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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温御修又早早地被明莲叫了出去,容惜辞依旧在床上打呼、翻滚。
到午时时,容惜辞才迷迷糊糊地醒转,翻身下床后,发觉温御修还未归来,便先出外觅食去了。本来到了时刻,会有仆从将膳食送上,但容惜辞这人爱折腾,嘴又挑,不合胃口的,便不想吃,是以有时挑到只能吃白米饭。后来,他一恼,索性便不要仆从送饭了,自个儿去膳房找东西吃。
虽说他不喜膳房那油烟之地,但为了自己的肚子,不得不委屈。那里的大厨都识得了他的喜好,见他一来,便给他盛上了好菜好饭,他吃得可乐乎。临走前,给了大厨一些治烫伤的药,把他们哄得嘴都笑弯了。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隐隐有些落雨之兆,本想着出外继续寻温御修那破烂令牌的,但看这鬼天气,让人心情都不舒畅,索性便大摇大摆地回湘阁,继续睡个回笼觉。
行回湘阁时,意外感觉到屋里有人气,以为是温御修回来了,容惜辞便加快步伐走进了房。哪知推开房门时,恰巧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人,正站在门右手侧的书架边,踮高了脚,去取放在书架最上头的花瓶。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容惜辞厉声一喝。
被这突而来的声音一吓,那人的手抖了一抖,一个不稳,手里花瓶作势便要摔下。
情急之刻,容惜辞闪了过去,堪堪将这花瓶接在手里,“叮”的一声,发出了似是花瓶撞到书架的声音。微微一怔,容惜辞捧着这花瓶,大意看了一眼,发觉没有被磕坏后,才将这花瓶缓缓地放回原处。他虽与明莲不对盘,但毕竟是住在他人这儿,若是弄坏了这些东西,依着明莲这没脸皮的性子,若是死活赖活地要他赔偿,那可便麻烦了。
转过身看向那人,发觉那人一身仆从的行装,似因自己怒吼的缘故,他被吓得哆嗦在了那里,攥着布巾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布巾?眉头微皱,容惜辞问道:“你是何人?”
“小……小的是来清扫的。”抖着音,这仆从才勉强将一句话连贯起来。
“清扫?”容惜辞疑惑地道,“平日里怎地不见你。”
“小的……但逢初一、十五方会来清扫一次,”仆从身子抖如筛糠,将头垂得更低。
“初一、十五?”喃喃了几句,容惜辞乍然吼道,“今日是初一、十五?!”
“回……回公子,今……今日是初一。”这仆从是个胆儿特别小的,被容惜辞这么一下,这音更抖了。
容惜辞无暇顾他,挥手让他下去后,兀自在这房内抱胸乱转。今日是初一,也即是说他今日会发情,但若是晚间温御修还未归来该怎办,上一次十五时发情,恰巧明莲放温御修回来得早,方安然度过,但这几日温御修一直晚晚都未归,容惜辞不由得担心起来。
在房内转了几圈后,他一急,跳着脚,就要冲出去把人抓回去,哪知方跳起来,便觉头脑一阵晕眩。
站稳身子揉了揉脑袋,容惜辞给自己探了会脉,发觉好似最近纵欲过度的缘故,精气有些不足。叹息一声,他取出了平日惯使的金针,在桌上排了开来,挑出其中一根,朝头顶的穴位刺去。
过得半晌,这晕眩劲终于过了去,他缓缓地将金针取出,用明火烧过,再擦拭干净,便要放回。
岂知这时,一道唤他的声音蓦地从身后响起,同时一双有力的手揽上了他的腰肢,将他吓了一跳,这手里的金针一时不注意,便刺到了自己的手指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气。
“呀!”察觉到自己闯祸的温御修赶忙扳过容惜辞的身子,毫不迟疑地便拿起被刺的手指,放入嘴里含吮。
温热的腔体温度,从指尖窜入心尖,挠得容惜辞的心都酥了,滑腻的舌尖时不时地唰过他的指腹,舔着上头的血迹,旖旎不已,不由心醉。
吞沫了一声,看着眼前爬满红晕之人,温御修也觉下腹有一团火在烧,缓缓地吐出容惜辞的手指,不自禁地便将自己的唇送到容惜辞的嘴边,即将要与他双唇相贴。
但,一句“惜辞,你可在里头?”穿缝而入,生生将两人的暧昧打断。
清和的声音飘忽入耳,来人是谁,容惜辞最熟悉不过了。
“竹清,我在里头,进来罢,门未关。”
平缓了呼吸,容惜辞一把推开了温御修,横了他一眼,无辜得温御修只能讪讪地摸摸自己的脸,委屈地看着他。明明是他挑起的情|欲,结果倒怪责到自己头上来了。
竹清进门时,感觉到了两人的旖旎气氛,他也是混风月场的,哪瞧不出来,清咳了一声:“嗯……若是不方便,我稍后再来罢。”
“无妨,”温御修招呼道,“进来罢。”
竹清颔首,得到容惜辞允许后,便进了屋,将手里挑着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沏了一壶茶,温御修细心地给他们三人倒了一杯,在馥郁的茶香中,竹清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盒子,道:“这是我今日得来的糕点,想着惜辞定未吃过,便送了过来,给你们尝尝鲜。”
噌地一下,容惜辞这眼都亮了,直勾勾地盯着上头样式各异的糕点瞧。
“唾沫流出来了。”
吸溜一声,容惜辞吞沫一口,又抹了抹自己的嘴巴,霎时,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狠狠地暗中踢了温御修一脚,在他低声痛呼时问竹清道:“我可以吃么?”
