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神秘河道

准星移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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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四季湿润的山区里,雨水和水蒸气交替笼罩着日夜疯长的一草一木,此时花圃里的矮小黄金树叶子正在长大。

    这种带有浅绿的金黄色在月光下看起来毫无色彩,像是没有生命的摆设。

    微风中轻柔摇动的树干就跟长期劳累打瞌睡的更夫一样,慵懒的等待强烈飓风的唤醒。

    这时候满树的乌鸦、云雀正在枝头或者草窝里酣睡,正为天亮后外出觅食和扯开嗓子鸣唱储备能量,就连门口发出咔嚓咔嚓啦枪梭子声响起时,依然没有惊醒动物们的安静入眠。

    “他们怎么拉了两次枪栓?”孔继梅想起了大学军训时的枪械常识,担心自己是否被瞬间击中,“哨兵能一下子打中我吗?我衣服比你鲜艳。”

    “看你吓得,后一次是退出臭蛋声音!”任宏杰仿佛听到了自己那把126976枪号的92式专用手枪。经常能听到它各个部件相互交流窃窃私语的声音,放在枕头底下那种声音就会逐渐变小,每天深夜醒来,能听到它和自己呼吸节奏几乎一致的频率。

    那四个卫兵在说话!他们的声音尽管没有一句标准英语,却被任宏杰判断的基本清楚无误。

    他们在讨论没有上峰命令能否贸然进入黑暗中搜查,还有人提出离开后,这个密室安全谁负责。

    当然,他们多次提到了“泰达雷”这个名字,就是他们带着乡村浓浓黑土口音说“泰达勒”时,任宏杰也明白这个恶魔就在这个房子里。

    当沉重的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时,他们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有人在给他们交代什么,当中还有主子对奴才的无情训斥声。

    一道强光手电向这里放射出来时,任宏杰带着孔继梅在绊脚的草丛里慢慢撤退。

    她短裙下的高跟鞋被疯长的草儿阻挡的像个淌入泥塘的采藕人,每一步都摆艰难前进,刚走了十多步,她对这种踩高跷似的前行速度感到力不从心。

    她看到了院子里那条铺满细沙的甬道,本能地拽了一下被任宏杰扯着的胳膊让他拐弯。

    “别找死!”任宏杰说完这句话时,门口几处木棚里几盏瓦斯汽灯亮了起来,接着是士兵骂着不堪入耳的话和边出门边解开裤子撒尿的声音。

    战场上变幻莫测,各种战术战法运用至少有XXX亿个版本,如果战果分类,上中下又各占三分之一,每个方案又都是瞬间机敏的反应。

    当然,我说的是战斗,如果是战役,大规模兵团的对峙或者拉锯战,那是指挥部,包括基本指挥部、前敌指挥部等等的综合决策,和各种信息化手段的综合运用。

    现在,如果单单是任宏杰一个人,没准就是几个低姿匍匐,或者猿猴腾跃,再度返回那个房子,乘虚而入。

    那道强光先是向着这边选点照射,将他们刚才偷窥踩踏的木凳和周围几个灌木丛照出了长长的阴影,接着光线继续横扫过玻璃窗,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任宏杰拖着孔继梅向着兵营后方草木更加密集的地方伏身走去,脚底草丛里藤蔓多了起来,她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每次脚下一个羁绊身体悬空要跪在地上稀泥里时,都是他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拽起她。

    几十米外是一排一人多高的木质栅栏,上面晾晒的衣服上尽是跳蚤在活动。噗噗愣愣的,看着就有点恶心。

    恶心的事,恶心的地方多了,为了生存,你就得往那里走!

    那里至少能避免自己被强光手电照到后脑门或者正在走路的双腿。

    任宏杰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刚才被强行推倒的蔓草又随着微风吹来重新纠结到一起瞬间想到:“这种罕见的植被覆盖率既能藏住弥天罪行,也能保护弱者逃生。”

    一个粗壮的胖子握着强光手电正向这里边走边观察,他旁边两个同伴正举着枪向四周寻找目标。

    任宏杰看着孔继梅正拿起自己一只半敞口鞋想办法弄掉七八公分长的后跟,但是他知道这时候只要枪不响自己就有机会选择地方逃走。

    这时候,他看到了远处一个神秘的影子,身穿宽松灯笼裤,上面套着灰色紧身衣的泰达雷,正像一个斗鸡场上的看客,他不投注也不为任何一方鼓劲加油,只是稀松平常地看着,仿佛一切都如同他手中旋转的保健球一样,速度的快慢都由自己掌握。

