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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日头偏西，如烟起身叫来一个小丫头收拾东西，又嘱咐另外一个准备好茶水、果品，“再过一会儿远少爷就回来了，这一天消停的时候就算是到头了。”
祥月笑着问，“这么大了，还那么折腾人么？”
“现在好些了，至少出了松柏堂，还能老老实实的装会子好人，可是一回家来，就还是个孩子样子，上窜下蹦、弄得满院子鸡飞狗跳的，还好那道门封上了，要不姨奶奶知道，得多伤心。”
“虽然隔着墙，姨奶奶心、眼都是在这里的，她哪能不知道，不说而已。这远少爷也真是，骨血里没有一点儿要强的意思，看看大少爷、二少爷，就连三少爷都进了东宫书院了，整天和太子爷同进同出的，只有远少爷，年纪也不小了，整天就知道淘气，也不想想他娘在府里过的什么日子。”
如烟扫了祥月一眼，“他再不懂事，也是主子，你居然诽谤起主子来了。”
“我只是心疼我们院的那个。”
过了没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响起一阵“蹬蹬”的脚步声，莺哥还没等反应过来，到门口迎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清秀男孩就一头冲了进来，一进门一甩手，把个书包丢给门口的一个丫头，“快倒茶来，渴死我了。”
如烟连忙捧着一杯茶递到他手里，“怎么就这么着急，没看见家里来客人了么？”
石远一边喝水，一边拿眼睛看着屋子，“唔？祥月姐姐在这儿，我娘有什么事么？”
祥月上前几步答话，“如玉到姨奶奶那里伺候，让我过来伺候少爷。”
“我娘在忙什么，有什么事要如玉去做的。”
“姨奶奶要绣一架屏风，因为时间紧，叫如玉过去打下手。”
石远的眼珠子转了转，“好好的，绣什么屏风，给谁的？”
“大夫人吩咐的，给谁的？那就不知道了。”
石远腾地一下火了，一下子把茶杯丢在地上，“不给她干，我娘又不是绣女，家里没人干活了么，居然让我娘干这个，她们太欺负人了。”
如烟连忙上去捂着他的嘴，“小祖宗，少说两句吧，又想惹姨奶奶生气么，还不悄悄的呢，要是心疼姨奶奶，好好读你的书，将来考个状元，姨奶奶才高兴。过几天不是先生考试么，你书读的怎么样啊，我已经在姨奶奶面前大大的夸奖了你一番，你可别给我打脸。”
“额，”石远的气一下子消了，脸上红了一下，“先别说这个了，今儿先生留的功课多，吩咐他们早点开饭吧，吃完饭去我娘那里请安，睡前好多看会子书。”
莺哥上前把地上的茶杯捡起来，正想退到后面去，突然，石远叫住她，“诶，你不是洗衣房那个小丫头么，怎么在这儿，我娘让你来我院子里了？”
莺哥低头答道，“不是，我是跟祥月姐姐一起来的，等如玉姐姐回来，我就回陇香园了。”
“哦，”石远点点头，“我以前见过你，你还记得么？”
“前段时间病了，病好以后忘了很多事。”
石远看着她笑，“我以前看见你的时候，你也喜欢低头，你还有个妹妹对吧。”
“是，叫小雀。”
如烟上来打断石远的话，“小少爷，莺哥得在咱们这一个月呢，有什么问的，以后再问好不好？我已经吩咐厨房把饭送来了，现在就吃，还是再等一会儿呢。”
“就现在吃吧，对了，你们忙你的去，让她伺候我吃饭吧。”说着，伸手一指莺哥。
祥月笑着说，“她一个小丫头，那里能够伺候你吃饭，还是我来吧。”
将军府的规矩，三等丫头是不能伺候主子吃饭的，没主子允许，也不可以随便进入主子房间。
“这也没什么外人，你和如烟都吃饭去吧，让她伺候就行了。人多，我吃不下去。”石远的犟脾气一上来，别人说什么也不顶用，他也不在乎府里的那些个规矩不规矩的，“就让她伺候。”
祥月刚想再说什么，如烟拉了拉她的衣襟，“行行行，都听你的，我的远少爷，月儿，麻烦你去门口接一接食盒，这时候也该送来了，我伺候远少爷换衣服，换了衣服咱们就开饭。”
