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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少个春秋过去,人界改朝换代,人间灵力甚微。天界天帝一意孤行,强行压制其余各界,导致稳定之局逐渐土崩瓦解。
万年前,天帝用计,致使狐族青殿正主白颜丧命于忘川。青山狐族哀痛不已,林帝长子听从妖帝之令撤走妖界与天界的唯一通路浮塔梯,从此妖族同魔族、魅族一样沦为天地二界所不容。
神籍狐族,从此贬为妖物,天,妖冷战。
妖帝林川秉性温良,明辨是非。妖界能者甚,多居于结界“百丈”之上的青山。
青山周身灵力以妖帝之灵供给,妖帝林川之灵,以山川万物为本。所以青山一年四季百树不枯,遍地生机灵气,反而有不同于天族那种拘束和森严的魅力。
环望青山,共四处核心:青、白二殿、崇武殿以及妖帝处事之所——清名堂。
近些日子来满山皆在忙碌众妖渡人劫之事,就像清名堂,门槛都快踏出洞来了。放眼望去,人头攒动,简直同云端俯瞰人间赶集一般热闹。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
人劫——万年来才不过有一次。是决定着妖灵力与寿命长短的关键,寻常小妖,若人劫都过不得,那日后雷劫必死无疑。
所以也不怪满青山都和战争了似的,如今帝父一刻都不得空,而我已经没人管教了大半个月了,这几个月里别说父亲,连两个哥哥的阁里都人头攒动的。我一向不爱凑热闹,也是实为不易才寻了个清静处,死缠烂打的跑去了白殿。
白殿的正主人,白策。也是那个从没见过的青殿正主,白颜的独子。
白策不过六千岁便接管了白殿正主之位,在历届四处,是从来没有过的荣耀。一是因为白策哥哥本身天赋绝佳,二来也是帝父为了缅怀前任青殿主舍己护族从而嘉奖四尾白氏的。
总而言之,四尾的白氏是青山狐族的中流砥柱,也是九尾林氏永生永世的不二之臣。
至于这白殿为什么能忙里偷闲·····
这是由于白殿只管占卜未来之事,其余的几乎都不需要白殿来操心。并且为了人劫白策还特意把没什么事的下人统统赶去了大哥和二哥那儿做帮手。
这倒是便宜了我,这样一来整个白殿简直就是天上人间。
于是,为了方便我“为所欲为”,哦不不不,是修身养性。我足足赖了白策三天,他终于同意了,结果·····
结果我就一不小心,就爱上了无人管教的日子。
这几天雪昕去温家帮忙配药,没可信的人陪我过去,而我又一向怕黑,所以只能等老嬷嬷一关门就往密道里窜。
白策好说歹说,拿我没有办法,只能先用法术好密道里镶在墙边的红烛,并等在霜阁密道的门口,日复一日,毫无怨言。
他甚至比兄长们还纵容我,就像第四个哥哥一样,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最了解我的脾性。
就连二哥都说,世上除了兄弟和父母,整个青山就属白策最惯着我那些坏毛病。
就像今天一早,白策这点作息彻底算是被我传染了,倒头一睡,就再也没起来。
白策的近侍青书在外头真是急得跳脚,快要气死了。要不是今天这点事真是没有办法再推脱了,他也不想去扰人清梦。
他一咬牙,咳了两声算是给自己打气,上去就开始喊:
“正主,今日开镜之礼,可迟不得啊。”他的声音很响,显然他也有自知之明,没敢离白策太近,只是向外头拍手,叫了外头的小狐狸把东西都拿进来。他是白策从小到大的近侍,他一喊,白策倒也就醒了,他猛地坐起一只手扶着额,转了转手腕像是想起了个重大的问题。
“昨天你亲自送小四回去的么?”昨天在殿里说话倒是说到半夜。
青书替他束好发正给他戴白殿里的玉佩,头也没抬,倒也直接就建议他:“你倒是该去看看,四姑娘那的雪昕前几日去了温家帮着配药,那些个低等的洒扫小侍女怎么可能斗得过九尾林家的小姑娘。”
“正主啊,今日开镜之礼,可迟不得啊。”说着他向外头拍手,叫了外头的小狐狸把东西都拿进来。他是白策从小到大的近侍,说话做事两不耽误一向是他的风格。
他一喊,白策倒也就醒了,他猛地坐起一只手扶着额,转了转手腕活动活动,猛地想起了个的问题。
“昨天你亲自送小四回去的么?”昨天在殿里说话说到半夜,他嘱咐了青书送小四回去,可小四一向贪玩,肯定不会听青书的早早回去。
