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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将很快就随顾阳来到了蠡溪苑旁的会宾楼。
这里不知何时布置了三桌酒席。
酒席前方不远处竖立着一个屏风,透过灯光隐约看到屏风里面坐着一个人。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形轮廓,诸将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破膛而出,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如鲠在喉,只能呆立当场。
等他们回过神来,便开始神色激动起来,但他们极力控制住自己,在顾阳的指引下入了座。
"诸位,别来无恙。"
里面的身影开了口。
"末将傅选,拜见大帅。"
"末将李通,拜见大帅。"
"末将吕方,拜见大帅。"
"末将蒋威,拜见大帅。"
……
"末将典礼,拜见大帅。"
诸将一一上前行礼,一如往日。
"诸位兄弟不必客气,快快就坐,今日延武大婚,本帅舍命陪君子与诸位我不醉不归。"
"大帅,您的身体?"
诸将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惊慌之色,傅选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关心起他的身体来。
"不妨事,本帅身体本帅自己知道,今日莫谈国事,怎么开心怎么来。"
冠军侯摆摆手,示意无妨。
"好,那我等兄弟喝个尽兴,今日不醉不归。"
蒋威等人想说什么,傅选暗中摇了摇头,他们这才把话咽了回去。
"好,不醉不归!"
"好!"
诸将见了冠军侯之后心中畅快,纷纷推杯至盏,一时间热闹无比。
他们之前在院子里根本无心吃喝,现在自然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就连冠军侯今日也是胃口大开,久违地吃了不少酒菜。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诸将陪着冠军侯一直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感觉吃得差不多了。
当然他们的酒量一个赛一个好,只是今日有要事在身,自然不会真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冠军侯当然知道他们今天见自己想干什么,只是今日他们来吃喜酒还是先吃饱喝足之后再说,因为他怕之前说了之后他们再也吃不下饭菜。
今日,宴无好宴。
"大帅,有句话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作为飞熊营的副帅,傅选自然当仁不让地作为代表被推出来替大所有人说出心中疑惑。
"哦?都是自家兄弟,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来了",顾延武心中长叹一口气,脸上却不露丝毫,一既如往地面如平湖。
"不知大帅可曾考虑过飞熊营的未来?大帅之后谁人可代之?"
傅选斟酌良久还是直接挑明。
"本帅已上书陛下荐新安伯邓久安代己,此人允文允武,临事不苟,可以代本帅之任。"
冠军侯不假思索道。
"新安伯?"
傅选神色微变。
诸将也是面面相觑。
原因无他,只因那新安伯邓久安乃是梁帝一手提拔的,可以说是梁帝铁杆嫡系,坚定地保皇派。
此人与冠军侯极其不对付,处处排挤冠军侯一系将领,
大帅荐他接替飞熊营岂不是要交出所有兵权,那自己等人该如何自处?
"大帅不可啊,那邓久安仇视我飞熊营久矣,早有遣散之意,若他日此人真入主我飞熊营,那只需几日,世上便再无飞熊营啊。"
吕方听到冠军侯的话惊呆了,急忙跪下劝阻,边说边膝行至冠军侯所在的屏风前哭喊道:"吕方自十三岁追随大帅组建飞熊营,至今已三十四年七月,世上有几个三十四年?吕方有几个三十四年?将士们有几个三十四年?大帅,三思啊。"
在场所有诸将俱都下跪膝行至屏风前声泪俱下地请求冠军侯再考虑考虑。
"尔等不要再逼侯爷了,尔等难道看不清眼前形势不成,侯爷如今自身难保,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地步,尔等得侯爷庇佑才有今日之声名地位,如今侯爷有难,不思助侯爷度过危机,反而咄咄逼人是何道理?"
就在这时,一声喝骂传来,门口走来一个中年书生,人未到声已至。
"是他!"
冠军侯瞳孔微缩,他看着眼前那熟悉的身影,有些泪目。
"他来了!"
傅选等人被那人无情喝骂,不怒反喜,他们一个个起身围了过去,哪里还有先前的怨妇模样。
"军师大人,好久不见。"
"军师大人,这些年你跑哪去了,末将很想念你啊。"
……
诸将七嘴八舌地上前打招呼问好。
那人同他们笑骂了几句,这才越开众人来到屏风前站定。
"主公,好久不见。"
叉手行礼,浅笑,一如三十四年前初见。
"元洪先生,好久不见。"
冠军侯见了此人也是激动不已,想要站起身来,想到自己身患绝症又按下激动之情坐了下来。
"军师大人,这里没有四轮车,委屈你坐这个硬邦邦的椅子了。"
蒋威抢在诸将前头搬来椅子放到书生身后。
"多谢黑牛兄弟了。"
书生朝蒋威拱手作谢。
"哈哈,军师大人还记得我,军师大人还记得我。"
蒋威高兴地手舞足蹈,朝着李通等人炫耀起来。
李通等人心中如恰柠檬,对蒋威各种羡慕嫉妒恨。
"主公,学生当年离去之时曾说过,有生之年会再见侯爷最后一面,今日特来来应当日之约。"
那人在诸将搬来的座椅上坐下。
"好,先生先吃些酒菜,有什么话吃饱喝足了再说。"
顾阳早就得了林雨柔今日酒菜管够随叫随到的承诺,是以见军师大人来了,便第一时间让人重上了一桌酒菜。
"傅选,替本帅招呼好元洪先生。"
"诺。"
傅选得令喜出望外。
诸将争相入座,十二人的大桌硬是坐了二十六人,当然,傅选与军师那边留了充足的间隙。
傅选见了军师,仿佛又有了新的主心骨,心中大定,跟着诸将劝起酒来。
会宾楼再次热闹起来。
书生这次破天荒地没有扫大家的兴与他们热闹了一番,他的酒量很好,号称千杯不醉,加上今日心绪不佳,是以诸将敬酒更是来者不拒。
良久,这才放下酒杯和碗筷。
诸将见状也停下了下来。
"先生今日前来有何见教?"
"学生今日前来劝主公交出兵权,劝诸将解甲归田,劝冠军侯放弃冠军侯的传承。"
书生缓缓开口道。
语不惊人死不休。
诸将懵了。
"哈哈哈,元洪先生不愧是本侯的军师,竟然与本侯想到一块去了。"
冠军侯开口大笑,随后抚须叹道:"实不相瞒,今日邀请诸位兄弟前来会宾楼,一为叙旧,二为杯酒释兵权。"
"杯酒释兵权?"
诸将面面相觑,书生则是若有所思。
冠军侯见他们大眼瞪小眼显然没听明白便解释道:"本侯是替你们着想,你们不如离开飞熊营,把兵权交出来,到地方上去当个闲差,置办些田产房屋,给子孙留点家业,快快活活度个晚年,不好吗?"
"!"
诸将惊呆了一时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们的大帅口中说出来的。
"大帅,是病糊涂了吗?"
他们忍不住想道。
"本来本侯还要多费些口舌,既然先生与本侯想法不谋而合,还请先生助我。"
冠军侯觉得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做。
凭借元洪先生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在诸位兄弟中间的威望,他定能助自己办好此事。
"一切都拜托你了,我的军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