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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忧闻言一愣,本就难看的面色随即愈加冰冷,抬了抬眼皮,不住地想要挣扎出来,一边冷笑,“忧已嫁作人妇,相夫陵未曾闻于冢子耶?”
“何时?”景玄紧箍住她不安分的小身子,眼里腾起一丝怒火,她才及笄没几日,人也未曾离开九嶷,却是去哪里成的亲嫁的人?难不成自己便让她如此厌恶,哪怕是编一个毫不可信的理由,也不愿曲意答应?
解忧一噎,一侧手臂被他勒得火辣辣的痛,忍不住往他身前贴了几寸,免于自己受罪,眸子一低,拧紧的眉头再舒展不开。
若论道理,在这事上还真是她自己理亏的。只因这成亲必在及笄礼之后,她及笄当日至今,也不过四五日时间,的确没时间大张旗鼓地嫁人。
可她和医沉有约在先,虽恼他一声不响地走了,却也不会赌气再去嫁旁人。
而且她这一世最是全生惜命,景玄满心里复仇之想,若有一日铤而走险,定会牵连身边之人俱不得善终,所以即便她仍是孑然一身,也不会生出嫁与他的想法来。
当年在暮色寥寥的洞庭之畔能够转身离去,如今自然还是一样的选择。
不过……解忧敛敛眸子,他一手环过她后背,在她胸前紧扣了她一双纤细的手腕,另一条手臂牢牢挽住她一双细腿,全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这时候她即便想要转身离去,也是做不到的。
景玄得不到她的回答,扣低了下巴,一双眼紧紧锁着她躲闪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仿佛一泓深潭,见她略带羞涩地错开眸子,紧抿的唇角才化开一丝笑,“忧忧何时已嫁人,嗯?”
“……与阁下无关。”解忧偏开头,强压下乱跳的心,作出一副冷漠之态。但面颊还是难免蹭上他的衣襟。一缕淡淡的檀木气味缠上鼻尖。
解忧咬了咬唇瓣,一双手才轻轻挣了一下,景玄陡然加大了力度。几乎捏断了她纤巧的腕骨,忍不住低声呼痛。
景玄看看她因痛苦而漫上水雾的眸子,转身斜倚了一侧刻花的柱子,将她娇小的身子往怀里揉进几分。低头附上她耳侧,“痛便安分些。”
感到拂在耳畔那略带着湿意的温热气息。解忧身子不由自主绷紧,耳根一热,一直红到面颊上。
景玄察觉到她的紧张,侧眸将她绯红的面色尽收眼底。暗暗一笑,这丫头实在是敏感。
不由自主想起那夜她醉酒后的娇_媚之态,她身上的兰泽草芳香。她青涩如梅的反应,还有她肌肤稚嫩温软的触感——若非还有些事务未了。真想抱了她进到内室,将那夜错过的重新来过。
不过,即便是有些事务未了,似乎也不妨碍他先与怀里的人儿亲热片刻。
定了主意,转头轻轻覆上被她紧_咬住的唇,顺着她柔软的唇线轻_舔,揽着她脊背的手臂收得更紧,不容她退开丝毫。
解忧瞪大了眼,面前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点一点地腾起火,唇上丝丝地痒,让她忍不住想躲,偏偏身子被他横抱在怀里,脚不着地,全没着力的地方。
景玄见她始终紧抿了唇不肯放松,握着她手腕的手移下,在她胸前轻轻一捏,顺带将方才松散开来的衣襟撩得愈发凌乱。
“景……”解忧身子一颤,下意识张口想骂,但唇一松,立刻又被堵上了,柔软的唇_舌彼此交缠,将她的思维一点点抽离身体,身子本就腾了空,此刻更是轻飘飘的似要飞上云端。