    他手里没拿保健球,因为他只是休闲地在那里站立着,两只自然垂下的双手上带着一双黑如浓墨的手套。

    整个黑夜,或者说夜幕下如同一场清醒时分的噩梦情景再现,当泰达雷注视三个手下挨个部位搜索时,院子里尤其栅栏附近的杂草开始遭受恐惧似得突然扭动,各种潜伏其中的动物发出了阵阵哀叫声。

    那束幽灵般的强光还在距这里一百多米的灌木丛中晃来晃去,远处被吵醒的士兵们纷纷骂了会娘,趁机抽了根劣质香烟,冒出那种近乎山岗鬼火般的火星后,陆续返回床上重新进入刚才未完的美梦。

    “还好,她没有被吓得尿了裤子!”看到孔继梅从裸露的脚踝处慢慢地拔出几根插在肉里的荆棘尖刺时他心里想。

    “你还挺爷们的,”他拖住她的腰部让她好快点拔出那些疼得要命的东西,“比过山车刺激吧。”

    “孙子,他们真连龟孙子都不如。”孔继梅转身坐在栅栏水泥底座上顺手把沾满了泥土带着芳草气味的鞋子递给他,然后转身透过栅栏观望,“我想看看泰达雷那张恶魔脸。”

    孔继梅忽然有种荒诞的想法,觉得那三名猎捕杀手会像猎犬一样凭嗅觉闻出自己的行踪,不禁担忧地问道,“他们鼻子要是好使,马上就会找到这里。”

    “他们不是导盲犬,没有那么好的嗅觉,”任宏杰看了一眼身后的山坡说道,“风是从他们那里吹来的,再说这半人高的植被发出的味道会冲淡一切,只要咱们早点离开应该没事……只是你的洛莉雅就不能……”

    “别提她好吗?”她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像是被人刚刚抱走了幼子的母犬,一句敏感的话都会引起她的反感,奔跑了半天刚刚稳定情绪的她火苗再次被任宏杰点燃了,“你也是废物,派你来光是讨食吃的?”

    任宏杰沉默无语,他在思考两个人怎么能走得更快些。

    这个表情被孔继梅看做了懦弱的表现,她抄起满是泥水的鞋子扔向任宏杰,然后双手紧紧握住满是露水的栅栏杆,无声痛哭中两行泪水脱眶而出。

    接住了抛过来的鞋子,任宏杰感觉呼呼作响的树叶正同孔继梅一起在嘲笑他,那被灯光扭曲的栅栏看起来像是炼狱的铁丝网。

    “啪”的一声,他像自己在训练场上那样拿起手腕粗木棍掰折一样,把鞋跟齐刷刷地掰开。

    那声清脆的断裂声传到孔继梅耳朵里时,她木然地看着这个满眼怒火的男人,自己怨气消了不少,她举着手里镶着不锈钢薄片鞋跟尖上问道:“这玩意怎么处理?”

    “拿在手里,碰到泰达雷戳瞎他的眼。”任宏杰知道每句帮她解气的话这时都管用。

    “这是一群什么人呢?”孔继梅说完发出一声叹息。

    “人和妖厮混生下的孽种。”任宏杰边说边催她穿上无根鞋马上转移。

    “我还没看到泰达雷这个畜生显身呢,他不能一点声音没有就把咱俩结果了吧!”孔继梅话语里为没有看到老魔头感到惊奇。

    “老泰就是在这里搞女人也不会先回房冲好澡的!”任宏杰现在还不能告诉这个女人自己真正的恐惧,只是没好气地数落她,“傻妞,再不走你可能就得躺在停尸台上了,我负责把掰掉的鞋跟送给你国内父母报丧。”

    孔继梅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打在他胳膊上,刚想张嘴反驳就被任宏杰拽起手腕往山坡上走去。

    平缓的坡度上数不尽的野草刚刚经历过丰沛雨季长得异常茂盛,不时窜出的狐狸跑出几米后两个前爪立起来向他俩发出恐吓的叫声,一股腥臊味扑入鼻孔后,它向前跳跃了两步试图冲上来,黄黄的眼球在那狐媚的眼皮里显得异常恐怖。

    孔继梅狠狠地抓住他手心躲在他身后,不敢再去看这个深夜挡路的黄皮子。

    “你惊动它了!”任宏杰拉着她绕圈走说道。她路过刚才火狐狸蹿出的地方时,扭头一看,七八只惊醒的小狐狸正睡眼朦胧地往这里眺望,看着她鲜艳的裙装惊奇地发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一片平缓的开阔地呈现在他们面前,十几棵分散各处的窜天大树矗立在那里,往山岗方向是延绵不断的山坡,左右两侧是幽暗的山谷,鼻孔里可以闻到阵阵从谷底飘来的带有新鲜青草芳香的气味。

