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尽的黑暗

墨雨初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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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诗黄泉来说,齐思明一直是一个很神秘且不自然的人,平时嬉皮笑脸或者油嘴滑舌的,但他的眼神却感到有些暗淡无光。

    这个什么人事部管理就很好看懂,典型的吃软怕硬;但为什么会和这种人打交道,他起初进门时也是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这次情况其实来的太突然,即使是对于诗黄泉来说。

    一开始,就像他看到的那样,小巷口,几个混蛋,一个看似惊慌失措的小姑娘。他在大脑的角落好像找到了有关于这个小女孩的记忆,至少有一点很清晰——在大热天里,她穿的很严实,仿佛完全没有把太阳当回事般。

    那天诗黄泉也正好在买东西,只是一碗泡面和一杯可乐罢了,但她却买着烟和啤酒并且还偷了一样她可能永远不会在这个年纪拿来用的东西。

    只是他感觉她偷的很违和,至少在他看来,有更好的机会可以去拿那样就放在柜台前的东西,但她偏偏要等自己也来买单时才偷,且准确来说是较明目张胆的将手拂过那样东西后,再平静的数钱买单。

    直到他望了望自己头顶才发现,那个角度可能正好是视野盲区,她利用自己挡住了售货员看她的视角,再利用起身的售货员挡住了摄像头对她的绝大部分视角。

    那个角度很巧妙,这个店的摄像头有很多,但朝向柜台的只有一个,且刚好就在售货员的斜上方,但那个大腹便便的家伙总是喜欢坐着,以至于其实没人来买单的时候的确可以拍到那个位置。而当他站起来后好像就刚好可以挡住一小部分货物——而那样东西便正好是其中之一。

    但是,很明显那样大胆的动作自己注意到了,而且是不得不注意到的。因为她还抱着一瓶比她脸还大的啤酒,穿着那样厚实的衣服。

    靠近了可能才能闻到,她没有这个年纪其它女孩的发香,反而身上透露出一点刺鼻的味道,而诗黄泉很清楚,那是酒精。

    她的脸色很苍白,眼神也是那样无光,现在想起来和齐思明不一样的是,齐思明是将光芒隐藏的很深很深并用一种伪装出来的光芒糊弄着所有人,而这个女孩近似彻底无光,当然那时的确还保留一丝光芒的,但却是那种疯狂且无畏的红光罢了…只是那个时候他想的没那么多,却因此成为了他很长时间意难平的坎。

    那次他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不久后再一次看到她时,自己的良知告诉他,自己不能再一次过耳不闻或忽视不见了,并且自己终究也是要过这条小巷的。

    他很轻松的走过去,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放空了他们的大脑,然后再将他们的身体放倒,就这样,这条狭窄的小巷只剩下了一群瞳孔无神瞎跑的疯子和一个年轻人,还有一个瘦弱的女孩。

    但她只是假装抽泣地起身然后又静静的捡起了地上的东西——被踩坏的香烟还有可能与之前一样偷来的“违禁品”。

    诗黄泉很快便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知道女孩到底在想什么了……

    “你的母亲呢?”诗黄泉任由她收拾完,再不紧不慢的问到。

    但她还是没有说话,邋遢的头发下露出一双死寂的眼睛,就那样看着手中的东西死死握着;她的衣服还被扯烂了一些,露出的伤痕却显得有些“老旧”。

    她大概在想两件事——诗黄泉可以猜到:她那个时候要么在想该如何让自己给她一点吃的,要么就是让自己成为下一个刚刚逃跑的那群疯子。

    突然间,他又感觉到什么,用很快的速度四处张望了一下,便有了发现——这个小巷是旁边两栋破旧的住宅区的”衍生物”。而正好此处可以看到旁边的一栋住宅区不知是设计师脑袋进水了还是另一栋住宅区纯心整活让这里出现了一层很多的“寂寞”窗口。

    因为那些窗户对面是只有两米远的墙壁,那些住户能看什么?墙壁和半边天吗?还有的就是这条小巷了。

    是的,刚才有人正望着他和她并一定看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甚至手中还拿着其它东西,而此时她也注意到了自己刚才的张望,很明显的她开始有些着急了,开口就问自己能不能离开了。

    其实诗黄泉不能让她离开的,因为他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更不用说见证了刚才全部经过的人,如果只是这个眼神无光的女孩还好,但那个躲在某处给人偷窥的人——就不一样了。

