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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深蓝色夜空划过银光繁星,景象过后,雨疏风骤。
次日,光和日立,恢复平静。
地点:友信小学。
学校下午的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走出校园,每一队前面的学生手举着班级牌,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排着长队,到了学校的大门外面后就开始寻找自己的父母。
人们踩着昨夜的积水,空气中发散着一股浓浓的腥臭味。
人群中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男孩,他穿着同样的校服,却默默的背着书包独自往校外走。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有司机的接送,一切如常,眼睛始终没在那群家长们那里逗留,他知道看了也没有用,自己的父母是不可能来接自己。
司机给男孩开了车门坐回驾驶座,回到只有管家的院墅里,司机早已习惯自家小少爷孤僻的性格,不愿与人结交,更不爱说话,但也乖巧的不像话。
第二天清晨,和往常一样,到了起床的时间,管家便到小少爷的房门口叫他吃早餐。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每天都要做的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稀稀落落的声音。
吃完早餐,他便坐着私家车去往学校。
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透过榕树折射进教室里的一抹温暖,照映到男孩稚嫩的脸上,睫毛潺了潺,也不会影响他的专注和认真。
地点:双城都荟区警察局。
“我没有包庇她,我妈妈不是杀人犯!”
女孩说话时平静的不像是一个刚满八岁的孩子,眼神也十分坚定,旁边陪同的父亲心疼的看着女儿。
“我妈妈之前就有精神问题。”女孩很淡定,就像是在讲一个和她无关的事。
两名警察坐在她对面,女孩说什么,其中一名警察就在电脑上记录什么。
“不用紧张,警察叔叔只是做个笔录调查情况。”另一名警察说。
“好。”
“4月9号当天,事发之前有没有和往常不一样的地方?”警察的提问她也会很配合的回答。
“没有,都和平常一样,后来到了放学的时间我就回家了,”
“是和谁,还是你自己回去的?”男警察很温和的问。
“只有我一个人。”解语蜜没有多想便说了出来。
“蜜蜜!叔叔可以这样叫你吗?”对面的男警察说话声音和蔼,让解语蜜觉得很亲切。
“可以的。”女孩睫毛微颤。
“你姐姐身上的伤是你妈妈打的吗?”男警察还是小心翼翼的把这句话说完,毕竟问题实在会让面前的解语蜜影响情绪。
解语蜜两只小手不停的抠弄,像是特别害怕说出答案,两名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想必还要做一下心理疏导,对于只有八岁的孩子进行审问自己姐姐被杀的回忆是非常残忍的。
女孩的父亲没办法,只好配合警方调查,看着女儿一点一点的回忆那段痛苦的记忆。
法院宣布她的母亲有精神疾病,没有追究刑事责任。
几天后案件告一段落,可在解语蜜耳边仿佛有无数个模糊不清的声音,脑海里那个声音不断的反复着却没有停息过,那天的场面不时就会出现在眼前。
她恐慌、无助、自责,她才是杀人犯,她间接的杀了自己的姐姐,是她亲眼看着失去理智的母亲掐着自己的姐姐而她却束手无策。
阿默生下来就患有自闭症,所以到了上学的年纪,阿默也不能像妹妹一样去幼儿园。
在解语蜜的童年里,阿默是她的姐姐,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不管幼儿园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都会和阿默分享,想让姐姐开心。
后来解语蜜的母亲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她便跟随父亲来到了新的家庭。
解语蜜的父母其实很早就离婚了,在那之后她和姐姐就和母亲一起生活,那时候解竹梅的病情还没有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只是那时候的她还不懂,很久不见爸爸的小语蜜以为爸爸只是太忙了,因为每次见到爸爸的时候母亲也都是这样告诉她们的。
其实自己的母亲为什么突然就得了精神病这件事她也不清楚,解语蜜那时候只知道自己的母亲生病了,在她的认知里她也只知道这么多。
解语蜜从小就跟着母亲姓,稍微长大了一点她也注意到了这件事。
有一次她问妈妈,妈妈回答她是因为爸爸不爱她。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很生气自己的爸爸为什么不爱自己。她也会想,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的陪伴,而她却只有妈妈。
可终于见到爸爸之后,她所有的脾气都随着风飘散在了空中,消失了。
她渴望自己是被父母爱着的,越是没有的东西,就会越盼望得到。
五六岁的孩子在幼儿园里,有老师问他们,自己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班里的所有同学里,只有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做什么的。
每次见到爸爸,他先是把一个厚厚的纸袋子给妈妈,然后把买来的礼物分给她们,问她们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想要什么,可她最最希望的就是他能够和妈妈一起陪在自己和姐姐的身边,可这个他却实现不了。
段友辉开车接自己的时候告诉她什么都不用带,到了新家就会给她买新的衣服和玩具。解语蜜默默的把妈妈之前亲手缝的小口袋放在了自己的书包里。
回到新家里,厨房里的饭菜浓香扑鼻,她望着这个她从未接触过的环境忽然有些紧张,突然从厨房出来的女人让她更是不知所措。
女人围着围裙,披肩的长发,体型偏瘦,手里拿着锅铲微笑着看着他们说道:“饭都做好了,快进来!”