“你昨天头疼睡得早,四姑娘半夜才走。”
青书替他束好发正给他戴白殿里的玉佩,头也没抬。
“你倒是该去看看。”他说道
“四姑娘那的雪昕前几日去了温家帮着配药,那些个低等的洒扫小侍女怎么可能斗得过九尾林家的小姑娘。”
晚睡,晚起,她倒是乐得自在。白策心里想着。
如今整个青山,应该也只有小四这么快乐了。
“正主,你好像很开心?”青书在镜子里看见了白策的笑容。
“我这还什么事都没说呢。”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忽然想到了一点趣事而已。”白策站起来,冲小狐狸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等了几分钟,屋子里只有他与青书,才开口:
“你等等去小四那里找我,我去把她拉起来。”
小四向来贪睡,想来没了雪昕喊她,倒是真真悬的慌。
“正主,你这个。”白策都没理他,转身使了小法瞬行就去了林若的阁宇。
唉,青书叹了口气,却还是转身就往外跑,有时候他真的想给正主一个白眼。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正主瞬行只需要一个转身,而他去到那个正主一秒就到达的目的地,也许需要很久,很久,很久······
而事实也证明,从小到大的情谊丝毫没有判断错。
白策来时便是如此一副景象:几个才有人形的小妖对结界内睡得安稳的小姑奶奶果然毫无办法。
小四一向浅眠,外头不知下了多少咒法,所以任她们怎么喊里头都是安安静静的。
总之我就这么好好的睡在里头,丝毫不受影响。
“行了,都散开。”他站在外圈先出了声。
“白正主,您来了。”站在后头的小狐狸看见了他,只是简单的冲他行礼,然后招呼着小狐狸们让出路来。
白策从外头拨开人群,伸手掌心平行于胸前,掌间不由得凝聚出白色的灵光,我虽说不会什么法术,可帝父和二哥都教了各种结界方便我自保。
显然他们没料到,我把这些用在了隔绝噪音上。
他将手掌对着那环绕着床榻的青色光圈,随后耀眼的白光化开了一道有一道结界。白策的灵力是很锐气的,两相碰撞引起的强光令众人都转了头,而再回头时,房门早就大开。人已经半跪在床边,试图叫醒我。
虽说他和我从小青梅竹马,可这毕竟还是半大姑娘的闺房。
他回头看了看半天没有反应的小侍女,只能拍出了点声响叫她们回神:
“没时间了,还有一个时辰典礼都要开始了。”话音一落,被提醒了的大家伙倒是立刻行动起来,开始上下拾掇。拉人的拉人,端水的端水。
白策转过身,见四五个人已经人拉了起来,接着看见了端着衣服的小侍女,把她手里的托盘接过来,然后挥手说:“你先下去吧,去把珠钗拿上来。”
小侍女都是这些天才来的,白策冷不丁的拿走了东西,把人吓得一动不动。
“人家才三千多岁而已,估计之前见过最大的位分也只是他们各自的小长老而已,你这个四大殿的正殿主,冷不丁抢别人的活,还不得吓死他们。”
没错,接话的就是我这个才被四五个人拉起来,说话都还是没过脑子的。
话说,我真真是没有一丝想起床的欲望。
方才我是闭着眼,听着白策进来的。这人劫的开镜大典我实在是觉着有我没我都无所谓,我又不是什么非到不可的人。
无非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青山狐族由我们林氏掌管。
我是姓林,可我真的不想去那个大典。
“白策,这才几点,天都没亮呢,我为什么要去?”我还沉浸在没睡醒的意识里,生气自己昨天想的,以为是万全之策的好办法,居然三俩下就被搞定了。
搞了半天还是老老实实的被拉到椅子上,任她们折腾来折腾去的。心里难免不痛快。
我就是个一点法术都不会的陪衬,为什么还非得去给人笑话。
“咱们家最缺的就是你了,你一定得去,也不看看林帝多顺着你。”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温温的,就像在哄小孩子。结果说着说着连一旁上妆的小狐妖都侧着脸偷笑。
可是看他站在一旁,却只是看看我又看看小侍女,然后一脸的疑惑。
应该在他看来只是在哄小孩子吧。我自己暗自的想着。
