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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烟台待的前三天实习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我们组在何安的带领下从选题到执行都是相当完美的节奏,大家都很配合,一切行动听指挥,所以做各种事情几乎没遇到什么挫折。
另外,因为我们平时除了去海边采集样本以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以小组为单位在实验室里面待着,晚上才会回宿舍,这样就减少了何安跟林久桥碰面的时间,我便没出息地暗搓搓开着心。
不过等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我们却出了点小问题。
这天的安排是让所有人去到海边的一处比较老旧的大桥下面观察藤壶,就是那种指甲盖大小的螺状物,在桥墩上面爬得到处都是。
为了采样,每个小组都需要选取固定区域大小的几个样本进行拍照计数,而因为一共有两个桥墩,我们组就各分了五个人分别去采集。只不过,由于桥墩周围是个乱石堆,出于对安全的考虑我们没让三个女生下水,就几个男生下去拍照,女生则留在岸上等着。
我所在的这个小分队是有何安和梁竞,另一队则是黎一清、叶煦、张嘉林还有王思远,虽然说我们少一个人,但只要有何安在做任务的效率就不是一般的高,感觉他一个人至少可以当成三个人来使。
果然,等我们这边都拍完了,冲叶煦他们那里喊话得知他们还剩下两个样本要拍。
“那你们先回岸上等着,我去帮他们。”何安说道。
我其实挺想跟他一起过去的,但因为桥墩那里人实在不少,再多增加的话很可能会帮倒忙,所以就还是乖乖地听何安的话跟梁竞一起上岸了。
但是等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却看到何安跟林久桥一人一边地架着叶煦走了回来,而叶煦右脚脚趾那里全都是血。
我和梁竞都被吓了一跳,赶紧迎上去接应,跟他们一起把叶煦放到了台阶上坐着,看着他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样子就知道估计他的晕血症又犯了。
“碘酒、棉签还有纱布给我。”这个时候林久桥已经半跪在叶煦的下两级台阶上,他从刚刚赶过来的校医姐姐那里拿过这些东西后就放在手边,开始熟练地帮叶煦处理着伤口。我在旁边认真看着,可是越看越觉得他这手法不是一般的熟悉,过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他的各种动作竟然跟当初何安替我包扎时的动作如出一辙!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不由小声感慨了一句:“居然跟何安的手法一模一样……”
而林久桥还是听到了,他笑了笑,将叶煦的伤口彻底包扎好后才抬头朝何安扬了扬下巴道:“这是肯定的啊,他都是跟我学的。你不信问问他小时候跟人打架挂了彩都是谁给他处理的?”
“有你这么揭人老底的么,”何安这时候也轻笑了一声,“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有什么好提的。”
我听着心里不由一沉,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的关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安神小时候还会打架?!”梁竞这时惊讶地问。
林久桥点头笑笑:“他是到高中以后才从了良,之前可一直都是我们那里的校霸来着。”
“我去!真的假的?!”周围听见的人都震惊了,谁都没想到何安清俊的学霸外表下还隐藏着一颗狂野的校霸之心,这种强烈的反差显然让何安的人气瞬间又涨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在一片崇拜的眼神中,何安淡定自若地在林久桥身边蹲了下来,按住叶煦的肩膀问道:“好点了吗?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已经看不到血了。”
叶煦听到他的话后将信将疑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往自己的右脚那里瞄了一眼,发现真得没有血迹了,这才把眼睛全部睁开。
“那个……多谢了……”叶煦看着林久桥,声音不大的道谢显得稍有些别扭,不过在我们这些了解他的人眼里,这已经是他少有的十分温柔的态度了。
“不用客气,”林久桥的脸上始终是一种淡而不疏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这时就听他又对叶煦说道:“正好我们住一间宿舍,这两天我就负责帮你换药好了,不用专门再麻烦校医。”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还是去找校医换好了……”叶煦的表情有点尴尬,他一向很少跟人亲近,估计对于林久桥这么热情的举动感到不大适应。
但这个时候何安也开口了,劝他道:“就让久桥帮忙吧,他不在还有我呢。你是伤在脚上,要去找校医的话行动也不方便。”
叶煦看了看何安可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又犹豫了一下终于同意了。
“那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再去看看一清他们那边弄得怎么样了。易生,你要不跟我一起过去吧。”何安站了起来,跟叶煦说完后又看向我。
“好啊。”我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见叶煦暂时应该也没大事了,不需要留人照顾,就跟着何安一起去找黎一清他们。
往过去走的时候林久桥也在,他走在何安的另一边,我看着他就想到那会儿他所说的小时候帮何安包扎伤口的事,心里是又不自在又好奇。
“对了,刚才叶煦是怎么受伤的?”我忍了忍还是决定先问下这件事。
“自己作的。”何安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道。
“作的??”
“嗯。”正好我们这会儿走到了桥墩那里,何安就给我指了下大致的位置:“他刚才要从这里去到那里,我们都跟他说让他走过来,结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直接从石头上跳了过来,然后就给滑倒了,脚也被下面的石头划伤了。”
“是啊,我那阵也在旁边,亲眼看着他跳了过去。”林久桥接口道。
“……”对于这种事我只能说我太不了解叶煦同学的脑回路了。
“何安,易生,那我先去找我们组员了,你们加油。”林久桥走到桥墩那里就要跟我们分开了,他们组的成员现在都在另一边的桥墩那里取样。
“嗯好,晚上见。”何安冲他挥了下手,接着却顺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沉默。”他笑着说。
我愣了一下,本来还以为自己装得挺好,不想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但我现在总不能没头没尾地跟他说我有点吃林久桥的醋吧。作为一个男人,我怎么可以这么小心眼儿呢!
