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清风难消心隐痛

笑振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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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华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刚要出声呵斥,就听见“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她唯恐朗云吃亏,急急忙忙起身,走到院子里,结果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香菡的脸被打肿了半边,忌惮着不敢还手,披头散发地哭喊:“大人,夫人为我做主啊。凭什么一上来就打人?”

    朗云只是冷冷地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说的每一个字刻到心里去。

    倚华心知肚明,若是香菡只针对朗云说些有的没的的风话,朗云也许不会这么生气。关键就是那句“梅香拜把子”,她,朗云,文茵当年做宫女的时候,互相扶持,处的好似亲姐妹似的,可不就是梅香拜把子?再加上后面那一句“都是奴几”,听着既像诅咒又像揭发,比起明刀明枪的叫骂,这种软刀子更是杀人于无形,也难怪朗云失控打人。

    冷澄跟在后面出来,他对上女人之间的事情一贯头脑简单,这件事吧,首先错在香菡说话不好听,但是朗云也不能说动手就动手吧。当然先来后到关系远近也是要考虑的,让朗云小小认个错就好。

    他轻咳一声:“朗云,你怎么能……。”

    没想到刚说一半就被倚华无情地打断,她斜睨香菡一眼:“怎么,小姐教训丫头还要有理由的不成?”

    香菡结巴了:“小姐?她,她明明是……。”

    倚华连语调都像掺了雪水一般:“朗云是我的姐妹,兼管家事,你叫她一声小姐还委屈了不成?”说着说着就提高了声调:“从今天起,所有人都要……。”

    冷澄在旁觉得倚华太过护短,刚要说几句,没想到先出声却是朗云。

    朗云轻声说了一句:“女史,算了。”

    倚华不解:“什么算了?为什么要算了?我怕正好趁这个机会给你个合适的身份……。”

    朗云的声音透出几分疲惫来,声调却是提高了不少:“女史,我说算了。别再自欺欺人了。有些事,不是你把它抹去了就不存在的。”

    她浅浅地向倚华行了个礼,竟是转身去了。

    倚华怔怔地看她的背影,只觉得心被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不能很疼,只是有点涩涩的难受。

    冷澄听得一头雾水,本来想说朗云几句,转头看见倚华脸色不对就伸了手扶她进了房,留下一院子人面面相觑。

    冷澄糊里糊涂地想开解倚华:“朗云今天是怎么了?连对你也是阴阳怪气的?你一片好心,她怎么反倒不识抬举了起来?明日里我去找她好好说说。”

    倚华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悄悄问了一句:“冷子澈,你在被赐婚的时候,是不是很瞧不起我的身份?”

    冷澄摸头道:“没有啊,你是宫里出来的,论品级跟我也差不多,你当时不是还说是我配不上你吗?我哪里敢瞧不起你?”

    倚华狐疑:“真的?”

    冷澄“义愤填膺”:“当然是真的,我从以前到现在一直也就是一个穷官,家里也没什么势力,从身份上讲只有别人瞧不上我的份儿哪有我瞧不上别人的份儿!”

    倚华轻笑:“傻子,呆子。你就没想过,你再穷好歹也是自由人,而我说到底也只是皇家的奴才。”

    冷澄的话梗在喉咙里,倚华似有所料,寥落地看向窗外,目光悠远。

    半晌冷澄打破了沉默,声音很自然:“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细说起来,我们哪个不是天子的奴才?你又何必为这个挂心?”

    倚华还是看着窗外,喃喃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你为了开解我情愿贬低自己,谢谢你刚才任由我和朗云“胡作非为”地坏规矩。

    可是抱歉,在有些事上,我做不到豁达。

    朗云说得对,何必自欺欺人呢?一日为奴,纵然后来得了势,可在别人眼里还不是终身摆脱不了下人这个词?

    文茵当年做了九嫔之中的修容,还不是有人指指点点说她是从宫女爬上来,只配端茶递水的狐媚子?我今日虽为四品官员之妻,还不是一背过身去就赚得那些世家女的白眼?朗云,我待朗云情同姐妹,在其他人眼里还不是“梅香拜把子”的低等情分?

    若能有所依仗,谁愿屈居人下,不得翻身?

    倚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略带了几分沙哑:“我们三个,都是无依无靠的人、文茵出身富商之家,却是父母双亡,哥嫂嫌弃。我来自世家大族,亲人却……不说也罢。朗云,我从没跟你说过吧?朗云的父母就是京郊地主家的仆婢,在一场针对富户的打劫中无辜失了性命。她看起来糊里糊涂,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要,实际上心里却比谁都倔强。放着如画前程不要,跟了我出来,本来是想过平常人,抬头挺胸,堂堂正正的日子的,没想到,今个,那小蹄子一句话,就把一切都搞乱了。”

    倚华这里絮絮念念,文茵那里却是汗流浃背。

    面前的太后容颜已衰,但威仪犹在:“你这孩子是个聪明的,但都是些小聪明,真正聪明的人应该懂得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收手,从来不贪图太过。你投皇上的欢欣,得宠是好事,但太得宠了会遭老天嫌憎的。“

    文茵心里叫苦不迭,谁知道萧卓抽什么风,戏都演完了时不时过来一趟就好,他偏偏借着看小公主的名义,成天往她的清藻殿跑,动不动还赏她些东西。前日苦口婆心地劝他去宠幸新人,被他一句“庸脂俗粉没意思“就打发了,如今倒好,搞得整个**都见识到了盈妃娘娘的圣宠不衰,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扎了她的小人玩。如今连太后都惊动了。

    文茵一个头叩到地上,毕恭毕敬:“太后娘娘明鉴,嫔妾蒲柳之姿,哪里当得起皇上厚爱?只是皇上新得小公主,十分厚爱,所以才多去了嫔妾那里几次。嫔妾出身寒微,就是借嫔妾十个胆子,也不敢霸着皇上。”

    太后静静地拨弄着念珠:“不是贪心就好,**总要雨露均沾。再问你一句,你和大半年前赐婚出去的任女史可有旧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