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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越府门口热热闹闹,魏北悠趁着越氏和越老夫人在堂上说话,从一侧溜出来,直往前门去了。越府结婚当真是热闹,来来往往的宾客都在中庭叙话等待,前院却也站满了下人。
魏北悠站在廊庑下听见远处传来噼里啪啦地鞭炮声,然后聚集在前院的下人全围了出去,当先的还有几个身着锦服的男人,魏北悠估摸着应该是舅舅们。
人太多,魏北悠不好往前凑,只等着府门外一阵鞭炮声响过,听见一个小厮一路叫着“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直往中庭和内院去了。这一声似乎彻底点燃了大家的喜悦,很多人都蜂拥着往外,笑呵呵地讨论着这个大龄方娶的眼光太高的越二爷。
魏北悠有些恍惚,仿佛这就是她的婚礼,她点上通红的朱唇,穿上最美的嫁衣,下一秒在那人群里就会有一只手伸出来,抓住她,道:“娘子,你终于嫁给我了。”
一行泪水悄无声息地流下,魏北悠软软地滑坐在廊柱旁。在这再喧嚣不过的地方,她心凉如水。
人们哄闹争抢的声音,然后大约是新娘下了轿子,又是一阵起哄。魏北悠再抬头时,只见一对新人已经在人群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地上铺着红色的长毡,新娘的脚上裹着青布条,直接着地就犯了忌讳,这魏北悠是知道的。新娘走得很慢,一根大红的绸子两端一端在新娘手里,一端在新郎手里。
魏北悠只能看见新娘的华服,为广袖对襟翟衣。翟衣上左右对称的成双成对的锦鸡图案甚是耀眼,应是寓意着夫妻生活和美。
而那眉间意气风发的壮年男子,实在不像是快三十五岁的人,那道剑眉和眉下倔强刚毅的眼睛配上浑身沉稳儒雅的读书气,一见便觉过目难忘。男子喜服为直裾,上面配挂着双鱼锦佩,彩绦等等。他行走间记挂着后面的新娘,走一步停一步,等着慢吞吞的新娘子。周围的人都在嘻笑打趣,他也不搭理,只管照顾新娘,好似这世间就他二人了。
瞧着快进一进了,魏北悠心情也缓和过来,干脆慢慢地顺着廊庑靠过去,混入热热闹闹的人群当中。
院门前有个炭火盆,需得新娘子跨过去以压邪。越二爷牵着新娘子很顺利的跨了过去,喜娘和送亲人都笑着说好话。
此时天已昏昏了,越府的灯笼照得府内如同白昼一般光亮。
魏北悠一路跟随众人来到中庭的正堂,人挨着人挤了一屋子。魏北悠从众人身后转过去到了越氏身边,被越氏嗔了一眼,只吐吐舌头装无辜。
正位上坐着越老夫人和越老爷,越老太君没有出席,她一贯是不太再管府内的事了,像这样的日子大概是在佛堂内诵经为儿孙祈福。堂下还站着越府的几个爷们和娘们,新媳进茶是在第二日,今日他们也只能站着了。当然,宾客们也都站着。还有一些孩子跑来跑去的,都不太敢接近魏北悠。
“爹,娘,孩儿知道你们替孩儿的婚事操碎了心,但孩儿说过,不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就终生不娶。今日孩儿把舒英带回来了,我必敬她、爱她,但也希望爹和娘能像对自己女儿那般对待舒英。我和舒英会好好孝敬爹娘,尊敬大哥,爱护弟弟妹妹们,希望爹娘成全!”
本该拜堂了,越二爷却突然跪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越老夫人和越老爷,大声地说出了这番话。
众人都有些惊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越老爷和越老夫人的反应。实话说,这番话已经足够越老夫人和越老爷给新媳脸色看了,还未进门,竟然就让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说出“希望爹和娘能像对自己女儿那般对待舒英”这样的话来,这越二爷心中孰轻孰重可要仔细斟酌了。
况且大户人家少有公婆不难为媳妇的,当然媳妇对公婆的孝心真假也未必可知。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新娘子也默默地跪了下来。
“你个兔崽子,我和你娘何曾糟践过你大嫂和你弟妹们?竟敢跟我们如此说话,真是混账!”越老爷显见的是上了火气了,瞪着越二爷脸色涨红。
“爹,您莫生气,等媳妇进门,自然会帮您收拾奚鹤的。”那红盖头下的女子声音泠泠,说出来的话竟然是这样的。
魏北悠一瞬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乎诡异的事情都发生在片刻之间,见堂上越二爷还带了一丝莫名的笑意,疑惑的目光落在越氏的脸上,只见越氏掩面而笑,凑近她的耳朵道:“娘不是早说过这女子是有些来历的么,要不然你二舅才不会娶呢。”
满堂哗然。有那看热闹的,也有那说笑嘲讽的,一个声音高出来,道:“新娘子,你这茶还没敬呢,怎么爹就叫上啦?”
