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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哥哥伤得那么重,将他一个人孤伶伶的留在车上,不就是想置他于死地吗?”凤迦柔光想到尉迟皓为了自己,手脚都被划破放血,便止不住心疼。
就算父亲和李承铎都说没有杀他,但依他当时的伤势,没有适时医治,应该也难以活命,所以她绝不会原谅这两个逼迫他们分开的人。
她先将这股恨意发在李二头上,扬言他敢再踏进自己寝宫一步,就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后来发现奕少仪带人包围寝宫,知道自己被父亲软禁,她也不觉得惊讶,反而镇定地要求迦敏和善美前往祀宫,向容犀询问当天的情况,并传话给段氏兄弟和努鲁,请他们带人去神山搜索尉迟皓的下落。
金环银铃发觉主子不像以前遇到伤心事,会意志消沉地酗酒,或赌气不吃不喝,而是跟她们有说有笑,像不曾遭遇磨难一样,令她们禁不住在背后啧啧称奇,猜测她是看开了,还是长进了?
凤迦柔听她们窃窃私语也不以为意,因为她知道现在必须为了腹中的孩子坚强起来,如果皓哥哥真的遭遇不测,至少自己还能为他留下后嗣。
她明白要跟父亲抗争的第一步,就是要先顾好身体,所以她依照平常习惯,早睡早起,三餐定量,饭后的疗伤药也乖乖照喝,平心静气地等待外头传回消息。
结果容犀已被阁罗凤下了封口令,避谈当日的事情。
等了两日,仍然没办法从段氏兄弟那里盼回尉迟皓的音讯,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连骸骨都没留下。
凤迦柔一再失望,终于有些承受不住,腹间忽然感到阵阵翻涌,她害怕是流产的前兆,忙教金环去找甘明,自己则凝神运气,设法保住胎儿。
善美瞧她闭目调息,额上冒出涔涔冷汗,还当她伤口恶化疼痛,看到银铃端来汤药,忙唤她喝下,她专心运气不作响应,待腹间的闷疼稍微缓和下来,才睁开美眸环顾房里。
金环此时已经带着甘明到来,四个人都用担忧的眼神看她,两个丫鬟忙着帮她擦汗,递上汤药,甘明眼看黑色的药汁将到她的唇边,连忙喊了一声:“别喝!”
众人都不明白他的用意,不过银铃确实被他的喝止声镇住了,双手捧着药碗僵在原处,不知进退。
甘明不等凤迦柔询问原因,就双膝跪地朝她俯拜下去,颤声道:“小的有事禀告,但是只能跟公主说。”
凤迦柔朝旁边三人轻抬下颔,示意她们先退下,再转向甘明:“你起身回话吧!”
“不,是小的该死,是小的害了公主,求公主……咳……求公主怎样对我都好。”
他原本想求凤迦柔原谅自己,可是良心作祟下,深感罪孽深重,不可能轻易获得她的饶恕,但要求她责罚自己,又说不出口,所以只好任凭处置。
凤迦柔看他神色紧张,再瞧瞧被银铃留在案上的汤药,隐约浮现不好的念头,不过还是想亲口确认:“你害了我什么?”
“我那日奉阿诏的命令赶往神山,妳当时伤口已包扎妥当,呼吸也恢复平稳,可是阿诏见妳……咳……昏睡不醒,依旧不放心,要我替妳把脉,我这一把,发现妳怀有身孕,不得不告知阿诏,结果他咳……他很生气,要我……在汤药里加入活血的药材,让妳无法保住胎儿。”
凤迦柔得知父亲打算残害自己与未出世的孩子,不知为何并不讶异,反而冷冷地笑起来:“呵!这是他下的命令,不是你的错,他忘了皓哥哥曾救过他,也忘了我是他的女儿,他既然如此苦苦相逼,我更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龙军将曾说过:“就算是至亲至爱的人,也有可能在某日变为仇人……”
她那时还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与亲人为敌,但眼下却再也由不得自己,心底自然升起一阵悲凉。
甘明见她蹙眉凝神,不知做何打算?忐忑唤了一声:“公主……”
她这才收起思绪,正色问:“我从现在开始不喝药,对胎儿还有影响吗?”
