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转身时她在,与你并肩立

子夜青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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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欢整个人有一些晕晕乎乎的,直至被大胡子背起,她才警觉了起来,想要挣扎着下来却发现全身没什么力气,僵着身子伏在他坚实的背上。

    “大叔,劳烦您送我回金陵城,我家陆府,在皇城边儿上。”执欢越来越觉得头沉的很,感觉意识有些模糊,甚至看大胡子的时候,觉得他长了俩脑袋,还左右晃个没完。不一会儿,她全身酸痛的没了力气,跟一滩烂泥一样,摊在了他宽大的背上,“送到后……我会给你十两银子,做辛苦费的……”

    “……”苏景容额头跳了跳,她这是又把他当“轿夫”又把他当轿子,还是人体轿子。

    但温软在背,他没有发作,而是转头跟罗哲吩咐了几句,随后背着执欢运用轻功快速的隐入了森森树林之中。

    罗哲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苏景容跟一阵风似的,“咻咻咻”的几下,离开了视线,他不由的嘀咕:“这么着急做什么,又不是你的媳妇。”随后捏起手里的蛇,嘿嘿笑两声,“这蛇做药酒极好啊!”

    临近金陵城的时候,苏景容雇了辆马车,让执欢平躺在车上,他坐于一旁。他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眉头拧了起来,她的身子似乎比想象的更弱,居然已经开始发热。若是身体好一些的人,中了蛇毒,以他的轻功速度,必然是将人送到家并找来大夫了也不一定到发热的地步。

    “冷……”执欢觉得胸闷的很,更觉得身体开始变凉,浑身冷飕飕,她牙齿打着架,吃力的送出这句话:“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苏景容眯了眯眸子,摇头说:“放心,老天爷还没想这么早收了你。”

    似乎他的话值得信,她也相信,她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儿,最坏也不过是爱上了浪子江沛春,嫁给他,但还不至于那么快要她死。

    “我……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执欢看向苏景容,那张满是胡子的脸,在她看来更乌黑黑的一团糟,却在这团黑中看到了一双鹰一般的眸子,心下一怔,这双眸子真犀利。

    扯了扯嘴角:“你能把胡子剃了,我就再给你加十两银子。”

    苏景容听这话,哭笑不得,“你当我真是城外狩猎人?”

    “不然呢……”执欢呼吸开始急促,“不然,你就是城外村民……”话刚说完,两眼一闭,没了意识。

    苏景容勾了勾唇角,又看了看她露在外面的小腿,已然充血水肿,甚至有转黑的迹象,眉头拧的更紧了,沉着声对马车外的车夫说:“加快速度,城内陆府。”

    执欢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中午。

    “姐姐?姐姐醒了!”说话的人,正是执欢的幼弟,小她两岁的陆执恒,“快去告诉母亲和父亲,姐姐醒了。”

    “是,少爷,奴婢马上去。”丫鬟应了声,迅速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姐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执恒抓着执欢的手,又拿帕子擦拭了她的脸颊,“昨儿那猎户把你送来的时候,全府上下都吓坏了,以为你、你……”

    执欢无力的看着执恒,见他这副焦急模样,心下安慰了些许,“这不是没事了么,昨日那猎户呢?我允了他十两银子的。”

    执恒摇摇头,“昨儿见你昏迷着被送来,大家都忙着寻大夫给你医治,哪里顾得上那猎户啊,这恩情以后还便是,你啊现在就是好好休息,再别乱跑了。”

    “……回头一定要寻了那猎户,他还一个同伴,叫罗哲的,弟你一定帮我寻。”

    执恒点点头,“允了允了,姐姐交代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办妥过?”说着放开她的手,从床边的高脚几上取来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来,把这药喝了,这可是苏府小姐送来的,说是皇宫里皇后赏赐的,解毒上品。昨儿你喝了一碗后,充血的部位迅速就消了下去。”

    “景华来过?”执欢心下一紧,若景华来过,那江沛春的事情只怕也瞒不住了。

    “苏姐姐来过了,你的事情,家里人都已经知道了。”执恒忽的眼睛一瞪,咬牙切齿的说:“都是那姓江的混子做的好事,若不是他,姐姐你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执欢心里一叹,这事儿果然还是被捅了出来。

    “先别想这个了,喝药吧,养身子要紧。”执恒把执欢扶起来,细心地喂她吃药。

    这药刚一喝好,母亲父亲都已进了门。

    母亲董氏,原本是商家之女,二十年前供父亲陆贤海进学,考科举。父亲也不负众望,虽不是状元,却也是个探花,从此便步入了仕途。做了十几年官,一步步到了如今的地位,今年年初也刚从五品通政司参议高升至四品通政使司副使。

    这朝堂之上,清官如凤毛麟角,贪官如黄河之沙,向来是清官难立足,而正直清廉的陆贤海能保住这官位,还能升官,也算有过人之处。

    执欢一见父母,眼泪便夺眶而出。

    执恒站了起来,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了董氏:“母亲坐这里。”然后又命人取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让陆贤海坐了下来。随后打发了下人,站在陆贤海身边。

    董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温和地开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执欢点点头,“女儿好多了,母亲别担心。”然后看向父亲。

    陆贤海开口:“欢儿,你是我的女儿,你想什么为父知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不用顾忌别的。为父虽官不及江沛春,但也从未想依附江沛春,对他低声下气。他今日负我女儿,便也该有两家迟早要决裂的准备。”

    执欢一愣,父亲这话说出,是心疼她这个女儿。

    “对,那混子,以后见到一次便打他一次,让她负我姐。”执恒虽然不过十四虚岁,但平日里也算稳重,唯独遇上家人被欺负,他才会鲁莽行事。

    执欢本以为陆贤海要训斥执恒的,他一向以仁教导子女,从不让动武,没想到今日却点头说:“这件事为父允了。”

    执恒朝执欢挤眉弄眼,“姐姐,你呢?”