竹清暗暗好笑:“吃罢,这些都是给你们的,我那儿还有,你尽管吃,切莫顾着我。”语落,他捧起了香茶,静看着容惜辞将糕点拿起。
拿了一块,转了几圈,觉得样子不大好看,容惜辞又放了回去,又拎起一块,瞧了半天,喃喃着“太丑”,又给放了回去。结果,他没心没肺地将盒子里所有的糕点都拿了个遍,这才挑了个看得顺眼的往嘴里放。
随着他放入嘴的动作,竹清的呼吸都提了起来,瞧他入喉后,才不着痕迹地平缓呼吸。这一小动作,容惜辞与温御修都未发觉,看容惜辞咀嚼得咂巴咂巴响,温御修这嘴也跟着馋了,试探性地问道:“容公子,敢问小的该吃哪块?”
横目一扫,挑了一块他自认为长得不好看的糕点,指着道:“呶,那块。”
温御修授意,一手撩着袍袖,另一手便去拿那块糕点。
哐啷一声,竹清手里的茶盏忽而打泼,将两人吓了一跳。
温御修连忙站起,取过布巾将桌上的茶水擦干,清理干净后,又给竹清倒了一杯:“小心些。”
“多谢。”竹清淡淡地颔首,脸色不知可是受惊,有些发白。
坐回原位后,温御修低头一看,登时傻了眼了,容惜辞竟将这糕点吃了一半,里头没剩几个了。
竹清见到,脸色也微微一变,但却佯作常态地笑道:“惜辞,你吃光了,他吃甚。”
将要放入喉的糕点因着这话而顿在了半空,容惜辞嗷了一声,便将这手一拐,往温御修的嘴里塞去:“吃!赏你的!”
“……”
温御修无奈地张口,却听耳畔响起了竹清的一声“呀”,被惊之下,嗷呜一口,就把容惜辞手里的糕点咬了个大半,一边咀嚼,一边侧头去看竹清,囫囵着嘴道:“竹清,你怎地了?”
“没甚,”竹清脸色有些不大对劲,强笑道,“只是忽而想起方才我晒了被寝在外头,忘了收,眼看着外头要下雨了,是以……”
“若是如此,那你先归去收了罢,多谢你的糕点了。”温御修颔首道。
竹清站了起身:“如此,实是抱歉了,下一次,我再拿些糕点来给你们尝。”
“好。”容惜辞笑眯眯地道,便同竹清挥手告别了。
关门的声音落下后,温御修盯着外头暗沉的天气:“奇了,这般阴沉的天,晒甚被寝呢。”
“理他人作甚,快些把你这糕点吃了!”一手就把这剩余的糕点塞进了温御修的嘴里,在他支吾声中,拍了拍手,容惜辞问道,“你今日怎地归来那么早。”
横了容惜辞一眼,温御修嗔怨地道:“还不是为着你,今日初一,我若不早早归来伺候你,你出事了找别个男人咋办。”
“啊呸!”容惜辞跳脚了,“别个男人有你这般好用么?”