那些才有人形的小姑娘,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看到白策哄着我,也是都误会了吧。
默默的用一根手指把我歪着的头推正,转头还挑了不少钗环递给在后头的侍女,仔细吩咐:
“用这些吧,她向来就爱这些青色的物件。”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都是上次生辰他寻来的,倒是说的没有错,我是很喜欢的,每一件都精致的很,散着不同寻常的光彩。
这一夺目的光芒,倒是让我没那么困乏了。方才眼睛都不曾睁开几次,这下醒了倒是将他看了个仔细。抬头便瞄上了那块松松垮垮的吊在腰间的玉佩。
不用脑子也知道,一定是匆匆忙忙的跑来盯着,连玉都还没系好,让我有点过意不去。也就没管什么礼数,上手便拽下来重新系好。
白策本是看着别处的,感到腰间被抽走什么才低了头。看见这小丫头仔仔细细的模样,不可思议的笑着调侃:
“你这小白眼狼居然也会心疼我,这么多年终于开窍了,也是没辛苦我白疼你一场,嗯?”
我一向是想起什么就做什么的,懒得同他插科打诨,只是还没等我开口反驳,青书便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他一向是性子急的,一进来就看着他黑着脸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没走。”白策和我站的地方不在一处,他的比我远得多。所以青书才着急。
“你也动作快点。”白策被青书拉出门还不忘回头嘱咐我,“你要是迟了,燚哥怕是又要唠叨。”
“知道了。”我点头回答,随后同小侍女们说,“就用个一个簪子就可以了,简单些”
身后的小侍女也很快的梳了个很简单的,方便我节约时间。
“可以了。”小狐狸示意我,我转身时看了她一眼,小狐狸瘦瘦长长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四姑娘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她连说话声音都是低低的,而且很轻很轻。我本来不应该再耽搁这么久的,可是看着她,自己迈开的脚步不自觉地收回来。
“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停下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就是想帮她一把。
我收回了平时咋咋呼呼的脾气,从身后放着东西的盘子里给了她一块正四方的令牌——是三木阁的标志。
“四姑娘····”她握住令牌,人却跪着一动不动。
我没阻止她什么,这也不是什么能一步登天的东西。
“我给你,不是我可怜你,你也不会和其他小狐狸有什么不同。”说话的某瞬间,我觉得我特别像白策,“我希望在你以后活在青山的每一天,都必须比今天放松和自在。”
我在和她说,也是在暗示自己。往后余生,逍遥自在。
青山狐族的分族如今只剩下四尾、六尾以及我们林氏的九尾灵狐。
温家擅医,白家占卜。林家生来灵力头脑超凡,都是妖界众人皆知的。
典礼还没开始,索性紧赶慢赶还是到了。
我正百无聊赖,不远处看见温禧和温裕,也只能暗自打了招呼,一抬头看见远处三哥走进来,反倒吓我一跳。
他多年前就离开青山,上次见他还是好几千年之前的事。从前他总说我是九尾狐族里的奇葩,还总嘲笑我不会法术,灵力甚微。今日真是难得,他不远处见我,拧着眉,硬生生扯出的一点表情,好像比以前的死样子要好。
林澈在林氏皮相不算多好,但他从前笑起来是像人间那些侠客一样无拘无束的。自上次魔族的事后,他就一直在魔界看着符姐姐。我听二哥说过,是有人故意陷害的,想挑起妖界和魔界的争端。符羲一年到头的给天界脸色瞧,出事前还直接出手毁了南天门。
我明白,六界已经不如从前太平。
我也明白,三哥离开只是不想天界把火撒给妖界。
可我眼瞧着他走近来,大殿里一下鸦雀无声,在长老眼里三哥也许真的就是迫害妖族,只谋求一己之私的罪人,可是我眼见着满堂上下,人人眼中的厌恶,我没说话,上前去给了他一个普通的拥抱。
“小若。”他从前从不这么叫我,“以后我若是不在家里,你要好好听哥哥和父亲的,知道吗?”