    那一天他表面上还是放她离开,却自然的跟了一条街,这个女孩甚至有专业间谍的反跟踪能力,诗黄泉毫不夸张的评价着,自己却还是跟到了她的住处前——就是那懂大楼,其实他再清楚不过就守在这里等她回来还简单些,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硬是跟了她半个小时。

    不一会,门就开了,而她也在意料之中的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拽了进去:然后是她摔倒在地,东西被撞翻的声音,门也迅速就要的被那双手关上,但诗黄泉也没有半点犹豫——快速冲刺,然后就是一脚卡进门缝,再夺门而进并一把将门随手带上。

    一进门他就有点不适应了,整个房间都是烟味,昏暗的房间里衣服就那样扔在走廊,他能猜到茶几上一定满是吃剩的快餐盒和啤酒瓶以及一地的烟头。

    只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有一处干净的空间被放在一个空旷的地方,犹如珍品般就那样放置着就算再昏暗的地方却是显得那样“明亮”。

    那是一个眼圈发黑,头发邋遢,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而且神智明显非常不清。

    诗黄泉甚至没有想再用心去看他一眼,就迅速上前将他弄晕过去,然后也看到了被鞋柜埋着的女孩。

    他想了很久其实也没有想到一个真正好的办法,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在跟踪她时就顺手买好的面包递给她,并让她呆在那里不要动,交代好才径直走到了卧室里;窗外果然就是自己想的那处光景,也很快的他便找到了一台早就开启的摄像机。

    但他不想也不愿去看里面的东西了,就在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时,便突然间听到厨房传来声响,他很快就从思绪中反应过来,心想事情不妙,再冲过去时已经为时过晚——那个女孩,那个身体早已千疮百孔的女孩用一把比她脸还长的水果刀划过了她那细小的脖子,并且诗黄泉一眼便知——没救了;就这样,她亲手结束了自己那地狱般的人生…尽管可能未来看到了一丝光明,她却依然毫不犹豫的拿起了刀。

    或许,他应该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该做些什么的,但因为源自心中的愤怒与麻木他没有行动。

    有些女孩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穿裙子;虽然在卧室的衣柜里有很多裙子,但显然不是给她穿出门的。

    那一刻诗黄泉突然感觉有些头晕,他再一次感到了恶心,再一次对很多事很多人感到厌恶至极。

    当然他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那处黑暗的厨房在视野里停留了很久,他不知道那个女孩是如何只借着傍晚从阳台上的窗帘缝里传来的微光和鞋柜上昏暗的灯光走进近乎黑暗的厨房里,很快就适应了黑暗,并轻车熟路的找到水果刀再精确无误的划过颈动脉的。

    仿佛她只要那样做了,结果就不会有意外似的。

    就这样,虽然还是做了相应的紧急措施但他知道很难有回天之术了;就那样他皱着眉头沉思了很久,才从口袋摸出了一张纸票——那是一张显得陈旧的纸张被他用胶带保存好一直放在自己口袋里,而且这张纸还可以在任何一个私人银行换到一笔巨额现金,只不过他没有换而是保存了下来。

    因为上面好像还写着某个联系方式,虽然他可以用另外的纸记下来甚至背下来,但不知为何这种做法竟然仿佛被什么力量所阻止了般,写的纸条总会莫名的遗失——甚至好好就被风吹走;而背下来也一样,仿佛这段数字就是另一个自己。

    他没有多想,翻出了那个昏死在地上的男人的手机然后就那样没有解锁,却也成功的打通了那段数字暗示的电话号码。

    但后来电话那头传来的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个声音,而是一段仿佛用了变声器的女声;她平静且自然的问自己有什么问题,是否需要帮助。

    当诗黄泉将眼前的场景和经过描述了一遍后,对方很快便回答了解了,并表示结果会令自己满意的…

    然后他就不明不白且不可思议的用自己的手机接到了那个号码传来的信息,然后按照指示来到了……警察局。

    再后来,便再一次看见了那个男人,一段自然的交流后,到了他换班的那天晚上还被约出来喝了次小酒,本以为是在瞎聊,却差点把自己底裤都交了出去……

    而现在,诗黄泉吊着绳索慢慢开始下降,并一直注视着脚下那看似无尽的深渊……

    就是那处黑暗——诗黄泉想着,无尽的黑暗,与那处厨房的黑暗一样,都带着令人恐惧且不寒而栗的气息;它们不止是黑那么简单,因为他们的存在本就是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事情。

    对此他自嘲的笑了笑,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某个身影,无奈,他只能摇摇头——反而若那只是简单的黑就好;那,光便不会就此轻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