不欺吾——
龙二说,和族人关于阳泉的怨念极深,其中种子岛自然是怨念最深之处,关于它的各种小动作从来就没断过。三〇二三年春,和国趁与南都GDI打得火热时搞了一个“大隅海峡国际马拉松赛”,打的旗号当然是强身健体、增进友谊等等等等绝对鬼畜无害人见人爱的招牌,南都GDI也就半推半就答应了下来,预想是和国人大不了在海峡两边各搞个半马,坐船传递一下就完了罢——结果和国人愣是在三十公里宽的大隅海峡上搭起了一座平均宽度5米的浮桥!他们就用这种方式,以及从此就没断过的连篇累牍的宣传报道、追思考古,来证明大隅海峡是和国人的,种子岛是和国人的。不信你看,这点距离短得才比半马多一点点,全马都跑不完!
这件事南都GD上了黑当,遭到了北都GDI的无情嘲讽和,政局上大大丢分,自然是各种不予承认和抵制。但这种冠冕堂皇的活动有了开头就很难找合适的理由结束,南都GDI能做的也就只有“不承认、不参与、不报道”的沉默封杀和暗地施压,新京GDI迫于压力只得把赛事降级为“县级地方纪念赛事”,把“国际”俩字去了,官方场合也不怎么宣传,只是九州的地方媒体报道一下。
虽然闹了乌龙吃了暗亏,但当时南北GDI其实都没把这件事当回事,觉得和国人闹腾闹腾就自然会偃旗息鼓。因为海风海浪大,只要不打桩浇筑搞成永久性建筑(那不但违反国际法,工程技术角度也有无数无法突破的困难,费用更没人承受得起),任凭你大罗金仙来修的浮桥也决计挺不过一年——不料和国人轴起来连鬼都害怕,他们年复一年地坚持把这项海上马拉松活动搞了下去,每年都要修一次临时浮桥赛道,有时天公为难还得返几次工。也就是说,在我等庶民完全无知觉地情况下,和国人已经用这种扭曲的、毫无国际影响力的马拉松赛形式宣示主权超过四十年了!
既然这项赛事在南都GDI作梗下一点影响都没有,我就从来没听过,那龙二是怎么知道这个段子的呢?很简单,他家就是给这个浮桥提供轻质钢木结构的主要供应商。货量大、供货周期紧,供货质量再差也有大海帮着漂没,每年都要固定供应新货,时不时还花样翻新追加项目预算,这样好的生意到哪里去找。因此身为资本家的龙二及其家族对这项赛事持绝对支持姿态,只要政府按时买单,恨不得能年复一年地办到天荒地老地球毁灭。由此推论,这项赛事后面的许多小动作、无数怀古追思有多少真心诚意,有几个作者没拿这些资本家的钱,当真令人生疑。建立在此基础上的宣示主权活动又有多少意义,更显得渺茫苍白。
跑跑步也没啥不得了的,种子岛也给他们跑不回去,人类做的没意义事多了,多这一项也没啥。可在大海上跑马拉松骨子里是挺疯狂的一举动,风险其实相当大,上述评论无论如何加不上“反正死不了人”的补语。我到阳泉后打听到,这项海上马拉松赛事因为基础设施先天不足(直到此时全球都还未造过这种长度的正规跨海大桥,更别说在鸟不生蛋的大隅海峡来造,即使造起来除了每年跑一回马拉松也不会有什么鸟用),不但要跨海用浮桥搭这么长的赛道,还要兼顾美观、功能区等要求,自然会额外地增加困难。因此这条听起来很浪漫的海上马拉松赛道实际上可一点也不平安,围绕浮桥修建、赛道设置等一系列的工作,每年总要死好些人。某年甚至浮桥被暴风雨击毁,淹死和国马拉松选手若干(但和国人不承认,南都GDI当没发生过,除了当地人口耳相传外找不到任何资料证明)。据一个从浮桥搭建时就亲眼目睹经历的镇长告诉我,为这项赛事、这条赛道总死伤了上千人罢,“每年不收个两位数,老天爷不答应”,他如是说。
如此疯狂而无意义的活动居然能坚持疯狂四十年不动摇,我自此对和国人轴魂燃烧时的作死精神有了极大的景仰膜拜。寒寒这人九成七八是好的,更从不作死,但还是继承了一些和国人的轴魂精髓,时不时地展现一番,却又从不承认。每逢此时我就提醒她,大隅海峡上还在马照跑舞照跳。起初听到我这么说时,她总是怒不可遏,后来逐渐麻木不仁,再后来到欧巴桑的年纪时甚至去主持过一回这项花样作死大赛。那时的她已修炼出一身睥睨生死、无所畏惧的东洋霸者风姿,我等俗人的些许调笑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这些变化见证了我们的成长、世故和老去,但无论我们如何改变,大隅海峡的作死马拉松之旅仍在年复一年地进行着,完全不以我等的意志为转移。为此,我又可以附庸风雅地填一篇《临江仙.大隅马拉松》曰:
滚滚大隅东逝水,浪花淘尽健儿……
算了,太缺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