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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上午,涪江河畔的草坪上,因几棵大树的枝叶交错而形成的荫凉下,有一群人。
最惹人注目的,自然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位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身后站着一对年轻夫妻,是她的父母。这对夫妻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眉目清丽的年轻女子,正是陈家菜那个矮个儿老板的女儿,此刻她正好奇的望着对面的那群人。准的来说,是望着那位一袭白色西装,帅气的犹如画中的白马王子的大明星——方东信。
方东信的身边,还有几个人,自然就是唐绾绾他们几个。这次跟着一起来的,除了之前说好了要来的沈宸、吕晓燕和严嘉玲之外,还有一个计划外的人物,胡轩。胡轩同学这会儿正在摆弄着支架,想要为手中的数码摄像机找到一个最佳的拍摄位置。
胡轩同学自然是被唐绾绾喊来的,说是让他充当苦力,替众人录像。当然,在场的白阳高中的同学都知道,那不过的表面的理由,深层次的原因还是为了给他和严嘉玲制造相处的机会。
刚丧母的那段时间,严嘉玲是最脆弱的,如果能有一个全心全意关心她、爱护她的人陪在身边,必定能让她那颗沉重的心稍微放松一些。所以,在场的众人就有意无意的撮合她和胡轩。得到众人的相助,也得知心上人正值伤心期,胡轩同学自然比往常更卖力的关心她。
而严嘉玲终于松口,同意与胡轩交往的事实,也证明了这几个月胡轩同学的付出,并没有像最开始追求那会儿那样打了水漂。只不过,比起胡轩这个男朋友来,严嘉玲的心思显然更多的放在学习上了,所以两人私下里相处的时间实际并不多。唐绾绾才会借这个机会。把胡轩也喊了出来。唐绾绾的好意,自然得到了胡轩发自肺腑的感激。所以,这个充当摄影师的“苦力活”,他是干的甘之如饴。
就在胡轩在那里捣鼓摄像机的当儿,唐绾绾几人也在打量眼前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通过之前的联络,众人已经知道了小姑娘本名徐茵,小名妞妞,得的是先天性白血病。因为放射治疗的缘故,妞妞防尘帽下的头发已经全部脱落,脸色看起来也异常的苍白。白的几乎透明,身子更是瘦弱的仿佛营养不良的难民小孩儿,看起来让人心疼不已。然而。此时此刻,妞妞的脸上却是挂着异常灿烂的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在调试吉他的方东信。
旁边的徐氏夫妇看到女儿的笑容,不受控制的湿了眼角。徐妈妈上前走了两步,来到众人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唐同学,你把方东信先生请了过来,让妞妞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真的不知道该感谢你才好。还有,方东信先生。也非常感谢您,愿意为了如此普通的我们,为了我们孩子的愿望。不远千里赶了过来。真的谢谢了!”
话到最后,徐妈妈的声音已经近乎哽咽了。刚才的话全部出自于她的真心,甚至还不足以表达出她内心的感激。想着几天前,接到对方的电话,说是方东信会亲自前来看望自己的女儿。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者是得了幻听。直到此时此刻。看到活生生的方东信出现在自己眼前,看到女儿那灿烂的笑容,她才终于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阿姨,别这么客气!既然我听到这件事了,恰好又有能力帮这个忙,自然不愿意让妞妞这么可爱的孩子失望。”看着惹人怜惜的妞妞,唐绾绾一颗心都快要化成水了,连说话的语气都柔了三分。走到妞妞身前蹲了下来,唐绾绾摸了摸她的脸,“妞妞,今天东信哥哥来看你,还要唱歌给你听,是不是很高兴啊?”
“高兴!”妞妞用孩子特有的软糯声音,响亮的回答,上扬的声调明显的表达出了她此刻的心情。停了片刻后,她又用略带乞求的语气问道:“我想要东信哥哥抱抱,可以吗?”