“……”温御修坐直了身子,无法言语。
瞧着外头天气阴沉得让人想睡,容惜辞索性便拉着温御修上了床,脱鞋脱袜,靠在他身上拱来拱去。
“你归来,明莲倒也不问。”
将被寝盖在容惜辞身上,按了按,“我说我肚痛,要归来找你要泻药,他嫌我脏,便轰我归来了。”
翻了翻眼皮,容惜辞继续问道:“这些日子,他都折腾你甚,你可有屈服。”
“笑话,你当我是何人,岂会如此屈服。但说实话,我若未遇上你,凭他那些手段,只怕我真的要醉心于他了。这男人,不愧是老手,挠得人心都酥了……哎哟喂,我错了我错了,他不及你老手……嗷,不不不,明莲就是个不要脸的混账,不及容公子来得善良仁慈。”
“嗯哼!”丢开了温御修被拧红的肉,容惜辞这才消了一会儿气,转身到墙壁里头。
扳过容惜辞的身子,温御修笑着轻啄了他一口道:“我既同你在了一块,我自不会负你,只是为了让明莲误以为我动心,多少会做了一些戏,你虽不知实况,但我此刻告知你,也望你放心,我同他并无任何肢体接触,我还是清清白白的。”
“甚好,”容惜辞转了回来,“脱罢。”
“啥?”还在被他这突然拐了个边的话迷得一头雾水,便见一双不怀好意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腰带上,温御修幡然惊醒,“喂喂喂,你不是晚上方发情么,喂喂喂……”
“晚上白日一个样,解决了便好,”懒得再同温御修解释,容惜辞翻身重重一坐,在温御修惊嚎声中,开始继续他的压榨运动。
临近晚上的时候,吃干抹净的容惜辞终于一脸满足地放开了已经无力喘气的温御修,还状似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子。
踢了温御修一脚,唤他下床去弄些吃的东西,容惜辞就卷起了被子,缩在床里头,打盹去了。
哪知晓,这一打盹,就打了一个多时辰,当他睁开眼时,天已黑透了边。
瞧了外边夜色,估摸着现下应是戌时刻,睁眼环顾四周,发觉屋子里暗暗的,没有一点儿烛光。
“温御修,死哪儿去了?”嘟囔着翻身下床,随意就披了一件外袍,在屋内屋外走了一圈,发觉一点温御修的人气都没,宛若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个多时辰前,容惜辞曾唤温御修去寻吃的,莫非至今都未归么。
皱眉思索了片刻,不过也是,若果温御修有归来,见到容惜辞还在熟睡,他定会先将容惜辞叫醒,喂他吃饱了再让他睡的。
摸了摸早已饿扁的肚子,容惜辞索性便穿衣,独自一人去寻吃的了。左右这是明莲的地盘,温御修也不会出什么事。
温御修去了哪儿?
说到这里,他可真是叫苦不迭。
被容惜辞赶下床后,他便去了膳房,想讨些好吃的。他知晓容惜辞爱吃鸟类的东西,正好今日膳房有烤乳鸽,便向大厨要了两只。
结果,喜滋滋地挑着烤乳鸽出门,还未走得几十步,便听到有人叫唤,回过头时,便见一人冲过来,不问缘由就是一阵破骂,骂他竟将阁主的乳鸽给偷了。
温御修听得是一头雾水,还未能狡辩,这人就连拖带拽地把他掖到了明莲的房里。
当他回神之时,他看到的就是明莲一脸媚笑的脸。
彼时,明莲好似刚起床,初进屋时,刚有一个男人迎面出来,而屋内,散发着情|欲的味道,可见明莲刚刚还在双修。
嘴角一抽,温御修甩开了那个拖拉着他的人,道:“明阁主,你们阁内之人便是如此待客的么。”
明莲脸色不变,挥手让那人下去后,便整了整衣衫,行到温御修的面前,目光落至他手里端着的乳鸽:“温郎,你在我这处,便是这般偷人东西的么。”
“我可未偷,这可是膳房大厨予我的。”
“是么?”明莲摸了摸下巴道,“怎地偏生在我要乳鸽时,他便给了你。我今日恰恰点了两只烤乳鸽,却都跑到了你的手里。”
