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东风夜放花千树,总把新桃换旧符。

小杏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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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已把屋子里外都打扫了一番,年货也备好了,米蛋菜肉,鱼肉鸡鸭也买齐备了

    回了洛水村才歇整了半天,杜老汉就寻了杜辰,说是村长家想让他帮着写写对联,求个吉利!因着杜辰是这洛水村百年才出一个的文曲星,真是颗独苗苗。如今他回来了,村长就壮了壮胆子,上门求对联,回头贴自个儿孙房门口,让孙子沾些气韵,回头也考个功名!

    杜辰也不推辞,把他家里要的对联都一一写了

    有一就有二,村儿里其他人家也都带着润笔费来求对联了,钱不钱的倒无所谓,大家都是乡亲,杜辰也不好拒绝,只得埋头写了

    杜沅姐弟俩看爹爹辛苦,也拿了笔有模有样地写,福字儿!别说,还挺有模有样儿的!

    这可把杜老汉老两口惊喜坏了!

    那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

    29这天,杜寅一家也收拾齐整地回来过年了,白氏手里有钱,出手也阔绰,年货礼物样样都备足了下午,李氏就带着儿媳孙女儿们,揉面团,炒芝麻,包汤圆儿了

    杜沅以前吃的汤圆儿,都是直接买来的,从没自己包过,现下一家人都聚在一块儿包汤圆儿~杜沅觉得很温馨,或许这就是年味儿~

    有汤圆儿哪能少了饺子呢!

    辞旧迎新之际,饺子必不可少。杜沅问了祖母,过年为什么要吃饺子?她一直以为这是北方的传统,祖母说,和面有“合”的意思,饺同“交”,所以饺子有了阖家团圆的寓意,就约定俗成地成了年三十儿必有的一道菜了

    灶屋里,祖母和面,阿娘和馅儿,大伯娘手脚麻利地炖汤,摘菜。

    瞧着只做了肉馅儿和菜馅儿,杜沅就央了郑氏再和个鸡蛋馅儿的,摊个鸡蛋碎,加上韭菜,可美了!祖母在一旁听了,直夸杜沅会吃,就拿了一兜鸡蛋,又去洗韭菜细细切了

    郑氏瞧着婆母这般疼宠女儿,也是无奈,只得去摊鸡蛋碎了

    最后还剩下了些面,杜沅就提议再包些馄饨吧,可以做早饭呀!祖母也喜欢吃~

    “诶!阿娘这就给包!”郑氏也好笑地看着馋嘴的女儿,分明是她自己想吃,却拉了祖母作旗子,打着祖母的招牌,她倒也不拆穿她

    最后,包出来的饺子和馄饨最大的差别,大概就是一个皮儿薄一个厚些的了。馅儿料都是一样的~不过,吃的是年味儿嘛!

    年三十儿,请了祖宗牌位后,杜老汉领着儿孙祭祖,仪式过后,拿过杜辰手书的红底红字的对联,把家里里外都布置了!又换上了新桃符,上画狻猊,白泽之属,下书左郁垒,右神荼。杜沅姐弟问杜辰,这画像上的是谁?杜辰指着狻猊说,这是龙之九子之一,白泽是上古神兽,都是祥瑞的象征,郁垒和神荼是站立在东海度朔山桃树下的两位神将,桃树的东北桃枝处有个鬼门,郁垒和神荼守住这道鬼门,就能祛除为祸人间的恶鬼。

    昂~原来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酒符,还有这么个寓意呐

    秀娘手巧,剪的窗花细腻好看,孩子们就由杜锦宁领着给门窗贴窗花儿,沾福字儿。

    女眷们忙活着准备饭食,孩子们就聚在一处,吃了果子再吃茶,你笑我闹的

    晚饭颇丰盛,牛羊肉,鸡鸭鱼兔,饺子汤饼,孩子们也被批准,一人喝了口屠苏酒~用了晚饭后,天色渐暗,暮色四合。

    大家都围着火炉,用着消夜果儿,五色果子,蜜饯糕点整放了好几个盘钵,众人剥着葵花籽,吃着果子,闲话家常

    杜寅抱了满怀的炮仗进来,招呼了杜辰,喊了儿子,就在院子里,扎上爆竹了

    杜沅看着夜空中这绚烂的花束,颜色绮丽,虽没有现代烟花那样多图案,那么多花样,却依然美不胜收,绚丽夺目!

    院子里孩子们笑闹着,挥舞着手上的烟火棒!跑着闹着笑着~白色的烟冉冉飘在周围,却不刺鼻。李氏带着儿媳站在檐下,笑意盈盈

    当真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总把新桃换旧符!