“照理说,这药喝了两三天便会见效,妳会找我来,定然是情况紧急,不过现在看妳……咳……腹痛好像平缓下来了,不如让我先替妳把把脉吧!”
凤迦柔依言伸出纤手给他相脉,他沉吟一会,才告知目前看来没有大碍,只要别再喝汤药,注意饮食,就能保胎儿无事。
“你来我寝宫看诊的事,一定会传到诏主耳里,你等一下从我这里离去,就先去禀报我流产的消息,向他领赏。”
“这咳……这欺骗阿诏,是要砍头的!”甘明瞪大眼睛,显然不敢听从凤迦柔的指示。
“那你向我告知堕胎药一事,让我保住胎儿,违背了诏主的命令,你觉得他会饶过你吗?”
甘明想想也对,阁罗凤本来就不要凤迦柔肚里的孩子,要是他向诏主禀明母子均安,恐怕得到的不是奬赏,而是惩罚。
他跪在地上,左思右想都觉得为难,凤迦柔看他额上不断冒出冷汗,便起身将他扶起来。
他第一次与她如此近身接触,有点受宠若惊,在她美眸的注视下,更是羞得不敢抬头。
“公主我……”
“好了,照我的话去做吧!”
甘明双手让她温软的小掌紧握一下,心跳就像擂鼓似地咚咚加快,他虽然打从心里仰慕她,很想听从她的意见,让她暂时能够保住孩子,可是之后呢?
“纸是包不住火的,妳终究咳……要将孩子生下来,我到时肯定会被阿诏宰了,我……我……真是笨蛋!干嘛要跟阿诏多嘴妳怀有身孕,干嘛要跟良心过不去,告诉妳咳……堕胎药的事,现在搞得里外都不是人,我当初真不该拜入神巫派的门下……”
甘明懊悔地连搧自己耳光,从不小心变成猪八戒的那一刻,一直怪到入错门派,选错行业。
凤迦柔看他垂着八字眉,掌掴双颊的衰样,便觉得啼笑皆非。
“放心吧!你照我的话去做,我会保你平安的。”
“怎么保啊?”他用衣袖拭去夺眶而出的泪水,哑着声音问。
“到时我会找人传消息给你,你要相信我。”
凤迦柔伸出细嫩的小手,在他浮现红印的脸上轻抚几下,这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在他这个不经世事的男子看来,已不只是惊喜而已。
“公主妳……”
“你可以相信我吗?”凤迦柔的水眸与他相望,波光流转下,他竟似被催眠了一样,默然点了点头,不再像刚才那般焦虑。
“求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如果保不住这个孩子,我可能会想不开。”
“我会帮妳的。”甘明回答得坚定,除了凤迦柔的哀兵之计奏效外,最主要的还是他不愿受到良心谴责,他自小进入神巫派,在师长谆谆教诲下,深知生命的可贵,虽然一开始他慑于诏主的权势,不得不做出违背良心的事,但他眼下却想通了,知道要是害了公主和无辜的孩子,就算没人指责他,这辈子恐怕也会活得不是滋味。
凤迦柔看他愿意配合,暗暗松了一口气,送他离去之后,将守在门外的三个人叫进来商量。
金环银铃和善美听见她怀有身孕,全张大嘴巴互相看来看去,显然不太相信,得知堕胎药一事,更是全都揪起脸来,一副后悔愧疚的模样。
“早知道就不该让妳喝药。”她们心疼说道。
“我现在没事了,不过诏主要是召妳们两个丫头去问事,妳们要装作不知道我有身孕,只说我喝了药,大量出血,虚脱无力。”
“那直接说妳流产就好啦!”
“妳笨啊!”金环朝银铃的后脑勺敲了一下:“说流产,阿诏肯定认为我们早已知道。知情不报,罪加一等,妳就等死吧!”
银铃被敲得醒悟过来,捂着脑袋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善美我想拜托妳一件事。”凤迦柔的目光转向善美,她连忙回道:“妳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吧!别说拜不拜托的。”
“妳昨日说张声在副诏府前长跪,要求副诏为赐婚一事负起责任是吗?”
“是啊!妳说他这个人不是在节骨眼上添乱吗?”善美还想多抱怨几句,不料凤迦柔竟接下去说:“妳去把张韵带进宫来,就说我心情不好,想听她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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