温御修翻了翻眼皮,方才他在膳房里还见着了许多的烤乳鸽,明莲的手下不去问那些大厨要,跑来这里计较他偷东西,鬼都知晓明莲是故意的。
“明阁主,你究竟想作甚?”温御修不耐地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明莲的房内,平日里明莲以免觉得失礼,大都是在大堂、长亭等地方见他,但今日不同,在房内会面,总感觉有些危险。
足尖不着痕迹地朝向了屋外,温御修绷紧了身子,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将温御修的动作放在眼底,明莲把手一挥,这房门顿时便给关上了。
“何必如此紧张,既然你如此有缘来到了我的房内,不如陪我吃晚膳罢。”语落,他未等得温御修婉拒,拊起掌来,须臾便有下人带着晚膳进了门。
来得如此之快,若说没有预谋,温御修倒还不信了。
这段时日相处以来,他可是对明莲了解得清清楚楚,两人虽斗在一块,但谁也输不了谁,谁也赢不了谁。斗武斗智,都不分胜负。
由于明莲对一心想得到温御修,而温御修则可以愿意为容惜辞抛弃令牌,是以明莲更显得被动一些,容易受制于温御修。
但温御修可不敢因此而放松警惕,明莲能有今日的地位与身份,同他的精明谨慎不无关系,若真是将其惹恼了,自己却不会讨得一点好处。是以这段时日来,未免明莲发怒,他都是努力周旋,假意亲近。
现下,温御修便不得不摆出一张笑脸,撩袍坐下。
菜已上全,明莲拿起了一旁的酒壶,给温御修倒了一杯酒,同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温郎,请。”
放好酒壶,明莲拿起了面前的酒杯,笑着欲将自己手里的酒送入口中。哪知这时,杯方碰唇,一只手伸过,将酒杯给抢走了。
讶异之时,另一个酒杯,又塞到了明莲的手心里。
“温郎,此乃何意。”明莲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轻瞥明莲一眼,温御修转动手里夺来的酒杯,浅笑着盯酒杯上浅浅的唇印,道:“我只是想尝尝,明阁主拿过的酒,有何不同。”将自己的唇印在明莲唇印的一旁,一饮而尽,嘴里发出满足的喟叹,温御修又对明莲道,“明阁主,为何还不饮。”
抓着那杯子的手有些轻颤,明莲还是强笑着左手拢在右手前,挡着自己的唇,仰头而饮。
在明莲饮酒之刻,温御修一直死死地盯着他。方才明莲倒酒时,他假意盯着桌上的杯子,但实质余光却撇向了明莲拿酒的手,不意外地,瞧着明莲的手指在酒壶盖上滑动了一下。
听闻世间有种鸳鸯壶,壶内可装两种酒水,只需轻轻扭动瓶盖处的机关,这酒水顿时会换成另一种,如此可让他人不知不觉中了酒水里的毒。察觉此事,他便趁明莲不注意将酒杯给换了过来。
可是如今明莲挡手喝酒,他的袍袖极其宽大,他喝是没喝,抑或是偷偷将这酒倒往身后,温御修便瞧不着了。
待明莲饮尽,一揩唇上水渍时,温御修笑道:“明阁主,请。”
“温郎,请。”
语落,两人同时夹筷,快速地朝桌上的乳鸽腿夹去。
叮叮当当,随着动作,响起了两人扣指打击对方的声音。然而,在指力这方面,温御修自然不如明莲,很快,这乳鸽腿便被明莲抢走了。
叹恨一声,温御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懒得同他计较,便随意夹了块鸡肉,放入嘴里咀嚼:“明阁主,不知在下来此,有多久了。”
明莲慢悠悠地吃着那得来的乳鸽腿,得意地道:“已有月余。”
“噢,”温御修执扇一敲自己的脑袋,摇头道,“原来已有如此之久了,啧啧,却没想,这记性同这身子一样,愈发不利索了。”