景玄对她无措的反应很满意,转眸一扫,见她凝白的脖颈上缀着一点猩红的血珠,仿佛雪里落着一粒珊瑚珠子,玲珑可爱,偏了头轻轻吮上,舌顺着那道略带甜腥的痕迹轻轻描摹。
这感受又麻又痒,解忧绷紧的身子不由轻_颤,手无处可放,反手攥住他一截手指,慌得颤不成声,“景、景玄……别……”
她愈是慌,景玄却愈是觉得有趣,想要在她身上得到更多,直到一声轻咳,将两人不知飞到哪儿去了的思绪拽了回来。
檗立在十步以外,别开了脸,面色有些不自在。
“何事?”景玄抬起头,低沉的声音微哑,眸子里腾起的火慢慢熄灭,换了深不见底的冰冷。
檗只缓步上前,将一个小玉瓶递与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景玄面色愈加冰冷,拈在指间的玉瓶冰凉,里面的液体随着轻晃泛起轻轻水响,这凉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中,将方才的旖旎情丝尽数浇灭。
他遣檗去掳解忧回来,可不是为了儿女私情,至少不仅仅是为此。
“何物……?”解忧顺着他的手瞥了一眼,知是灌了药剂的小瓶,咬咬濡_湿的唇,眸子里面漫起恐惧。
当初见了满目的尸体也不曾怕过,现在却从心底里腾起彻骨的惧怕,那种把握不住自己命运的惧怕。
这一回她是被捉回九嶷的,虽然一路上檗待她客客气气,她也没起意逃跑,但依然掩盖不住此次是囚而不是客的事实。
景玄若真想对她做什么,她毫无底气,也毫无能力同他谈判,更别提保护自己。
“阿忧……”景玄敛眸,她眼中的惶恐退惧竟比之前淡然的拒绝更令他心痛,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捏着玉瓶的手紧了又松,却依然捏了她的下巴,将瓶中液体尽数灌入她口中。
入口滋味甚是甜腻,诡异的甜香掩盖了药味,辨不出是什么东西,解忧心一紧,无奈身子被制住,不能不咽,大眼里渐渐涌上泪,透过泪珠折出恨意。
药汁入口,旁的反应倒是没有,只是思绪愈发混乱,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依着漫上来的困倦感。沉沉睡去。
“忧忧……”景玄抬手抿去她眼角蓄着的泪,他并不想伤她,不过想让她乖乖睡上一会儿,从她身上得到一件东西而已。
门上轻轻一响,黄遥温和的声音响起:“闻冢子有事相商?”
“黄公请入内。”景玄慌忙将怀里的人放下,让她依了一侧书案躺好。
黄遥推门而入,一眼先看到了景玄手中捏着的玉瓶。拧了一下眉头。“医令术业专精,长圯固敬之,然还望冢子勿与之深交。”
医喜历任四代医令。医术是否精深姑且不论,但于宫廷之中乌七八糟的药物却极为在行,景玄手中玉瓶,一看便是那时所配制之物。黄遥可不希望景玄也染上那些贵族子弟的习气。
目光一转,见书案一侧露出一片玄色的衣角。只觉眼熟,心念一动,急忙绕过书案,果然见那本该离开此地的少女。正人事不知地躺在那里。
黄遥饶是平素再沉稳,这时也禁不住蹙紧了眉,眼里腾起怒火。带着几分恼看向景玄,“医忧怎会在此?!”
今日得知这丫头启程离开九嶷。他终是舒了口气,不想才半日不到的光景,她又再次出现在这里,还是这般样子?!
景玄轻咳一声,眼转向别处,“渊遣剑卫请回解氏忧女,黄公亦非不知。”
“请回?”黄遥深深喘口气,景玄初初吩咐檗去寻解忧时,他的确也在场,但当时景玄的意思是请解忧手书一信交与远在渤海之滨的司马尚,邀他来此相商反秦之事。
他可没料到,景玄胆大到直接将解忧劫了回来,转过眼,没落下他一丝异样的神色,“医忧身旁可有他人?”
