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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黑影面部已经有了人的五官,身形也更清晰。束辛身穿深蓝色衣服,短发褐瞳,五官端正,面容清秀。
束辛看到冯浅的眼神并不善,但他看呆嫣的眼神却满是温柔
“你到底想干什么?”冯浅问道。
束辛伸出手,想碰沈嫣的小脸,却被冯浅挡开。他转而又去牵沈嫣的手。
不知道为何,此刻的冯浅觉得束辛并没有那么坏,至少他的眼里并没有仇恨。
但她清楚,这一切都是假象。
“她被我带来昏睡了一段时间,在梦里,她看到了我和她曾经历的一些事,醒来后一直很激动,我没有办法,只能让她继续沉睡。”
束辛的话让冯浅有些震惊。
原来是他让沈嫣沉睡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爱上了她,所以我带她回了我的山寨。一开始她并不理我。我想给她所有最好的东西,可她什么也不要。”
“直到有天她做了噩梦,惊醒了,我坐着陪了她一整晚。那天之后,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再后来,我们相爱了。”束辛回忆起往事。
“我控制不住地越来越喜欢她,可我知道她根本就不想留在寨子里。我抑制不住地想要把她困在身边,囚住她,哪怕她会恨我。”
“就在我带她来到寨子里的第六个月,有一天夜里我喝醉了,强行占有了她。那夜之后,我就知道她更不可能留在我身边了。那段时间,我绝望极了,只能看着她痛,陪着她痛。”
“或许是上天可怜我半生失意,两个月之后,手底下的人告诉我她晕倒了,那时我才知道她怀孕了。当时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知道她会为了孩子留下来。”
“我原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因为孩子而好一点,可她意外知道了我有原配妻子的事情,她无法接受这件事,偷偷离开了。等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晕倒在后山,身下全是血,孩子没了。”束辛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她醒来后变得沉默寡言,有几次试图自杀,我知道这是因为她恨我,不想再见到我,可我真的很爱很爱她,所以我答应了她的要求,放她走。”
束辛突然看向冯浅,眼里带着蚀骨的疯狂:“可我死也不会让她跟别人在一起,就算我死也要拉着那个人陪葬!”说着说着,他却突然颓废下来,“我没想到她会为那个人挡刀,更没想到她会选择杀了我,我真的不甘心,很不甘心!”
“后来我不停地报复沈家人,因为如果不是他们,她不会有机会嫁给别人。”他言语中透露着浓浓的恨意。
“或许你们之间的一切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时间,错的身份,也爱错了方式。”冯浅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自己和睚眦的感情。
冯浅看向束辛:“但不论如何,其他人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毕竟这件事因你而起不是吗?有妻子的是你,强行掳人的是你,伤害她的也是你,伤害无辜的也是你。”
竟然说得这般简单!伤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难道一个爱字就能作为犯下一切过错的理由?
束辛嗤笑一声,自嘲道:“是,我才是罪魁祸首,我没有资格剥夺她的幸福。在她用血肉封印我的时候,我就后悔了,眼睁睁看着她的血流干,我才发现我有多残忍。明明我那么爱她,却让她遍体鳞伤,人生变得那般悲惨。”
“她用痛苦将我困在这里,我无法离开,她也不会得到属于她自己的人生,所以我带她来这里,是希望做个了断,等她醒来,我希望你能控制住她的情绪,因为只有她原谅我我才能离开。”
“想灰飞烟灭?没那么简单!”睚眦的身影出现在了冯浅身边,看向束辛的眼神冰冷刺骨,连带着周围的气温都降了。
睚眦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五指蜷曲,直直抓向束辛。
许是盘踞此处时间久了,束辛压根儿没想到会有其它非人生灵出现,被突然出现的睚眦吓了一跳,看清睚眦的容貌后更是震惊:“龙族!?”震惊之下狼狈应对。
“眦……”冯浅也没想到睚眦会出现在这儿。她还以为他不会来找自己。“等等,眦。”
不知是不是因为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睚眦虽然仍旧虚弱,但对上束辛的时候并未落下风。
听到冯浅的喊声,终于停下手,退回到冯浅身边,紧张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冯浅见人回到身边,长舒一口气:“没事。”看向对面的束辛,“她看到了多少过去的事?”
