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情殇浪悠

桃小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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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梵音看着白若云被拉扯着送上了门外的花轿,那顶之前在街上不小心撞到的花轿,依旧那么通红,却无端有些让人痛恨。他暗自捏拳,转眸看着堂中脸色铁青的白老夫人,她在丫鬟的搀扶下重新回到了上座,眼中依旧是非常不悦的神色。再看新郎离展鹏,满脸的凝重之色与隐在袖子中死死握住的手,显然这场婚礼的闹剧出乎意料,他一时间竟无法扯出笑来,虽然这个时候明显需要他这个男主角出来打圆场,可是他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连周围宾客的敬酒都懒得应付。

    一场婚礼哄哄闹闹地就这么结束了,众人看好戏的目的貌似也没达到,一圈一圈的酒水喝完了,饭后茶余的笑料也看够了,宾客们纷纷起身告辞,嚷嚷着叫离展鹏赶紧回洞房去,老夫人不甚酒力也早早退了。骆梵音早就坐不住了,碍于面子才又呆了一会,这一下趁着乱哄哄的时候,他悄悄起身,从屋里退了出去,心想着反正礼送到了,留不留下也无所谓了,脚下一动,飞身上马,便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一路打听着花轿的去向,骆梵音不知不觉地一直追到了浪悠山的地界,等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朝着西域的方向前行时,抬眼一看已是到了顾家庄的门口。是了,骆梵音回忆到这里不禁摇头苦笑,他回到屋里,点上一支烛,重新端详起书架上悬挂着的那幅画。

    画中女子秀美而温婉的眼眸,仍然栩栩如生,那是倾注了他全部爱恋和思念的人啊,用尽一生也不能忘记。她盈盈的笑颜,历历在目的往事,让骆梵音又是一夜失眠,梦中竟回到了那年的顾家庄,是了,那时的浪悠山还没有浪悠山庄的存在,顾家不过是离展鹏支持者中比较亲近的一员,并不是大门大户,尽管顾浪也算是武林青年人中的佼佼者。

    顾家庄门前也是张灯结彩的一片红,骆梵音没有下马,只是绕着顾家庄转了许久,他不能贸然进入,却又放心不下白日里来吵闹的女子,她的那双哭泣的眼一直萦绕在脑中不能消失。

    他以为这只是自己的一时冲动,却没想到,这一耽误就是半年之久。

    翌日清晨,骆梵音终于想清楚了自己的心,决定闯进去一探究竟。他就是这么一个随性的人,少了中原礼教的约束,他从来都是随心而行,一颗想要见到她的心唆使着他必须找到她,哪怕是要得罪顾家。

    骆梵音骑着马绕道后门,却不料正碰上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后门里闪了出来,一头撞在了正准备翻墙而入的他怀中,骆梵音一个稳步,敏捷地捉住了来人的手。

    “什么人?”他低吼一声,将那人扣在手中,来人个子不高,只到他的下巴,而且不会武功,被他轻而易举地抓在胸前不能动弹。“放开我!”那人略有些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骆梵音愣了一愣,迅速揭开了那人头顶的纱帽,“是你?”

    “是你?”两个人同时出声,都愣了一秒,还是怀中的人率先开口,“先离开这里再说!”骆梵音放开了他的手,那人一看他身后的高头大马,“上马!”他跳上了马,骆梵音还在地上发愣,“快上来啊,发什么呆!”

    骆梵音瞅了瞅顾家的后门,一个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嘘……”一声小喝,早已熟悉的骏马突突地从隐蔽的后门外朝着浪悠山下跑去,不一会,便在无人的小山路上开始奔跑起来。

    那人骑术似乎并不好,摇摇晃晃地,害的骆梵音又是担心,又是僵着身子不敢乱动,一路上握着缰绳的手都有些酸痛了,他竟从没试过骑马骑得这么累,可是,谁叫坐在自己身前的人,竟是那个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她呢?

    想起白若云当年猫着腰从顾家后门里跑出来的情景,骆梵音不由得浮起一丝微笑,温柔地抚摸着墙上的画卷,他闭上眼,不知是不是这屋子泛着的湿气让自己眼睛有些酸涩,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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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离展鹏什么关系?”骑马跑了半晌,白若云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骆梵音愣了一下,随口答道,“没关系。”

    “昨日,你在场。”她没有回头,继续摇摇晃晃地坐在马上颠簸着。骆梵音看她坐的不稳,几乎要歪着身子的模样,有些憋笑,不由得将绳子拉的紧了紧,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胳膊环住了她的身子,将她圈在了怀中。

    白若云坐在前面,感受到身旁传来的热量,不由得有些紧张,“你做什么?”

