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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无言，柯以薰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滥？”不等对方回答，柯以薰就继续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了，所以自我出道起许多人都邀我下海，如果我肯被潜以我的资质与能力绝不止混成现在这样子，但我偏不！我为什么要为了获得更多的名誉利益而出卖我自己。”
“我可以滥，老实说现在的我只要时间地点条件适合跟谁419都可以，男人之于我就是发泄身体需要和寻求自我认知的工具，但我不拿身体当作交易筹码，我不乐意也不需要。人生苦短，我只想为自己而活，反正每个人活到最后都平头，我才不会傻得为眼前之利而牺牲我自己。”
杨慕风突然感到一份欣慰，在这茫茫人海中无意间竟偶拾得一位知音，他已经有好几次觉得眼前这位跟他有着某种相近之处。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的吗？”
不知是不是今晚的风突然醉人，今晚的柯以薰向人倾诉的意愿也格外强烈。
“其实我以前很乖的。”柯以薰好像也觉得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乖这个字眼用在自己身上似乎都不太合适，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便改了口，“我是指，我以前比现在好一些。”
“我在出国前是读护理的，以前我觉得做医生是白衣天使，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很伟大。那年我16岁出了次轻微的交通意外，认识了一个医学系的见习医生。我跟他恋爱了，就像个楞头青一样，什么都不懂就把一切都给了他。我对他有求必应，无奈他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无条件地为他办到，他要钱我给他钱，他要升职我想办法托人走后门让他升职。把他供得像个小祖宗一样。可是，就在那一天……”柯以薰忆及一些让她痛苦的事情一时之间接不下去。
“那天是我生日，我说好了要去他家，只是提早了一点点，那天我才上到二楼就听到房间里发出那种声音，你懂了吧。”柯以薰把头转向身边的人吐出一口烟圈再接着说，“到现在为止我都讨厌那种男女那啥时发出的喘气声，所以以后谁要是跟我上^床也发出这个声音的我二话不说就揣他。”
“我当时还不敢相信，但你知道我接下来听到怎么的对白吗？那女人说要他快些、再快些，她马上要高上去了。那臭男人说他要留着点力，用来应付下一个女人。”
“他的下一个不就是指我吗？我把我全部的爱都给了他，甚至把他当成我生命的全部，他把我当提款机，专门用来欺骗压榨的工具。他明知我会来，还带个女人上来连房门都不关一下。妈的，这贱种、渣男居然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柯以薰说得肩头都在颤抖，声音上下起伏得不成调子。
“那你后来怎么对付他？”杨慕风好奇地问下去。
“我一脚一脚地狠狠往他下身跺下去，生生把那臭男人的祠堂给拆了，估计他不死也将终生残废。我听着那渣男的惨叫声，心里那悲愤啊，比剐我自己都难受。”柯以薰说得激动，悲恸的眼泪止不住往下落，杨慕风拿了递给她纸巾她也没接，只是任泪水纵横，直到泪水都流到嘴巴里，感觉到那苦咸才抹了把脸。
“后来我就出了国，在国外没人管我，我想怎么疯就怎么疯，只求心里痛快。我不断地换男人，一个又一个的，连我自己到最后都数不清有多少个了。”
“给你看。”柯以薰突然把没有夹着烟的手伸过杨慕风眼下。
杨慕风把手上雪茄移近，借点烟头那一点微光约略看到柯以薰的食指与中指的指甲侧缝处有着微黄的陈迹，那是长年吸烟的标志。
“我出国后就染上了烟瘾，整天整夜地抽，生活毫无规律，每天醒来只知道白天黑夜，不知道上午下午，到现在我的肝因为身内毒素的积聚过多都有点不太好了。”
柯以薰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地吹出来，一个个烟泡连接成长长的一串，数了数16个，嗯，比最高记录时还是差了一大截，看来回国后烟抽少了，技术也差多了。
长长的叹息声后柯以薰又疲惫地继续往下说：“那段时光我是靠烟跟男人渡过的，没有烟抽就上床，下了床就抽烟，真的很混沌。”
“你不觉得你好傻吗？为了那种人这样子糟蹋自己，我看你以前那位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喜闻乐见了。”
柯以薰瞬间抬头拿双眼死死地盯住黑暗中的杨慕风，许久后才放下那紧逼的视线。
“真被你说中了，你知道我今天遇见了个什么事？我参加医管局在信德商城会客厅办的颁奖典礼，竟然见到那渣男当选“杰青”了。他妈的，这种品德也杰青，这世间哪还有天理，全瞎了狗眼。那渣男混到医管局去了，还当了一把手的副手，而我只是个表演开场节目的模特，我操^他那个见到我时那个得意的样子。那狗^日的连日人都没本事了，还拽什么拽！”
柯以薰说得气愤难平，连指头上的雪茄燃尽烧到了手也不觉得痛。杨慕风把她手上仅余的一小段雪茄拿下来扔掉。
听完了柯以薰长长的叙述，杨慕风什么也没有说，不质疑也不鄙弃。在接下来的一段完全的寂静中柯以薰完全不知道听自己倾诉的人是什么感受，但这么憋在她心里面的话说出来后，真的很舒服。这些话连她哥她都不敢说，怕她哥接受不了。
半晌才叫到有人的话说声：“其实快乐不快乐只是个选择的问题。”话才说出口连他自己都陷入了静默，思尧走了，他还能快乐吗？如果可以快乐他难道不愿意选择快乐吗？
嘴巴上说的往往在实施行时连一半的难度都够不上，知易行难，他没资格劝人。
但这一刻他忽然好想发笑，同是陷于过往记忆中无法自拔的人，原来柯以薰跟他是如此的相像。
这层忽然而来的认知让气氛变得格外的低沉与压抑，双方都不说话。沉默仿似是最好的语言在两个人之间晃荡。
“知易行难啊！”柯以薰充满感触地回应与感叹。
没想到她也同时想到了这个词语，果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有些东西不是你选择要或不要的问题而是你必须要的问题，比如对自己好，是个没得选择的选择。”杨慕风对此都深深的叹息。
是吗？必须要吗？必须要让自己更好，必须要坚强，必须要努力，必须要学习自我痊愈，必须要勇于面对接下来的生活，还有太多太多的必须，生活本就那么艰难，用来悲伤成本太高了吧。
这些话仿如醍醐灌顶般在柯以薰的脑海里流转，暮鼓晨钟的声音拨开迷雾让她的心神一下子格外清明起来。
那天晚上杨慕风送柯以薰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准备要发白了，人们就即将要进入一天的忙碌劳作当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角色，每个人都投入到角色当中去，而现在车上的两个人似乎还停留在前一晚的状态之中。
柯以薰一晚没睡竟然精神出奇的好，回到家也不急着睡。只身坐在阳台上深思，或者是时候结束这种荒谬到**的生活了吧。
柯以薰还是补了一个觉，要学会开始对自己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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