    过年好呀!过年真好~

    这满满的仪式感,亲人间的热闹,归属感!

    这一刻,杜沅深刻地明白了,为什么即便到了千年后的现代社会,年对于国人,还是有别样的魅力,令国人不远万里也要赶着回家过年

    放过炮仗,孩子们都是满头的汗。

    “咱们乡下人家,门户小,又是年节上,莫拘了孩子,锦娘也不过13岁,且让她与弟妹们一道玩去!”白氏出声喝了锦娘几次,说是小娘子该娴静些,不好满院子疯跑。李氏才出声截了大儿媳话头,这大儿媳原是个好的。勤俭持家,还能帮衬着大儿打理生意,一张嘴贯会哄人高兴,又体贴公婆,是个孝顺的。只,这些年眼见家里生意越发好了,钱也越积越多,杜寅还捐了个员外郎,她心气儿也就高了。

    大孙子锦宁这年后就20了,同龄的儿郎除了那身有残疾,居无定所的闲汉都是娶妻生子了的,锦宁极肖其父,长得高大,又面容豁朗,见人三分笑。读了几年书后就跟着家里打理铺子,手下两家铺子也颇有进项,这芦溪镇上,不少商贾人家都遣了媒人上门,这白氏却是一门心思要选个官宦人家的小娘子,这东挑西选的就是四五年,眼见儿子年近弱冠,白氏才收了心,定下了益州府知州薛家庶出的五姑娘。去年已下了定,择了明年3月18的日子迎新妇过门。

    就这,她还觉着这庶女亏了大儿。

    再说这益州知州薛田虽只是同进士出身,在官场熬了这三十多年也还是个推官,但杜家为求他家小娘子,也是使了吃奶的劲。这薛家也是看重杜家有个进士出身的三房,大房家财也颇丰,才点头应了这桩亲。他薛田这辈子能混到四品荣休就是天大的汽运了。这杜家子文却是少年及第,前途不可限量也未可知,再说,他欲上书官家开设益州交子务,杜家是乍然发的家,料想也是好掌控。姻亲关系是最稳妥的了,这交子务在手里握得好了,就是一大政绩,下一任磨堪,也能谋个好去处。薛田心里如是盘算。

    眼见自家也算家资不俗,家中小叔又是朝官。大儿议亲竟这般不顺。白氏就下定了心,日日紧迫着小儿锦安,定要自家也出个少年案首,一举及第的小官人!又仿了官宦家那般仔细教养女儿,她瞧着自家女儿样貌不俗,手上这刺绣功夫也算日渐了得,将来议门好亲事,也是小儿的助益。

    李氏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晓大儿媳的心思了,却也不好阻拦。

    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

    就只在白氏行动过分的时候,才略作打岔提点几句。没得说多了惹人厌烦。

    杜沅眼见伯娘冷脸竖眉,却也不敢驳斥婆母,只恨很剜了女儿两眼,锦娘两姐妹就跟鹌鹑似的,在椅上自坐了,再没起身走动,只两姐妹偶尔细声交谈的模样。

    她就没有的心里酸溜溜的。一溜烟儿跑到郑氏身边偎了。

    “阿娘~阿娘你好香呀~阿娘过年好呀!”杜沅轻轻伏在郑氏膝头,一手握着娘亲的手,一手轻轻抚弄她的肚子

    她心里很庆幸,也很感恩,缘分给了她一双这样好的爹娘。她很患得患失,所以跑到阿娘身边,就这么窝着,才能心定些。

    “阿娘多谢阿沅,阿沅也过年好!阿沅喜欢,阿娘以后也给你的衣裳熏香,届时带阿沅去药香柏家去挑,尽着喜欢的选,可好?”

    “嗯~多谢阿娘,等阿娘把小弟弟生了,可以用香了再去!”杜沅看着眉眼柔和的娘亲,甜甜地说

    郑氏拿左手抚着女儿的发顶,一下又一下

    “戌末了,婉娘去歇了罢?你还怀着身子呢。”李氏踱步走了过来说

    “哎!儿媳听娘的,这就回房。”郑氏借着椅子把儿起身福了福

    杜沅牵着郑氏的手

    “阿沅可是困了?也要歇了?”郑氏垂头瞧着女儿

    “嗯,阿沅陪娘亲回房”灵动的眼睛跟星星似的,眨了眨,笑眯眯地说

    堂屋对侧靠里墙案桌旁的杜衡见状,也辞了堂兄弟,跑了过来

    “衡哥儿也要回房?”

    “呐~好困好困~走吧阿娘”说吧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眼角还真瞧出了些水渍

    娘儿仨就回房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