“早叫迟叫都是一般,只不过迟叫一晚上好像要矜持一些。”那盖头底下不知是什么样风华的女子,回答的声音平平稳稳,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你也是我要叫的,只是略晚些罢了,五弟。”
“噗哈哈哈哈——”那作乱的男声捂着肚子笑开来,指着新娘子对身边人大声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她跟二哥简直就是绝配,绝配!”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奚然!”越老夫人一个冷哼过来,那二十七八的青年瞬间哑了,捂着嘴巴双肩抽搐,还是止不住笑意。
魏北悠无语,怎么记忆里好像没有这群“可怕”的舅舅们?
“行了老爷,奚鹤成婚你不是最高兴了么,儿子不过让我们不要私心,你就这许多说法,可别吓坏了咱新媳妇!”越老夫人思想开明的多,也并不在意。其实盼儿娶媳盼了将近二十年,搁哪个母亲都计较不起来,万一把这媳妇又吓跑了呢?
“我就说这小子混,又没说二媳妇。”越老爷似是听见去了,当即又瞪了一眼越奚鹤,换了一副温和的嗓音道,“谁说我二媳妇不知礼?把奚然拖走!”
下面两个男人便果断执行,把瞎嚷嚷的越家五爷拖走了。魏北悠远远地看两人的年龄和穿着,估摸着应该就是越家三爷和四爷了。
“我越家的子媳若是在乎这么点细枝末节的东西,哪还能昌盛至今?奚鹤虽然混了点,但还算是孝敬我们这两个老的,对你应该也不会差,在我越府,就像在你周家一样。”越老爷两手撑着椅子,正经危坐,一副大家风范。
越氏闷闷地笑了,魏北悠突然发现,捂着嘴巴笑着的娘亲和越家这上上下下果然是一家人。一种从没发现过的舒畅感从越氏身上蔓延开来,教魏北悠心头酸痛。
“哎,小妹?”越奚鹤突然惊讶地跳起来,一眼看见了这边笑眼里透着泪光的越氏,激动地走上前来,完全无视了试图找回场子的越老爷。
幸好还有越老夫人在安抚,否则越老爷的脸色怕是黑的跟锅底一样了。而下面跪着的新娘子竟然也就自觉地站了起来,默默无声地等着。
这都什么事儿?堂上的人无声对视,一股奇怪的气氛涌动着。
但这无碍于两兄妹见面的激动,因为顾忌魏大爷忌惮越家,加上魏北悠张狂的个性,越氏一直都不肯回趟娘家。算起来,一起捣蛋一起长大的两兄妹如今也有四五年没见了。
顾念着好日子掉眼泪不吉利,越氏强忍着泪水,叫了一声“二哥。”
“好小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越奚鹤拍拍越氏,七尺男儿眼里也染了薄薄的湿意,他目光移开,正好对上魏北悠好奇的目光。
“这孩子莫不是——”
那边司仪伏在越老夫人耳边,脸色难看地道:“越老夫人,这吉时可快过去了。这满堂的客人,您说……”
“是小宝儿?”越奚鹤瞪大了眼睛。
魏北悠微微笑了一下,深施一礼道:“二舅舅,小宝儿今日住下的,您还是别让二舅母等着了吧,再说了,您真的不着急?”
越奚鹤一愣,慢慢地双眼里溢出温柔的笑意来,轻轻地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道:“你个小家伙,真的长大了,这么机灵有礼,不愧是越家嫡女的女儿。”
他声音温存儒雅,满室的人都听得真切,打量的目光在魏北悠身上停留。魏北悠知道,今日来参加婚宴的都是和越府交好的朝臣官宦,连带着还有安彤的父亲安阳等等。
越奚鹤不愧是混官场的,一言就将她置于越府的保护之下,还将她之前不好的名声都忽略不说,赞她“机灵”、赞她“有礼”,就足以让谣言摇摇欲坠,也足以让在场的这些人掂量着是否要让自家的女儿与魏北悠交好了。
“放心,”越奚鹤拍了拍她的小脸,冲她孩子气地挤挤眼睛,道,“我都和你二舅母说好了的,她很想见见你,等会去新房陪陪她,好不好?”
“嗯。”魏北悠微微一震,垂首应了。再抬头,就要让那双明澈的眼睛看到她内心的泪意了。
根本不需要越氏说些什么,只是带女回府而没有魏以廉的陪同这一举动已经让越府的人足以洞察魏府内的风云。
越奚鹤的婚礼决定得仓促,越氏的到来却是提前通知的,那时候,越奚鹤还没派人到魏府来报喜呢。
越奚鹤扬扬手中拉到末端的红绸,笑眯眯地退了回去。
“一拜天地——”
越二爷带着新娘子在蒲团上冲门方向跪下,一起朝着天磕头。
“二拜高堂——”
越二爷带着新娘子朝不停拭泪的越老夫人和强作镇定的魏老爷跪下了。
“夫妻对拜——”
魏北悠心想,幸好还有着真心爱护她的人,要不然,这一刻的觥筹交错,红光满眼,岂不让她悲伤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