    他们站在空地边上,商量着往哪个方向逃去。

    “泰达雷绝对不会放过这里每一寸土地,一会这里会出现强光手电的搜索。”任宏杰边让孔继梅靠着他肩膀休息边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他一时半刻不会想到咱们在这里吧?”她语气里充满着侥幸,应该是提醒他在这里躲到天亮就会辨别方向离开这里。

    “泰达雷一会魔一会妖,这种人不是一般对手,就像咱们一下子想到这个鬼地方找他一样,他发现这里不会太费脑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市区,任宏杰感觉到了一丝丝无助,“要是刚才直接跑向了停车的地方,没准老泰冷不丁地打开车门等着咱们呢!”

    “然后呢?”她显然没有意识到那种后果是怎样的场景。

    “被戴上头套送进兵痞烧好火的大锅,红烧还是白灼就看他们心情了!”他看到孔继梅满脸疑虑时加了句,“他们不会在手法上下功夫,吃活人不是新鲜事。”

    “你能看着他们吃掉我?”她说出这话时身体开始发抖。

    “哪能呢,只是……恐怕我已经死在你前面了!”任宏杰说。

    “他们怎么向社会还有你那总部解释呢?”她希望知道更多那种悲剧后续故事。

    “最常见的是把尸骨高悬在大树上,写上‘此人非法闯入私人领地,罪有应得’!”他脑子里很多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例,忍不住说出自己最担忧的后果,“还可能说成国家派来窃取机密的探子,操纵腐败的政府官员向国际社会投诉。”

    他叹了两声气,望着山坡上的密林沉默起来。

    她拨亮了手表上的夜光,让那萤火虫般的光芒照亮两三米内的空间。

    眼前,一条不规则的杂乱小脚印通向远处。

    当她招呼他观看时,他马上断定应该是刚才火狐狸一家饮水的通道,刚才也从那个方向听到了蛙鸣声。

    当他们满怀信心走了十多米后,发现那里只是一条干枯的河道,湿润的河床上几处水泡里折射着月亮的光辉。

    他让她坐在一块岩石上放松喘气,自己举着拇指以河床为基点,按照手表上显示二十一点四十五分时间判断,然后指了指右肩方向一颗挺拔的落叶松方向说道,“那是东北方向,市区在西南方向,咱们已经距离那里二十五公里。”

    “往回走等待我们的将是泰达雷埋伏的鬼兵,基本没活路,对吧?”她逐渐恢复了理智,思路开始清晰起来,“还有他们锅里滚烫的开水,去他妈的吧!”

    柔和的月光下,足以并排行驶两台车宽度的河床上,两岸疯长延伸到表层的藤蔓和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长出来的嫩草在晚风中飘动,向东北方向望去,两侧长斜了的大树阴影像无法驱散的幽灵,每次晃动都会有树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视野能够看到的一百米以外是任宏杰感觉难以托付死亡之路,黑暗、阴森、毫无希望的迹象。

    正当他犹豫是否沿着黑暗的河床往前走时,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影慢慢地爬向她脚部,贴上鞋帮后直奔裸露着的脚面蠕动过去。

    任宏杰贴着她脚面踢去时,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是只椭圆形的螃蟹,尽管它浑身长是时间没有清洗身上的淤泥,那小小的眼睛还冒着气泡,一眨一眨的看着这两个陌生人。

    “动物都是有心灵感应的,它爬上来企图亲吻你,是你不会遇难,说明你还没走背运!”任宏杰这样安慰她说。

    大约步行了五十多米之后,他们来到峡谷穿过山岗顶部的前方,这里河道又多出一条岔道,他们没有丝毫忧虑,迅速选择了左侧的岔路。

    那里土质更干爽,孔继梅走起来速度能快些,她说自己再努力走出两千米就创造了夜间徒步的一大关,自然就脱离了泰达雷魔手控制的范围,可以找个芒果树吸吮着果实的甜美汁液看一会今晚的明月。

    他们依然牵着手往前走,只是脚下杂草重重,他们得一边用脚掌碾倒那些秸秆粗壮生命力极强的绊脚草,她提起“明月”时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不同方向或者一个方向凝聚而来的云层交替着飞速行进,那轮明月又圆又亮,当它躲在云层后面时依然能从旁边观看到淡淡的亮色。

    他还沉浸在短暂的对空观赏中,她重重地拽了一下他的手指,让他马上停住脚步,因为前方一对发光的绿眼睛已经挡住了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