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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警将陈浩带进了手工室之后,便再次锁上了门,像他这种刚刚进来的新犯人,带他做的自然是一些时间比较长的老犯人,教他打毛衣的基本要领和一些诀窍,至于他能不能学会就得看他的悟性了。
陈浩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打毛衣有这么快,别说男人,就是现在的女孩子会打毛衣的都可谓是寥寥无几,而他这种受过高等教育,在外面有过工作经验的人,一开始学压根连针都拿不稳。
这第一天出工的日子,陈浩基本都在学打毛衣了,其余四人打毛衣都很快,除了教他之外,都很少说话,劳动改造就是看你的劳动表现,从手工活,到技术活.。等,各种各样的劳动,只要你所有的劳动工作都表现好,就能争取减刑的机会,这是一般的监狱里面都有的,所以为了减刑的这点机会,几乎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干,把自己当做一个机器一样。
别以为外面很多商场里的东西全部都是工厂来的,其实很多也是从监狱里来的,都是这些犯人一手一手做出来的,监狱也要生存,也要资金,经济来源就是除了监狱自有的生产工厂之外,就是这些从外面接手来做的手工品了。
其实打毛衣这种活要说起来是最苦的,因为不需要工具。所谓的工具便是针和剪刀之类的铁器,毛衣针是竹子做的所以不算在内。
监狱里对于工具的管理是相当严格的,所有“新收”一进监狱就受到过这样的教育:工具就是你的生命,人在工具必须在,人不在工具也要在。
刚开始陈浩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工具这么紧张,后来看的多了才知道。因为里面有许多人无法承受身体体力的高度透支,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巨大压力,从而会想到自杀、自残。自杀自残是监狱里的头等重大事件,如果有这样的事情,上至监狱领导、监区大队中队狱警,下至大队所有的犯人都要受到很严重的处理。
在服刑期间只要有一个犯人自杀了,那么他所在的监区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通通调离,整个大队当年的“改造积极分子”指标减半,而与你所在一起劳动过的每一个犯人当年的所有劳动争取也都要做废。毕竟犯人在这里面拼死拼活地干无非是希望能争取到减刑,而因为别人的事情使的自己一年的努力化为泡影,这是所有犯人都很愤怒的事儿。故此,每个手工室的犯人之间也有一个制度就是互相监督,防止其他犯人自杀。
虽说事实如此,但是想自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杀事件虽然屡屡发生,但是很多都是难以成功的。如果是有工具的活,晚上收工时会有人来收工具的,至于几点收要看活儿的数量还有值班狱警的心情。
至于打毛衣这样的活就没人管了,你要是白天打不完,晚上打到几点都行,在手工室里,有值班的狱警陪着你,等你干完了,再押你回监舍,有时候遇到脾气不好的,被暴揍一段也是常有的事。很多犯人即使当天的指标完成了,也希望能多做一点,只有产量超过别人才有可能争取减刑。
整个一天下来,陈浩总算是零零碎碎从同手工室的其余四个犯人嘴里了解到了这些东西,按照他的理解,和在外面的一些工厂里差不多,无非就是这里面没有自由,得到的工酬低了些而已,而且这工酬还不是由你来定的,得看狱警心情,若是狱警对你不满了,到了冬天你一个月得到的工酬都不一定能够买一床棉被,那你一整个冬天都得在冰冷的监舍里度过。
苦活累活,陈浩倒是不怎么担心,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气氛,平静得让他感到窒息,偌大的笼子里,几乎只有犯人手中干活的声音,此外就是那些狱警吆喝咒骂的声音,你若是在手工室里说话声音大一点都会挨骂,内急想上个厕所,狱警看你不爽还硬是让你憋着不给开门。
总之,这第一天出工就让陈浩见识到了这里面的黑暗,这种黑暗让他感到很是恐慌,一种未知的恐惧感也逐渐在他的心里慢慢凝结。
晚上收工的时间是七点,这一天里,陈浩都没有打出一件毛衣,对于他这个曾经是做广告设计的小职员来说,打毛衣这种活简直太难了,但也是由于他第一天接触的原因,狱警也算是对他格外人性化,没有太难为他。
陈浩跟随所有完成任务的犯人离开了笼子,自然,被留下来的人也不少,打骂声和叫喊声也总会在收工之后才会充斥着这个铁笼子。
监狱里,吃饭对于犯人来说才是头等大事,在这里面的人从来不会考虑好不好吃,能不能吃,不管是什么饭菜,每一口都是囫囵吞枣的吃下去,为的就是抢饱,你要是稍微吃慢了点,饭就没了,总之就是不能让自己饿死,其他的根本就顾不上,所以蹲过窝子的人出狱后,一般都很难改掉这个习惯。
当然,经常因为抢饭吃,抢座位坐而打架的事件几乎每天都能发生,所以犯人出工和吃饭这两件事,看管的狱警也是最多的。
回到了食堂,陈浩打过饭后再一次看到了向他招手的大头,陈浩现在已经基本看得出大头在这几百号人的监狱里也是很厉害的角色,因为他本身看上去就是一个块头很大的家伙,而且那双拳头布满了老茧和条条青筋暴起的血管,一看就是长年累月打架积累下来的,就连脸上那层皮看起来也格外坚韧。
而且经过了早上吃早餐的观察后,陈浩就发现,几乎很多犯人都比较怕挨着大头坐在一起。
端着饭菜来到大头跟前,陈浩已经没有了早上的那种木讷,主动和大头打起了招呼:“大头哥。”
“坐吧。”大头指了指面前的座位。
“小子,你还能来吃晚饭?看来今天你活干得不错啊!”瘦皮抬起头,撇了陈浩一眼。
胡渣男昆哥拍了一下瘦皮的脑袋:“我记得你小子当年来的第一天就因为什么也没干被关在了笼子里一晚上,连续三天都这样,那时正逢冬天,棉被都没有给你,要不是大头哥给狱警说情,你丫早冻死在监舍里。”
“他还抢矮炮的被子,结果被矮炮揍了一顿。”大头在一旁插话笑了起来。
“我那时生病,要不矮炮这小个子我哪放在眼里。”瘦皮连忙辩解。
正吃着饭的矮炮突然抬起头:“要不咱俩回到监舍再单独练练?”
“行啊,谁怕谁,老子还怕你了。”瘦皮瞪了一眼矮炮,喝了起来。
这个时候,大头的目光突然转向了不远处,一双阴历的眼睛眯了起来,昆哥,瘦皮和矮炮也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过去,埋着脑袋吃饭的陈浩也很好奇,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远处,五六个犯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身高一米九,体型壮硕的大汉,他的左脸上交错着两条醒目的伤疤,在他身后的那几名囚犯,也瞪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了陈浩等人。
“他是谁?”陈浩看了一眼昆哥,很是疑惑。
“老孔。”昆哥淡淡说:“大头哥的死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