闻言,唐绾绾扭过头,朝调音的方东信道:“东信哥,听到妞妞的请求了没?”
把吉他搁在一边,方东信站起身来,温柔的笑道:“听到了!我们可爱的妞妞的要求,我又怎么能不满足呢?来,哥哥抱!”
一边说着,方东信伸手将妞妞抱了起来。感受着手臂里那异常轻巧的体重,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就扬起了温柔的笑容。他侧过头,在女孩儿的脸颊轻轻的亲了一下,“听妈妈说了,我们的妞妞很勇敢,那么辛苦的治疗都坚持下来了。以后妞妞要继续勇敢下去,乖乖听话,接受治疗,争取早日好起来,好不好?”
这话是徐氏夫妇拜托方东信说的,因为放射性治疗的后遗症,妞妞有些讨厌治疗,甚至出现过拒绝治疗的情况。可为了延续生命,治疗却是必须的。所以,徐氏夫妇才希望能借助偶尔的力量,让妞妞能够愿意配合治疗一点。
很显然,徐氏夫妇的请求有了效果。妞妞听到偶像表扬自己勇敢,然后还要自己继续勇敢下去,纵然觉得治疗很辛苦,但她还是点了点头,“东信哥哥,妞妞会勇敢的!”
“真乖!”方东信表扬了一句,向举着数码相机,用眼神询问他的绾绾点了点头。
接收到信号,唐绾绾立刻举起了相机,喊道:“妞妞,姐姐要把你最漂亮的笑容给照下来,等姐姐数到‘3’的时候,你就喊一句‘茄子’,好不好?”
“好!”见要给自己和方东信照相,妞妞高兴的一口应承了下来。
“那,准备哦!1!2!3!茄子!”
随着“咔嚓”一声,妞妞露着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和方东信眼含温柔、面带微笑的脸被记录了下来。看了一下效果后,唐绾绾抬头朝方东信点了点头。
“妞妞,哥哥给你唱歌听,好不好?”
“好——!”听到偶像要唱歌给自己听,妞妞显得很是兴奋,刚被抱回到椅子上。就迫不及待的嚷嚷起来,“东信哥哥,我要听《东风破》!”
“好,妞妞要听什么,哥哥就给你唱什么!”
面对天真无邪,却又惹人怜惜的孩子,不仅是唐绾绾,也不仅是方东信,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都是柔软的,酸涩的。所以。妞妞提出的要求,方东信没有任何考虑的就答应了下来。这也来之前唐绾绾和方东信商量好的——要给妞妞这个孩子现场唱歌听,给她送上一场方东信的个人演唱会!哪怕这算得上是方东信的首场演唱会。哪怕这种行为可能会引来围观。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把看望的地点从人多嘈杂的医院换到了安静的河畔,而且还选了上午十点这个不会有多少人来河边散步的时间点。
见方东信抱起吉他,唐绾绾走到胡轩跟前,看了眼摆在支架上的摄像机的显示屏。屏幕上。坐在轮椅上的妞妞,妞妞身后的人,侧身坐在花色垫布上的方东信,他身后的一众朋友们都被框在了显示屏里,再加上背后的绿树以及身下的草坪,构成了一副清新美好的画面。
唐绾绾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角度不错,就在这个位置拍摄吧!等拍摄后,你也加进来吧。来了一趟,也得留点纪念才好。”
“知道了!赶紧过去吧!”