    他有些想笑出声,但还是忍住了,用着怪怪的腔调说道,“怕你掉下去。白小姐,骑术不精,还敢逃命,真是佩服。”

    “什么逃命?这叫逃婚。”她撇撇嘴,这才回眸瞥了一眼身后的男子,唇角淡淡地弯了弯,竟也随意地靠向身后的男子,“那我不客气了。”

    骆梵音的脸瞬间像是了的螃蟹,红了大半,他没料到看起来端庄的白小姐,性子原来如此不羁,一时间到叫他个大男人有些别别扭扭的。

    “你……你……”,你了半天,他竟然没憋出话来,白若云嗤了一声,“你什么你,有话就说。”

    “你这样逃出来,真的没关系么?”骆梵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他也不知道为何听到她说逃婚,自己心里这么开心。

    “你觉得我做得不对?”她歪过头,睨着身后的人,她第二次仔细看着这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他棱角分明的脸颊,略带稚气的眼神,还有不同于中原人的气质,让她有些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

    “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不对的?你既不爱那个人,为何要嫁给他?”突然,仿佛有些突兀了,骆梵音又噤声了,“是我唐突了。”

    “呵呵……没想到,你我竟想到一处去了。只可惜,他根本不懂我的心。”白若云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带着嘲笑的口吻,她垂眸,“我不想再为别人而活了,我只想选择自己的心,可是连这些都不肯施舍给我么?”

    骆梵音不知该说什么,他也算弄清楚了,昨日一场大闹婚礼,今日的离家出走,这些个绝对不会发生在传闻中温婉端庄的淑女的身上的事情,一件件都让人匪夷所思,可是却也都发生了。

    “你的心上人,可是离展鹏?”他小心地问了一句,马有些放缓了速度,似乎刻意营造着气氛。

    “我们青梅竹马,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可是,母亲竟将莲月嫁给他,他却也娶了她,毁了我俩的誓言,我都开始怀疑,两情相悦?是只有我一厢情愿吧……”她嗤笑着,吧嗒吧嗒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滴落在骆梵音的手背,他僵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又靠近了几分,“你眼下是何打算?”

    “不知道,你呢?我们萍水相逢,平白拖累了你。抱歉。”白若云微微侧眸看着他。

    “不会。”他笑了笑,弯弯的眼眉甚是好看,白若云凝视了一会他的脸,便匆匆回过头看着前方的路。天色已大亮,山路上却仍旧人迹罕至,“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呢?”

    骆梵音也终于想起来,他们一直都没有互相介绍。之前那一次匆匆撞面,是一场意外,之后那一次婚礼闹剧,也是意外,多少个意外中,她还不曾知道他的名字。

    “骆梵音。”他简明扼要。

    白若云眨了眨眼,“没听过。”

    骆梵音哭笑不得,只能默默地将视线从她肩头跳过看着前方。

    “很好听。”她忽然又补了一句,骆梵音心底竟泛起了丝丝涟漪,小小的喜悦,从一点涟漪的中心泛开来,再也回不去最初的模样。

    “白若云。”她细细的嗓音念出自己的名,这一刹,便永远刻进了他的心。

    “你从哪来?”她又问。

    骆梵音夹了夹马肚子,骏马走得更快了,白若云微微惊呼一声,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你骑慢点啊……”

    “不是逃婚么,不怕被抓到啊?”他大声地笑着,从未有过的开怀。

    “你!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我就是那太监怎么样了……”他笑道,白若云无语地闭嘴。

    “我住在西域,不是中原人。”

    白若云点点头,“那,我们就去西域。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你就这么放心跟我走?”

    白若云回眸看着他,“你是个好人,我信你。”

    “这么简单?”

    “你看起来不会骗我,比离展鹏那个坏蛋强!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骆梵音的脸色僵了,她还是句句不离那个人,他沉默不语。

    “怎么了?”

    “无事,真的要去……西域?”

    白若云犹豫了一下,“我暂时也无处可去,不能回顾家,不能回白家,离家,他也不会帮我的。”

    骆梵音忽然勒住了马,停在了一处竹林外。

    他翻身下马,抬眼看着她。

    白若云一身白衣,与马下的他竟是同色。她头上还带着半透的纱帽,“怎么了?”

    朱唇轻启间,她盈盈的眼,柔软的唇,一颦一笑都印在他的心里。

    “白小姐,在下不能带你离开。”

    “为什么?”

    “你放不下离展鹏。”

    “这与你无关。”

    “我带你去见他,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走。”

    “你为何多事?”她有些嗔怒,不明白一个陌生人何必如此多管闲事。

    “我……我喜,喜欢你。”他略有些结巴地说了出来,平日里也算是伶牙俐齿的他,面对心动的人,竟变成了傻瓜,好在他原本忠于本心的性格,让他最终还是选择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