“你管好你自己。”我不客气的顶他的话,“你这话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
“想敬孝就滚回来,你这几句好话还不如平常多说我几句。”我的语气并不好。我知道父亲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一直都在担心。每每喊我去,也是旁敲侧击三哥的消息。
从方才起,堂上也已经开始有许多嫌弃的眼神往我们这里看,低着头全在窃窃私语。
无外乎都是一些什么“叛徒”“丢脸”之类难听的字眼。我手里都已经握着法器想教训一下那些根本不知道真相的小妖了。可我抬手,哥哥就把我的手按下去。冲我摇头。
他不希望我为他教训。
因为不明真相的人,道听途说的就是和事实相悖的。
天界不会放过符姐姐,所以也不会放过三哥,父亲真的不想妖界同天界冲突,只能一忍再忍。
三哥今天来,想必一定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如今出了魔界到处都有人追杀,回到青山绝非易事,肯定是为了大事。
这一切没有人告诉我,但我都能一一感知到。他的话里有话,眉头紧锁,三哥不是那么消极抑郁的人,可他现在·····
“小四,你在想什么。”三哥见我不做声,开口问我。
“没什么。”我随口说了句,他听完也没深想,自顾自的从掌间呈出一串灵珠。
东西一出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里里外外不知多少眼睛盯着。什么话都没法直接问他,我仔细斟酌,背过身便伸手将指尖的灵气点入珠串。
一切尽在不言中。我抬头给了三哥一个眼神。其中的意思他很快领会了,也将指尖的灵力注入其中。
这是只有林家人才会的,帝父连母亲都没教过。
“你现在说吧,这里不会有别人听见。”我在心里和他说话。
他面露难色,眉头紧皱。我想他这些年在外流浪或许也有难言之隐。
“你还记得小符羲么。”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少年时给我忘不了的回忆的魔族小帝君,尊主符羲。
我不清楚三哥问我符姐姐意欲何为,可我还是老实的回答了。
“记得。”
“她那是为我救我,两道天雷,差点连魂魄都劈散了。”或许是心里听着,又或许是已经过去了,我从话语里并没听出太多悲伤。
他们在人间和魔界的事我也早有耳闻。
三哥渡雷劫,天界生怕妖界再有人飞升成功,就等着三哥受伤那天,想马上解决了他,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好,三道雷,那是结结实实的做足了偷着乐的准备。谁知道符羲那点功力那么抗打,还使了小聪明,引了两道天雷炸翻了南天门,天君大怒,下令六界,但凡有人敢苟同魔族妖孽违抗天命者,定和魔界一同沦为阎罗冤鬼。
其实妖界有道行的哪个不清楚三哥的冤枉,只是看着父亲勃然大怒把三哥赶出青山之后,为了和父亲站在一个立场才有现在这样不理不语的态度。
符姐姐喜欢三哥,是我想到了的。
只是我没能想到她把命都拿来帮三哥,帮狐族和青山报复,最后我们青山却连挺身而出,帮互魔族的勇气都没有。
“以后这青山也许没有时间回来了,这岚珠算是哥哥给你赔礼,以后的路不论好坏,你都要走下去。”林澈吧珠串塞给我,说着转身便要走
“三哥!”我索性直接喊出了声,“你再骂一骂我吧。”我对着他转过身的背影,求着他,我还在期盼他留下来。
“小四让澈哥走,再不走林帝看见就不好走了。”温裕冲上来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喊他,一边催促,“澈哥,你快走,小四我们会照顾好。”
外头鼓声已经响了,父亲就要来了。长老们都没说话,就好像没看见三哥,一切都很正常似的。