明莲夹菜的手一顿,笑问道:“温郎身子不好?那还是去寻个良医瞧瞧身子罢,不若,寻到了庸医,非但这病治不好,反倒容易出事。”
瞧着明莲意有所指,温御修也不恼,他笑眯眯地回道:“身子是给良医瞧了,可叹却无药可医,药房被烧了,将近一月都未寻到合适的药材,只怕若不寻到好药,这病便要复发了。”
“哦?不知温郎是何病,竟如此神奇。”
温御修屈肘放于桌上,身子微微前倾:“听闻,我这是一种极其奇特的病,这病能查,但却不知何药可医,且时而吐血心脏疼,时而又好端端的过上那么一阵子,好似被人操控一般,端的神奇。”
温御修说话时,明莲好似在思索的咬了咬手里的筷子,待得温御修语落,他顿时笑了出来,举箸夹了一个鸡腿,放入温御修的碗里:“依我说,温郎你这是纵欲过度,得好好补身子了。成日里做那些个没用的东西,倒不如用那时间来好好练功。”不知是否刻意,这好好练功几字,被明莲加重了语气。
低头觑了一眼沾染着明莲唾沫的鸡腿,温御修当着明莲的面,不要脸地把自己的筷子舔了一遍,也学着夹了个鸡腿给明莲:“依我说,明阁主总是练功也不好,还是多放些心思在别处上,多管管身边人。不若哪一日被人趁着阁主练功时,近身拍上那么一掌,阁主便丢了性命了。”
听闻温御修在暗讽那些同他练功之人会近身害他,明莲的脸色霎时变得极其难看。双修之人,最最担忧的,便是同自己双修的人暗中动手,将自己给杀了,如今被温御修挑起这个忌讳,明莲心里多少会对那些男宠有些想法,这在心理上便败了温御修一层。
不着痕迹地将温御修夹来的鸡腿撇向一旁,明莲道:“温郎也该多管管一些事儿,不若哪一日,自己纵|欲过度,醉死美人枕,便难说了。”
“呵,如此,岂非乐事一场,死在*帐内,风流,不比死在他人掌下,来得狼狈。”
“只怕,”明莲手一僵,笑道,“风流的*还未得享受,这有病的身子便先禁不住,倒下了。与其傍在床上,做那等不能救命之事,倒不如放开眼界,寻寻可救你命的良医。”言下之意,便是与其同容惜辞鬼混,倒不如识趣点,同我在一块,我还可救你性命。
温御修脸色微变,明莲戳到了他的痛脚。容惜辞因是外来客,不知他中的是什么毒,也不知用何药来解,是以这毒只能压制,不能解。但明莲不同,明莲是下毒之人,这解药自然会有。这毒埋在他体内有段时日了,但却神奇的很,甚少发作,偶尔方会吐血心脏疼,若非容惜辞说他的毒将近蔓延至五脏六腑了,只怕他都要以为这毒是凭空捏造的了。
这样一斗嘴下来,两人也未得到什么好处。
彼此的脸色都是铁青铁青的,从明莲的嘴里已经试探不出什么,温御修决定放弃了。他原先是打算暗示明莲,自己身上还有毒,指不准那天会发作,看看他什么态度,结果被他绕了过去,打呼呼了半天,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反倒被他讽了几次。
将碗里那鸡腿撇了开来,上头都是明莲的唾沫,他可不想吃。明莲也是,碗里的鸡腿也被染上了温御修的唾液,他自然吃不下。
斗嘴一阵后,两人沉默下来,自顾自地吃食,偶尔方会客套地说一两句。
眼看着这顿饭将近吃完,明莲咬了咬牙,时不时地瞥向温御修,瞧他反应。
却发现温御修从始至终,脸色都未变,双眸清亮,毫无意识不清的痕迹。明莲颇便有些讶异了。
然则,温御修表面故作镇定,但他身子却略微不适,只因他腹下慢慢地冒起了一团火,烧得他全身焦躁,若非他强行运功压制,只怕都要出问题了。
他微微皱眉,打量了一眼他同明莲吃过的东西,他每次都是观察明莲吃什么菜,之后他方会去夹,如此这般可保证他不会吃错什么。可是,为何明莲一脸无恙,自己却有种中了合|欢药的感觉,且随着时间越久,这感觉越甚,究竟明莲是从何处下的药。
“想知晓我从何处下的药么?”