胡轩点了点头。等唐绾绾进入画面坐好后,他按下了拍摄键,也走了过去,在之前看好的位置坐了下来。就在这时。方东信的歌声,也伴随着吉他声响了起来。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谁在用琵琶弹奏……”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波(破)。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石头(时候)。……”
就在方东信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加了进来。只见,妞妞拍着手,兴致勃勃的跟唱,只不过她唱的词大半都不在调上,而且可能由于不理解歌词的缘故,有些地方的歌词还唱错了。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去指出她的错误。
唐绾绾见妞妞唱的高兴,也跟着轻声唱了起来,“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边唱,她还朝众人使了眼色。在座的都是些聪明人,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很快,也跟着唱了起来。甚至最后,连站在妞妞身后的父母也跟着哼了起来。就这样,方东信这首原本满腹惆怅的歌曲,硬生生的被大家唱成了一首欢快的“儿歌”。当然,在此刻,只要能让妞妞开心起来,不管是作词作曲者唐绾绾,还是演唱者方东信,都不会去计较这首歌彻底脱离了原貌。
一曲唱毕,方东信微笑着看向妞妞,“妞妞,还想听哥哥唱什么歌?”
跟着偶像一起唱歌,让妞妞很是兴奋。这会儿,听到偶像的询问,她飞快的举起右手,就像积极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那般,迅速的给出了答案,“我要听《江南》!”
“好,那接下来我们就唱《江南》!风到这里就是黏,黏住过客的思念……”
就这样,或独唱,或两人合唱,或齐唱,方东信一口气唱了五首歌。唐绾绾看着他有些不适的摸了摸喉咙,赶紧把水给他递了过去。
趁他喝水的时候,她笑着对着妞妞道:“妞妞啊,东信哥哥连着唱了这么多首歌,嗓子都有些累了。姐姐给你表演个节目,让东信哥哥歇一会儿,好不好?”
在非治疗期间,妞妞还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听到唐绾绾说偶像哥哥累了,赶紧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好奇的问道:“姐姐要给我跳什么舞呢?”
“嗯——?”唐绾绾故作思考的沉吟了片刻,这才歪头把早就想好的舞蹈说了出来,“我给妞妞跳个可爱的舞蹈,好不好?”
说完,也不等妞妞说“好”,唐绾绾就站了起来,一边唱,一边跳了起来。
“ji;;awa;
wusu,su,。”
如果此时是06年,听到这熟悉的旋律,估计在场的人就会知道,这就是那年非常火的韩国偶像剧《浪漫满屋》里,女主角宋慧乔在逗男主角奶奶开心时唱的那首韩国儿歌《三只小熊》。只可惜,如今才是02年,所以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这首歌曲来自哪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被绾绾的故作稚嫩的歌声和舞蹈给逗乐了。
这首儿歌的旋律很简单、舞蹈动作也很简单,唐绾绾不过唱了两遍,轮椅上的妞妞就忍不住站了起来,跟着她的动作比划了起来,嘴里还似模似样的哼着旋律。
见状,唐绾绾突然生出了一丝恶作剧的心思,便对小姑娘哄诱道:“妞妞,你去让哥哥姐姐们也站起来,我们大家一起跳,好不好?”
在医院里孤单度过太久时间的妞妞,听到唐绾绾的建议后,立马欢快的朝众人跑去,试图把大家给拉起来。碍于妞妞的病人身份,纵使沈宸这等脸皮浅的,也不得不很快就站了起来,无奈而尴尬的比划着那些既能称之为“可爱”,也能称之为“可笑”的动作。
于是,一群外形抢眼的美少(青)年、美少女们,外加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齐齐跳起了这只可爱的儿童舞蹈。最开始时,众人还有些放不开,但在唐绾绾的眼神威胁下,又不敢不跳。就这样,被逼着跳了一遍后,几个面浅的心想反正要丢人也都丢人,还不如为了小姑娘开心,好好的表演一场。存着这样的心思,短短的三段过后,众人就记熟了动作,也越来越放得开。到最后,甚至像是经过排练过了一般,动作齐整无比。
妞妞看着面前卖力为自己表演的哥哥姐姐们,眼底闪过些许晶莹,可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灿烂。虽然她今年只有六岁,可是已经在医院呆了三年的她,却早就懂得了许多不该这年纪懂得的事情。所以,她今天很开心,她要把这最美好一天牢牢的记在心里。
妞妞一边欢快的跳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的道:大哥哥、大姐姐,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