    执欢抿了抿唇,他们一向知道她的性子,她也是那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可是这一次,终归是让他们失望了,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父亲母亲,女儿还是想赌一次,夫君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每每他玩累了,他都会来找我。这一次,我也希望他只是玩一玩,累了倦了,想着回家,回到我身边。”

    董氏黛眉紧蹙,看向陆贤海,她终归拿不定主意。

    陆贤海沉沉地一叹,“罢了,就赌这一次,若那江沛春还是本性难移,也无怪我这个做长辈的狠心。”

    董氏眼角落下了一行清泪,他们陆家一向本本分分、踏踏实实的做人,怎么女儿却嫁了这么个生性风流之人。当初他们反对这门婚事,就因为知道江沛春是个什么人,而江家第二次上门提亲是族里族长答应的,当时她与陆贤海反对都来不及。

    前两年,江沛春的名声好了很多,而他这个金陵城第一才子的痴情传遍了金陵城,让全城的人都以为他真的改过自新,再也不会如此风流,所以他们才稍稍安心的将执欢托付给他,却没想到这成亲一个月还没到,就出了这种事情,实在是糟心。

    “你回来这件事情,为父还未与江家说,欢儿你若觉得需要,便让人去跟江家说一声。”陆贤海又道。

    执欢摇摇头:“这段日子,让我在这里清静清静吧,江家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接我回去的。”

    “这都几天了,姐姐走失了那么久,那混子也没派个人来说一声,”执恒说:“我倒要看看那混子还想把姐姐走失的事情瞒多久?……”

    听这话,执欢心口一痛,因为江沛春原本就没打算与陆府说她走失的事情。

    陆贤海给执恒使了一个眼神,执恒便不再说下去,小心的看着执欢,又道:“我去与苏姐姐说一声,她昨儿跟我说姐姐不论何时醒了都要去告诉她。”

    执欢点头,“去吧,她估计也担心坏了。”执恒应了声,便飞快的出去了。

    见执恒走了,董氏才开口:“这段日子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又对陆贤海说:“让女儿休息吧,咱们先出去。”说着,再度扶着执欢躺了下去。

    陆贤海点着头,安慰了执欢几句,也便出去了。

    董氏给执欢掖好被子,准备走的时候,却被执欢拉住了衣袖,“娘,陪我一会儿。”

    董氏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我就知道,你这小棉袄定是要留我的。”

    执欢笑了笑,“我们好好说说话。”

    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这话一点也不假。而母亲也永远是女儿温暖的港湾,很多话不方便与父亲说的,都只能与母亲说。

    “娘,你说如何抓紧一个男人的心呢。”

    董氏道:“如果一个男人的心在你身上,你何须可以去抓?就如你父亲,我从未刻意去管束他,而他一颗心却一直是在我这里的。”

    执欢似懂非懂,“女儿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能对你如此死心塌地。”

    董氏被执欢这个问题难住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身为当事人的她,不知自己有什么优势,能让陆贤海如此爱着。若论长相,当年比她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若论出身,当年虽然是他们董家资助陆贤海进学考科举的,但其实他也是出身书香世家,为了她,才放弃了陆家。若非他入了朝,为了官,那眼睛长在头顶的陆氏族长至今也不会承认陆贤海是陆家人吧。

    “这个问题,还是让为父来回答你吧。”房门忽然又开了,陆贤海站在门口。

    董氏脸一红,自嘲了一句:“只怕欢儿以后只是你父亲的小棉袄了。”说罢便出门去,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女俩。

    陆贤海背着手,走到执欢床边,“我和你母亲这一辈的故事也多着,一句两句说不完。但有一点,不得不说。”

    执欢也坐了起来,准备认真听,“爹,您坐着说。”

    陆贤海在床上坐了下来,道:“当年,我对你母亲是一见钟情,那时候只是一个瞬间,对她的喜爱达到了顶点。喜欢这种东西,时间久了,会慢慢淡去,从两个人相处间,一次吵架、一次冷战,都会令喜欢迅速消失。可是,你母亲保持着最真实的一面,每每都会发现,她总是大度的包容你,小心的呵护你,在你一个转头时,发现她就在你身边,和你并肩而立,与你一起面对困境。和她在一起时间越久,为父越不想离开她。而为父能给她的,却只有陪伴。”

    “陪伴,才是最长情的爱。”执欢忽然羡慕母亲,有父亲这样的人爱着她。

    陆贤海拍了拍执欢的头,“明天开始,为父给你们说我和你们母亲的故事,如何?”

    执欢点点头:“让女儿也取取经。”

    “好。”陆贤海又和执欢说了几句,然后离开了执欢的闺房。

    而他却始终没有告诉执欢,男人为何会死心塌地的对待一个女人,那是因为那个女人是男人的最爱。

    而江沛春对执欢的喜欢都不曾达到顶点,何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