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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音在笑。
有小孩子的笑,有老人的笑,还有青年少女的笑。
既像是在她耳边,又像是远在天边。楚茉之有些眩晕。
“……哈哈哈哈哈哈,你”其中有一道声音尤其大,问她,“……想活下去吗?”
明明是有磁性的好听男声,她还是不由得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
这只是我的记忆。楚茉之拼命地对自己说。我不需要回答它。
可她的嗓子好像不是自己的,她听见自己这么说:“我想活下去,但我想先离开她……”
“好!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对话在这个情境里真是一点也不合时宜。
……
“喂!楚茉之!醒醒!”
仿佛刚刚的昏天黑地真的只是一场梦境,凌展肖似尹悉的脸在她聚焦后的眼前放大,她一时发怔,想着尹悉怎么在这里,就没听见凌展皱着眉说的“别再丢人现眼了”,也没看见凌展那一脸的生无可恋。
原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都扒拉在了凌展身上。感觉到凌展身体僵硬,楚茉之一转头,就看见旁边沈深和上官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忙站起来,还抖了抖刚刚在地上沾的尘土。眼见着上官清微笑着轻轻带起来的两个梨涡,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发白。
再看看沈深的脸:哪有什么酒窝啊。分明是她把那人错记成了沈深。好在他们都认不出她是谁。
沈深这时候说:“果然有了道侣的修士就是不一样啊,看把凌兄给紧张的……”他面露无可奈何,对着楚茉之阴阳怪气:“……要知道,会紧张自己道侣的修士,吃起醋来可是很恐怖呢……”
言外之意,您道侣在这儿呢,就别再老盯着我看了。
楚茉之:“……”这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刚刚还有些沉重的心情顿时就像是被一头野驴子给嚼了,噎驴得很。
上官清给楚茉之大概讲了一下情况——无非就是祝蒿的事。
这个时候大概是晖的救治起了些效果,阿荷已经平静了许多,断掉的两条附肢的伤口处也开始愈合,透出淡淡的肉粉色,她透明的腹部恢复了正常,也不知道是把吃下去的东西吐了还是消化了。
楚茉之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不知道那透明的腹部里曾经有个人,她只是抿了抿唇,最后脱了自己的外袍给它裹上。
阿荷抬起她盈着水汽的眼望着她。
楚茉之有点气愤:“……都没人想起来给她裹件衣裳的吗?!”那什么祝蒿不是她丈夫吗?!
……
“既然她已醒来,那我们便告辞了。”楚茉之看了眼不远处皱着眉头的黑衣青年,正还想问些什么,凌展就先行对上官清开口道。
见凌展如此识趣,上官清道:“那只好就此别过了。凌兄弟如此见多识广之人不多见,以后若有机会,我必当去樊上拜会,亦或者,凌兄弟来我照晖阁做客也好啊。”
凌展向他拱手示意,末了扯了楚茉之的袖子就走。
走了一段,凌展放开手,楚茉之随意暼了眼身后,沈深竟也跟着。
她戏谑道:“你不怕黑了?”
沈深抛了抛手里的夜明珠给她看,浅浅的亮光散在他的手心:“喏。”
一看就知道是上官清给的,也不知道他和那个黑衣服的人是什么关系。
沈深突然反应过来:“我不怕黑!”
楚茉之“哈哈哈哈”地笑了一阵,忽然一手捞过了他手里的夜明珠转身就跑。
沈深忙追着去。太黑了啊。
凌展稳步走着落在后面,没有追。
遇到死前认识的人了,真好。
……
楚茉之哼哧哼哧跑了一段,确认将凌展远远地落在后面了,就将脚步一停,靠在岩壁上等着沈深面如菜色地赶来。
这可恶的女修!明明知道他怕……呸呸!他才不怕黑!沈深追上楚茉之,忙将脸上的神色敛了去。他正想冷冷地开口怼她几句。
却不料那女修又用那种想哭的眼神看着他了,只是这次她说:
“沈深,沈临潭,婶子,我是楚茉之啊。”末了竟真的哭了出来。
“……胡说,我认识的楚茉之……”
“早就死了是吧!”她抽噎着,“可我现在又活了,鬼魂重附躯壳,我活了……想不到你还能记得我这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
“等等,你说你是楚茉之,你怎么证明?”并没有等来楚茉之猜想的亲人相见的温馨场面,沈深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鬼魂借体复活这种事他闻所未闻,以命换命他倒是听说过。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证明……说不定我这算夺舍?”
夺舍?他信了她的邪……楚茉之有那个能力?
……
山洞的另一个出口边。
上官清和碧衣祝蒿挥手告别,后者温柔地笑着回应,然后扶着阿荷缓缓地向着林子深处走远了。
晖挑了挑眉,对一旁的红衣祝蒿道:“怎么,舍不得?现在后悔可来不及喽。不出意外的话,她可以活到蜘蛛精死的时候。”
红衣祝蒿——准确的说是祝蒿,不耐的冷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上官清说:“祝蒿你这又是何苦呢。”
原本让晖救治阿荷的代价,是祝蒿的一魂两魄。为表示自己的态度,他早早地就将它从自己体内剥离出来——就是碧衣祝蒿。
本来是想着多一个帮手好照顾阿荷,但时间久了,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少年不仅有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甚至有自己那个年纪的傻气与……温柔,就连阿荷,似乎也更亲近他。
祝蒿曾经一度很愤怒,都是他自己,难道还有什么区别不成?
但是一旦对上阿荷那双充满恐惧的眼,他就忽然明白了。
于是,本该交给晖的他的一魂两魄换成了他本体还剩的两魂五魄。
晖答应帮他就是图他的魂魄,眼见报酬变多了哪能不乐意,当然应了。
祝蒿的红色衣袍被风吹起,等晖和上官清先走出了一段路,他才看向碧衣祝蒿走远的方向,这个向来脾气古怪的家伙,眼底竟然有了泪。末了他用衣袖一抹脸,再狠狠一甩,转身追上两人。
一行三人朝着林子外面走远了。
……
晖难得被上官清召来一次,高兴的很,连刚刚救阿荷时被身上的链子勒得渗血的伤口都不疼了。
他整个挂在上官清手臂上,脚底玩儿似地碾着草说:“你也看出来了吧,是那个小子。”
上官清看了一眼祝蒿——见他在发呆——才说道:“是。”还有那个女修,古古怪怪,一身的鬼气。
晖说:“哼!还真是,他叫什么来着……诶,你说他到底姓尹还是姓凌?”
“他说他叫凌展,可看他的灵力气息,他分明就是”上官清说,“尹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