小四。我的心底响起他的声音,我看着他渐远的背影,心里默默听着。
“阿若,三哥小时候那是逗你的,哥哥希望你一辈子不会法术,快快乐乐,高枕无忧的。”
“阿若,如果以后有人把你从我们维护了一辈子的世外桃源里把你拉进地狱,你一定不要怪所有哥哥,我们尽力过了。”
“最后,如果这是青山的最后一次相见,三哥也求你,别怪三哥不敢回头。”
从小到大,我从没有缺少过关怀。大小的事有父母二哥,林澈他总是找不着人影。可是记忆里他在寒谭外的大石块上对月当空喝酒撒泼的模样。
是我如今最想要回去看见的,只是以后难在相见了吧。我难过,家里又少了一个人,可我没有办法,也许三哥就是命里注定要离开青山,离开家里。
大典结束了。如今的青殿没有正主,故此只需帝父以血开镜。大哥一向冷脸话又少,二哥也因为联姻的事耿耿于怀。他暗地里冲我使了不少眼色,可才因为三哥的事有些怏怏的,也没心思再理他的事。
好在一结束,帝父便让我去他那儿,倒也省了结束后二哥的一顿训斥。
三哥来过的事,我没和任何人说,我也不想说话,反正刚才这么多双眼睛,总会传进大哥和父亲的耳朵里。
本来去前白策就和我小声嘀咕说三哥的事父亲知道了,让我哄哄帝父。我觉得没有必要,毕竟父亲又不是不知道三哥是清白的,有什么可生气。
可才进清名堂母亲就冲我使眼色,一偏头就看见了一言不发站在里头的大哥,面无表情的站着听父亲责骂。这时我心里才后悔没听白策的早早准备好说辞。
我悄悄地走进去,猫在大哥后头,我走进第一步大哥就发现了,背在身后的手往后面指,意思是让我先不要上前,省得误伤我。
“林鸢,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连个林澈都管不住,那我如何安心把青山交付给你,将妖界交托于你。”帝父的火气很大,一点都不像几千年前天天在青山转悠的父亲。
也可能是父亲本就不会对我有一点责骂吧,就好像我犯什么错都无关紧要。
可对于大哥,完全是一副妖帝的威严模样。从小到大不论是谁犯了错,哪个事情出了纰漏都会算在大哥头上,甚至是侍卫和侍女的管理大哥都要过问负责。
仅仅是因为他会是未来的妖界和青山的帝王,大哥就得活得这么累么。
虽说我和大哥没什么交流,却也还是心疼的。我甚至觉得,大哥之所以永远都没什么表情,也都是父亲给他的担子太重,累到他连多有点情绪的时间都没有。
里头的灯点的并不是太亮,以至于我走上前时,帝父正好摔了东西过来。我也没想躲,因为觉得应该也不是太疼。可谁知大哥明明在挨骂却也感受到了我的气息,用力的拉我到身后,东西砸在一旁的青玉地上,出现了道道裂痕。
还有几本东西砸在大哥身上,是几本册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大哥拉住我的手很冷,凉的像冰。我冲大哥苦笑了笑,我双手握住他的手,想给他一点温度。
大哥微愣了一下,然后只是轻轻的说了句:
“小四,你先去父亲那儿,别被砸着。
那时候,看着一直忙碌,很少见面的大哥和我说的话,心里突然觉得比刚才温暖。我想消减他对大哥的怒气,所以我走上前后行了礼。
只是父亲正在气头上,没有听我说话的意思。母亲也在一旁帮我,冲父亲说:“小四都在这了,你也就别难为老大了。”
可父亲一点都没给母亲台阶下,还是自顾自的说:“小四,你先去一边,吩咐你的事延后些说。”听他这句话,我真的不喜。虽说有错就该训责。我这几百年,我们林家甚至青山,所有妖都活得战战兢兢,疲惫不堪。
我默默靠在角落,在黑暗里看着被一束光照亮的地方。比起上次哥哥来看我已经低迷了不少。
父亲上了年纪,势必要把青山的一切交给大哥。可是他那一套“委曲求全”真的很累,让大哥也很累。
“老大,老三这点事,是你处理不周的后果,你要负责。”
“我们如今还是不够强大,所以你还有青山,谁都不能出岔子。”