祥月只好点点头，“这就去了。”说完，眼睛扫了一下莺哥。
莺哥连忙低头。
石远在一旁看见了，嘴角向上弯弯，转身和如烟进里屋去了。
祥月把食盒提进来，莺哥上来帮忙布菜，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水晶鸡、松花鱼、清炒芦笋尖儿、火腿虾皮汤，还有一个小点，桂花糯米糖藕，外加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
石远洗了手坐在桌边，一边伸着胳膊让如烟给擦手，一边盯着饭桌，“总是这几样，也不给人换点儿新的。”
“小祖宗，马上就要八月节了，厨房最近忙的都翻了天，那还有功夫换新样，再忍几天，有你吃的时候。”
“行了，你们去吧，让她伺候我就行了。”石远挥挥手，打发如烟和祥月出去。
如烟用手指着石远的额头，“你这个没良心的，有了新的就忘了旧的。”说着，和莺哥使眼色：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
莺哥让如烟的一句打趣的话，弄了个大红脸，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好笑，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么，要放在现代，早恋都嫌早，看来古人真是早熟。
等人都走了，石远拿起筷子，看了眼莺哥，“站那么远干嘛，过来伺候我吃饭啊。”
莺哥走到桌前，问，“怎么伺候？”
石远好笑的问，“你这问的奇怪，我怎么知道？”
没人在屋子里，莺哥也有点儿放开胆子，又问了一句，“你不会夹菜么，要我帮你夹？”
石远大概没想到，莺哥人前一样，人后又是一样，到让她给问倒了，憋了半天，说，“你给我试试汤吧。”
有没有多余的勺子，莺哥只好又问，“怎么试？”
“你喝一口。”
“哈？”看着石远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遂端起汤碗，轻轻的抿了一点儿，“嗯，不烫了，你喝吧。”
石远夹起一片水晶鸡皮，递到莺哥嘴边，“你看我筷子使得好不好？”
“好~”莺哥敷衍到。
“喏。”石远又往她的嘴边递了递，“尝尝。”
莺哥看了一眼，把肉片噙在嘴里，“好吃。”
看着石远又要夹别的东西给她吃，连忙挡住，“行了，远少爷，我不能再尝了，你要再喂我，我就叫如烟姐姐她们进来，我可伺候不了你吃饭了。”
石远皱皱眉头，“成，我吃还不成。”说着，低头大口吃起来。
一时吃完了饭，桌上只剩了那盘桂花糯米糖藕，石远用筷子把藕里塞的糯米球用筷子顶出来，一个一个放到嘴里，一边吃一边看着莺哥，“好甜”。
桂花糖的香气一阵阵传来，又到了晚饭的点儿，莺哥也有些饿了，看见石远这样，没好气的说到，“好吃就多吃点儿。”
没想到石远反倒放下筷子，双手枕在脑后，笑着看着她，“我吃完了，你去倒杯茶来罢，顺便把她们叫进来。”
把茶杯放到石远跟前，莺哥刚想去叫如烟，如烟和祥月却推门进来了，“小祖宗，吃的可好？”
石远一副大爷样儿，“嗯，都吃完了。喝了这杯茶，就去娘那里请安。”
“成，一会儿我和祥月陪你过去。”
“莺哥就不用去了，让她吃饭去吧，这盘子糖藕还剩了不少，给她吃去。”
如烟咬着牙笑道，“知道了，怎么她这么对你的眼，刚见面就这么照顾，明儿个我们都走，就留她伺候你得了。”
石远半眯着眼睛，“成，我一会儿和我娘说说去。”
如烟捶着他的肩膀，“你个小混蛋，真会伤人心，这几年白跟着你操心了。”
石远拉着她的手，“好姐姐，我说笑话呢。”
站在后面的祥月冷着眼睛看着他俩玩笑，无意中抬头，看见莺哥正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