“尚有一女子。”景玄捏了捏手中玉瓶,在案前坐下,搬过解忧的身子倚在自己怀里,敛眸淡淡道,“相夫子云,此女为齐地柳下氏,非楚墨中人……”
“若非楚墨之人,怎会与医忧结伴同行?”黄遥在案上重重拍了一下,玉瓶被震起,跳了两跳,侧过来翻倒,在黑檀的书案上溜溜地滚了两转,卡进一道刻花纹案,不动了。
景玄不语,他不是不知剑姬的身份,也不是不明白派人劫了解忧对于楚墨来说是不小的挑衅,怪只怪解忧身上有着让他铤而走险的理由。
他平日虽刻苦习了兵道,但苦于没有实战经验,所学再多,也终不免是纸上谈兵,唯有寻得一名将领亲自提点,才可更进一步。
可过去六国有名的战将不是护国身死,便是远遁江湖,寻找起来毫无头绪。
好容易听闻解忧与过去赵国副将司马尚有旧,李牧曾是一个传奇,作为他的副将,司马尚所知绝不会少,因而景玄自是不惜一切代价,不论是请,骗还是逼,也要让司马尚为自己效力。
黄遥重重叹息,他看着景玄长大,知道他做事从来用心,当初一颗心醉在了歌赋之中,任谁相劝也不回头,如今又一心反秦复仇,本就执着的心被恨浸染,只怕更不会轻易放弃。
“冢子之心可闵,奈何劫医忧至此,欲绝楚墨之欢耶?”这才是他担心的地方。
“若非如此,不得司马尚。”景玄阖了一下眼,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出神。
之前相夫陵不过旁敲侧击地问了一问黔中之事,解忧就像炸了毛的狐狸一般,满是敌意,若真要请她手书一封劝隐居渤海的司马尚至此,想都不用想,就知绝无可能。
而她心思玲珑机敏,向她提出此事,只怕她定有法子阻止,还不如瞒着她,悄悄以她贴身物件为信物,仿她字迹修书一封,送去渤海,指不定司马尚便信了。
一边想,一边探手取出解忧袖内的小弩搁在案上。
黄遥眸色一亮,拈起那仿如玩物的机关弩,啧啧称赞,“自公输氏与子墨子相继隐匿民间,机关之术自此绝矣,不意今日复得见。”
景玄细细解开解忧衣衫,少女的体_香和指尖柔滑的触感令他微微一怔,忙摄敛了心神,从她贴身处寻到一个油布包裹,刚抬起头,听了黄遥这话,又是一怔。
他方才就细看过,解忧这小弩做得精巧绝伦,但不过孩子的玩物,无甚用处,顶多只能出其不意伤个把人,可若是有人能以这个形制,做出巨弩,那可就不是小孩子的玩意儿那么简单了。
就算寻不到司马尚,以她为人质换取巨弩,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这样一来,就当真是与楚墨结下梁子了,这或许是得不偿失的举动。
黄遥自然也想到这一层,摇了摇头,从墙上取下那支小箭装回去,将小弩放回解忧身前。
虽然做梦都想着能够兴复故国,但这样卑劣的事情,他实在做不出来,亦不希望景玄如此做。
门上轻轻一叩,一人恭恭敬敬的声音响起,听来依稀是景驹,“黄公,符娄有书。”
黄遥点头,笼了宽袖起身,向景玄一礼,微浊的目光往那少女身上一瞟,满是担忧,“长圯与驹公子议事,望冢子善待医忧。”
推门出去,阶下除了景驹,还有一人逆光而立,勾出一个庄重挺拔的背影,似是相夫陵。
黄遥不觉蹙眉,虽然不知相夫陵究竟与景玄说过什么,但他隐隐有这样一种感觉,今次解忧被劫回九嶷,相夫陵绝对脱不了干系。
相夫陵是个有大志之人,屈居于此地,绝不会心甘情愿助他们复国,但他究竟有何目的,黄遥暂时也没看到,只是从这件事中隐隐觉得,他此举与墨家三派的纷争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容不得他多想,景驹已上来见了礼,恭恭敬敬地将手中书信呈上,“符娄有书,黄公以为如何处之?”
黄遥点了点头,“往斜堂议事。”
相夫陵见他们走了,勾起一丝冷笑,缓步走入屋内。
案上平平地铺着一幅泛黄的素绢,上面炭字飞逸,略有些模糊,正是当初解忧用来书写方药的那一方白素。
景玄不时瞥一眼绢上字迹,一边提笔写下什么,抬眸见是相夫陵入内,不过点点头,并不说话。
相夫陵敛眸看了看书信内容,摇头道:“不妥。”
“……有何不妥?”景玄搁了笔,眸色凝重,解忧的笔迹潦草,最有特色,虽然他仿得不算惟妙惟肖,但草草一看,并无差别,司马尚是粗人,想必看不出来,这到底有何不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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