那时候段友辉介绍说,这是你江阿姨。
后来再长大一点后知道了她的全名,江淮茵,是和自己父亲结婚七年的人。
房间里不仅有陌生人,而且还有两个,但解语蜜还是乖乖的坐在饭桌前。
江淮茵的儿子顾暗的存对于解语蜜来说是不知所措、茫然、也是失望。
在姐妹俩没有爸爸的时光里,原来还有一个人拥有原本属于她们的父爱。
刚来到新家解语蜜很不习惯,尽管她每天都把母亲给她缝的口袋放到枕旁入睡,但也摆脱不了噩梦的缠身。
新房间里失眠了好久终于入睡了,没睡多久,解语蜜额头冒着汗珠,眼睛紧紧闭着,伴随着外面雷雨交加的天气,她从梦里惊醒。
“妈妈,妈…妈妈,不要伤害阿默!”解语蜜头痛的厉害,两手紧紧按着太阳穴。
段友辉慌张的推开门,后面跟着也一样焦急的江淮茵。
“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段友辉抱着解语蜜轻轻拍着背安抚她,江淮茵拿过温水给解语蜜喝了一点,慢慢的没了哽咽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过去,解语蜜的情绪恢复了平静,在父亲的安抚下,带着哭肿了的眼睛睡了过去。
这样的夜晚每天都要经历,噩梦也从来没能摆脱过。
她好久没有去上幼儿园了,因为胆子越来越小,不想自己一个人。
段友辉不忍心让女儿的童年留下永远抹不去的阴影,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她不该承受的一切。
“友辉,要不带蜜蜜去看心理医生吧。”
江淮茵考虑了好久,她知道解语蜜妈妈的事情给解语蜜的心灵留下了阴影,这种伤害对年纪还这么小的解语蜜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只有挣脱开,解语蜜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快快乐乐的成长。
段友辉不是没有想过给解语蜜找一个心理医生,只是他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孩子有心理疾病。他以为解语蜜对于她妈妈的事情只是时间的问题,她还小,再过几年可能就会忘掉,可他不能让他的女儿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断的承受痛苦和煎熬,那样对她太残忍了。
晚上江淮茵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段友辉下班回来给顾暗和解语蜜都带了一盒大白兔奶糖,他又从自己外套兜里掏出来一颗糖给了江淮茵,江淮茵一边脱下来围裙一边不好意思的摇了摇手说:“我一个大人还和孩子抢糖吃,”她笑了笑:“给孩子们吃吧‘’
段友辉把糖皮撕开,放到了江淮茵嘴边道:“孩子们都有,吃吧。”
段友辉从来不说情话,人也正直敦朴,对江淮茵也极好,两人拌嘴也是带着笑的。此时解语蜜看到这样的场景总感觉很温馨,但不管是之后的很多年她都不会忘记妈妈和阿默。
饭桌上江淮茵时不时的就给解语蜜加菜,五月快接近尾声,这些天她也已经习惯了江阿姨的无微不至、和蔼可亲,江淮茵对她很好,就和爸爸妈妈一样为她做着不曾察觉的小事。
“暗暗,你是哥哥要多和妹妹聊天、一起玩,不要总是没有表情一样好不好,看吓到妹妹。”晚饭过后江淮茵拿着一盘水果到客厅,和正在看电视的顾暗说道。
顾暗默默的看着江淮茵,低下了头很小声的说:“我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
“那也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啊,妈妈看的出来,你不是很喜欢妹妹的吗?”江淮茵温柔的说,没有一点责备。
“她一来到我们家,爸爸和你的爱就从我这里拿走了一半分给了她,可是这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顾暗有些吃醋,但还是一脸严肃的说,他不想让妈妈以为自己小气。
江淮茵宠溺的笑了笑,摸了摸顾暗的头发说:“爸爸妈妈从来不会把爱从你这里分给妹妹,只是妹妹也需要爱,我们只是像爱你一样爱着妹妹,你们的爱是一样的,暗暗的爱没有失去一分。”顾暗抬起头,“爸爸也是这样想的吗?”
“你什么时候觉得爸爸对你没有之前好了?嗯?”江淮茵弹了一下顾暗的额头,又拍了拍顾暗的后背,过了一会儿顾暗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