而且即便我真得这么小心眼儿,那我也不能让何安知道啊……到时候他笑话我还是小事,万一嫌弃我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我便立马绽出个明媚的笑脸,语气颇为轻松地说:“没有啊,是你的错觉吧。”
何安笑了笑,当着黎一清他们他没再说什么,但我总觉得他好像已经察觉到我的心思了。
应该……不至于这么敏锐吧?难道我小心眼的事这么快就要暴露了么?!
我还怀着一丝丝的幻想,然而事实却证明人果然不能心存侥幸。
※
晚饭后,因为明天我们就又要坐火车返回北京了,所以老师没再给我们安排其它任务,就让大家各自自由行动,去实验室也好、在宿舍里待着也好、或是在校园里面闲逛也好,反正只要不出学校大门就行。
何安等一吃完饭就拉着我出了食堂,但是并没有回宿舍楼,而是往学校后面的操场那边走去。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会碰上别人,但走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几乎没什么人,大家应该都是宁可在室内待着吹空调的,没几个人会愿意跑到外面来遛汗。
这么着我也就渐渐放下心来,跟着何安一直走到西南角那块一个比较偏僻的小树林外头他才停下了脚步。
“应该就是这里了。”何安站定后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而过了十几秒后他就又拉起我的手往里面走去。
“这是要去哪儿啊?”我已经看出他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但这里除了树就是草,难不成还能寻出个宝贝来?
不过何安却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他继续走着,忽然眼睛一亮,扬起嘴角笑道:“找到了!”
“这是……”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野范围内最突出的就是一株高大的刺槐树,我估摸着至少有二十多米高,直径差不多有三米长,至少需要四个成年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
“我说大哥,你费这么大劲儿把我带过来就为了看一棵树吗?”我还没看懂何安这个行为中所暗藏的玄机。
“这可不是一般的树。”何安总算正面回应了我,他把我领到了树下之后又道:“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想等到了这里之后再跟你表白的。”
“这里?”我微微吃惊,“为什么?有特殊意义吗?”
“嗯,我看有之前的学长学姐们说过,这棵树是这所学校里面有名的‘恋人树’,据说在这下面表了白的情侣这辈子都不会分手。”何安看着我笑得很开心。
我听了只觉得心头蓦然涌上一股暖流,胸口也有些发闷,但语气还是尽量控制得很正常地说:“这种话你也信吗,一听就不靠谱啊。要是仅仅是在这下面表个白就这么管用的话,那这儿早就该成为世界闻名的约会圣地了。”
“话不能这么说,心诚则灵嘛。”何安依旧很愉快地笑着,我不由怔怔盯着他看,忽然竟夭寿地觉得他眉眼弯起来的样子有点可爱……对,就是可爱,不是帅。
这么说难道其实我内心深处是想攻了何安的?!苍天啊,这可真是重大发现……
“易生,你想什么呢?”何安一句话就把我从攻受逆转的幻想中给捞了回来,我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才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既然你本来打算在这里表白的,那为什么那么早就告诉我你有话要对我说。”
“因为最开始并没有这个想法啊。”何安说着颇有几分孩子气地眨了眨眼,“我是在和你说完那句话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才临时想改来着,但之后看你那么焦虑我觉得还是不要再拖的好。”
我在脑子里面迅速过了一遍这个时间线,忽然觉得不对啊,这个时间差未免也太短了。“你难道是在考植物前那个晚上知道这棵树的?可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那天晚上等你们复习完我正好还不太困,闲得没事就躺在床上随便翻了翻bbs以前跟野外实习有关的帖子,然后就看到这个了。”何安理所当然地回答说。
考试前一天的晚上……闲得没事……躺在床上……翻帖子……我觉得即便是我已经很习惯何安是学霸的这个设定了,可还是经常会被他的实际学霸指数给惊到。
我默默地吸了口气,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根蜡,然后说:“不过现在我们不是都说过了吗,再来这里说一次还会管用?”
感觉虽然这里的寓意很美好,但要是让我在这儿再跟何安表一次白的话还是太羞耻了,根本说不出口啊……
“谁说我是拉你来再说一次的?”何安这时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了些,他出手极快地扶住我的肩膀,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我按在了刺槐的树干上。
卧槽!这是要被树咚的节奏吗?!
我紧张得脸上一下子就烫了起来,而后就看见何安的脸逼近了我,他的眼神说不清是狡黠还是隐忍,音色偏低地对我说道:“既然是在这么有意义的地方,当然要做些更有意义的事了。”
我心中一惊,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丝犹豫:要是我现在喊出一声“耍流氓”来何安会不会直接把我在这里灭口了??
不过还没等我想出个答案何安就已经俯身吻了上来。
第一次只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相互触碰而已,但这一次却不再仅仅是浮于表面的了。
何安吻得深入,我在震惊之余情绪和动作已不由自主地被他所牵引,好像完全丧失了自我的意识,连大脑中每一个细小的神经递质都被他控制了一般。
直到几分钟后何安松开我的时候,我还有一种深深的头晕目眩的感觉。
“易生。”
何安那比之平时略显的不那么沉静的眼神此时正定定地看着我。他忽而又展颜一笑,神情中似有一抹莫名的安心。
“我和久桥只是朋友,你不用担心。”他认真地对我说道。
我不禁怔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难道真如何安先前所说,我的想法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了吗?若真如此,那这事可实在是太堪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