“这是你的责任,你也不要觉得不公平。”
说啊,反驳啊,三哥的错不该算给你。我在心里暗暗呐喊着。
可不论我多炽热的目光都没有让他忤逆帝父。就连,母亲都在一边辩解了。
本来我还期望大哥能主动为自己辩解什么,可从始至终,他也只是一言不发,只有听着。
就连母亲都说了,他都不肯为自己辩解。
因为父帝偏爱,我就要和废物一样做什么都被原谅。大哥因为是长子,就必须规规矩矩,疲惫的活着。
这份原本很温暖的责任,明明不应该是压垮他的东西。
“父亲!”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到那片光亮里,我无法袖手旁观了,松开大哥的手,抬头看着坐在上头椅子上那个威严的六界闻名的长者。
那是我们的父亲,我想告诉他很多。林鸢低头伸出空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就算从前每一次。
那一刻血缘感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管你们是你大哥的事,林澈做了那么荒唐事,你大哥要负责。”父亲话语间全然是激动,三哥的事对他打击之大也许就是根源。
“以后这个青山会交给他,小四你去一边,这不是你的责任。”父亲还是希望我不要管他对于大哥的训斥。
因为这份责任。
所以我也有我想问的
“凭什么?”这句话终于在第八千个年头从我嘴里问了出来。
“大哥做的还不够么?”这是我第一次同父亲发脾气。为了大哥和最疼我的父亲发脾气。
“他一年有无数的事情,每天各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活了这么久连个陪在左右的人都没有。”
“我八千岁了,大哥却比您看我的时间还少,不是因为不来,而是他真的没时间。”
“我们都长大了,您有自己的考虑,可是那我的责任呢,我为什么没有,还有为什么整个妖界只有我不会法术,难道是父亲觉得,我活该被当废人养着。”
拼尽全力的呐喊,告诉他的,是真的我一直介意的事
就是不论我做了什么都不与我计较,这也是一种压迫,就同他训斥大哥一样,不讲道理。
看着自己女儿因为儿子指责自己,林川还是讶异的。
他对女儿是宽容的,可对于林鸢,他脑子只有逼迫,再逼他一把。因为那个即将到来的未来。
父亲似乎有些反省,深深的呼出口气,看着我的眼里那种无力和无奈是我从没见过的。
“小四,和父亲道歉。”沉默的大哥说了我进这个房间以来的第一句话,“父亲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没事的。”
我简直都懵了,什么叫为了我,一下气就上头了。我使劲的仰着头让我看起来和他俩一样有气势:
“那为什么只有大哥需要,林澈不需要,我也不需要,小邺也不需要,这么重的责任,为什么非得只让大哥承受。”
“因为你。”一旁插进来的母亲打断我,“小四,你要知道兄长和我们做这些都有理由。”
这一句后,反而没有了一点声音。我理解不了这些所谓的苦衷,和这些事凭什么是因为我。我只是觉得,作为长子,作为继承人,作为兄长,我想帮他。
至少不能任由父亲责骂。
可似乎没有人领情呢。我心想。我把刚仰起的头一点点埋下,往后退了两步。却被大哥拉住。抬头看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虽然并不明显,可对于那么冷冰冰的他,已经很珍贵了。他又一次抬手拍拍我的头,向父亲的方向指了指。
他是在叫我去和父亲道歉。
那一瞬间,我开始更愿意靠近他。
就算我不知道母亲说因为我是什么意思,可我心里那个愿望我想等等,也许能说给大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