一道宛若活泉一般的声音窜入耳里,温御修身子一激,中了药的他,此刻听到明莲刻意哑低的声音,便如同火上被浇了油,烧得更旺。
“呵,”看着脸色红得欲滴的温御修,明莲悄无声息地拿起了一旁的酒壶,转了转上头的壶盖。“问题出在这儿。”
温御修睁大了双眼去瞧。
明莲不紧不慢地打开壶盖,道:“此乃鸳鸯壶,想必你方才已经瞧出来了,是以方会夺我手里这杯‘正常’的酒,却不知,呵,这是我故意让你瞧着的。其实,真正有药的,是一开始,倒在我杯里的那杯酒,你却以为自己了得,偏生将有药的酒喝了去,嘻嘻。”
糟,大意了!温御修的嘴巴抿成了一条薄线,将真气从身体漫上,溢满全身,以抵挡着无边袭来的欲|望。他此刻真想冲出去,但奈何因为运功逼药受制,只能强迫自己坐着,瞧明莲要做什么。
“不过,真是奇了”,明莲倾身将温御修那酒杯端在手里看了半晌,“我明明下了迷药在杯壁上,为何你却无事呢。”
“呵,”温御修强忍着不适,冷笑道,“明阁主,果真好心计,竟连环给我下药,却不知想作甚。”
“想作甚,”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明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能想作甚,你同我周旋了恁地久,一直都不肯屈服,反倒同容惜辞那厮鬼混,我得之不得,自然得动手下药,逼你就范了。本想着迷晕你的,却没想你竟然不中药,不过也无法,中了合|欢药也好。”
“明阁主,君子不强人所难。”温御修喘着粗气,试图劝服道。可他也知晓这劝服毫无力道,昔时明莲是自忖身份,方不做那种强人所难之事,但若屡次挑衅,他一怒,自然什么都做得出。
明莲笑意更甚:“我何曾强人所难了,”转着手里的酒杯,道,“我屡次予解药给你,你偏生不吃,这可是你自个儿送上门的,传出去,我也不会让人笑话。”
“解药?”温御修沉下了脸。
明莲笑眯眯地指着手里的酒杯:“呶,你酒杯上有何东西,是我留下的。”
那个唇印!温御修乍然惊醒,目光一瞄碗里的鸡腿,立时便举箸去夹。唇印上既然有解药,那么沾有他唾液的鸡腿上也有解药。
但明莲岂会让他得逞,重重地把手一拍桌面,这桌上的食物顷刻便飞了起来,跃至半空。
温御修手随眼动,举箸迅疾地朝半空中的鸡腿夹去,岂知,即将碰到之时,一道犀利的指气,穿透了空中的食物,袭向鸡腿。
明莲的指气了得,若真碰上这鸡腿,只怕这肉都会四散而开。
手里的扇子一开,凭空抛上天,正好在指气打向鸡腿前一寸的地方,堪堪阻下了指气。
但危险还未过,扇子总有落下之时,但指气却是随人操纵,接连不断。
这个被挡下了,余下还有指气可以发出,筷子火速一夹鸡腿,温御修赶忙足尖一点,身子倒退数步,在接连不断的指气中穿行横走,避过锋芒。
明莲打得入魔了,也不知是在攻击温御修还是他手里的鸡腿了,十指一动,不停地发出指气,变换动作,朝温御修袭去。
温御修在心底叫苦,身上的合|欢药不散,身子本便难受,如今强压药效的功力全用于了打斗之上,这药力更甚,他头发胀得几近爆炸。
一手抓起鸡腿,索性丢了身份,不要筷子,边躲边作势要吃鸡腿。
但密麻的指气不断袭来,明莲的武功极其高强,他真是半点精神分到鸡腿那都不得,只因明莲不停地攻击他的手,为了避开,他不但身子要变化,这手还得不停地晃动,避开指芒。
结果便是,这手怎地都不能伸到自己的嘴边,去咬上这么一口。
加之他现下,身上没有铁骨扇,没物可阻,而房太过宽敞,连个可避身之物都没有,形势及其不利。
眼看着温御修便要退出房门外,明莲暴喝一声,瞬间不知从何处跃来了数人,将这房门死死地堵住。
温御修这下可真是瓮中之鳖,逃都逃不掉,唯一的法子,便是将明莲给打晕了。
但一来,武器不在身侧,二来,他因修习扇器之故,习的都是近攻,对付远攻的明莲,却是极其束手束脚,发挥不出实力。
眼看着这鸡腿被指气擦过,烂了几块肉。想了想,温御修索性赌一把,直接不故明莲的指气,喝了一声“我死了便没人助你练功!”把手一扬,就把鸡腿往嘴里送。
然而,他实是高估自己对明莲而言的价值了,这鸡腿肉方能在明莲的微怔之下入喉,便见明莲趁机袭来,一掌朝他胸口拍去。
死亡的森冷气息,从明莲的掌上散出,温御修眼前不知为何,竟闪过了一幕,他带伤而逃,剧毒攻心,隐藏一夜勉强疗伤逼毒后,却在天亮时被明莲寻着了踪影,漫天箭网中,不幸葬身崖底。
蓦然心惊,温御修的胸腔咚咚咚地直跳,他记得,容惜辞曾同他说过,自己死亡的结局,原来,便是因今日受创之故么。
冷笑一声,他已退至墙角,周围是摆放好的衣柜,将他围堵,漫天的杀意云卷而来,已经打得疯了的明莲,早已不顾他的性命,他已无处可退。不过短短的须臾,他脑中便想了很多的事情,但不管想多少,心里都只有一个人——容惜辞。
别了,我心爱的人。又一次,要死在他人手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QAQ死?不死?还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