束辛看了一眼目光不善的睚眦,而后对着冯浅开口:“我也不知道。”
冯浅心疼地看了一眼皱着眉睡着的沈嫣:“她天真惯了,那些记忆太沉重,单纯的她承受不了的,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忘记吗?”
睚眦见冯浅皱眉,心疼地用手指熨平她眉间褶皱:“有的,只是你必须答应我,自己不能将那些沉重的记忆记在心里。”
冯浅抬头看向睚眦,仿佛过去的一切争吵都不重要了。
眼前的这个人,不论是何样貌、身份,心中眼中都只有自己,自己又在执着什么位置呢?
可只要是和他在一起,竟然会觉得连吵架都珍贵无比。
她释然了,淡淡一笑:“嗯。”
束辛叹了口气:“有两种方法可以让她忘记我。第一种,是我飞灰湮灭,她会彻底忘记我;第二种,就是让她喝下那里的东西。”束辛指了指冯浅手里的信封,“那信封应该是沈家老太婆交给你的吧?”
冯浅看了一眼信封,点点头:“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调制忘情水的原料。”睚眦打开后闻了闻说道。
“忘情水?这世上真有能让人忘记感情的东西?”冯浅惊讶道。
束辛苦笑一声:“所谓忘情水,其实是一种会造成人记忆障碍的毒药。”
冯浅摇头:“毒药?不行,这东西绝对不能给她喝。”抬起头看向睚眦,“有别的办法吗?”
睚眦无奈摇头:“没有。其实少量的药并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影响,因为少量的毒药会随着人自身的新陈代谢而消失。另外人的记忆是很神秘的,气味、颜色、图像等等都可能会唤起一个人陈旧的记忆。所谓遗忘,也不过是将那些回忆放在了记忆难以找到的匣子里。”
“只要我灰飞烟灭,她便可以彻底忘记我。一切的一切,都只会成为她的一场噩梦,她今生便不会再受伤。”束辛看向沈嫣的眼中满是不舍,但是语气中的决绝之意明显。
“你犯下的罪都还没有赎,现在就灰飞烟灭实在太便宜你了。”冯浅觉得是否要束辛灰飞烟灭的决定权应该在沈嫣手中。
睚眦手指轻动,将空气中的水汽引出,睚眦凝结成一束水流,水流和着少量忘情水的粉末,缓缓流入躺在地上的沈嫣口中。
做完一切,睚眦看向冯浅:“放心吧,她会没事的。浅儿,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我,我还有一些事要问他。”说完看向了束辛。
冯浅听言便背着沈嫣快速离开了。
回到民宿已经是半夜。冯浅因着今日发生的事食欲不佳,只草草吃了几口,随后就看着沈嫣的睡颜自己也昏昏沉沉睡下了。
她觉得自己很是疲惫,身子像有百斤重。
冯浅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床旁边全都是人。除了沈嫣、沈爷爷和奶奶,还有一位留着花白胡子的老者,此时正抓着她手为她把脉。
“浅浅,你终于醒了!”
沈嫣紧张的语气让冯浅不由得一怔。难道自己睡了很久吗?
“现在什么时候了?”冯浅觉得自己口有些干,咕咚咕咚喝完沈嫣给倒的水,感觉身子还是有些累。
“浅浅,你睡了整整一天。”她长呼一口气,“吓死我了你,坏浅浅!”
见好友还跟以前一样,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冯浅松了一口气。
不管那份悲伤是不是被好友埋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不可触及,不能触及,至少现在,她是无忧无虑的。
老中医捻了一下胡子,皱了皱眉说道:“身体并没有大问题,沉睡这么久可能只是太过劳累。”
站起身后,老中医跟呆嫣说了一些话。
冯浅觉得自己脑袋晕晕的,并未注意老中医说了什么。
没过多久,冯浅就又睡下了。
白天睡足了的冯浅晚上精神十足。趁着呆嫣睡觉,便出门打算看会儿星星。
刚出门,一双带着凉意的手就紧紧拉着她快速往外走。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