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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喜欢你。”桂硕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感觉整个人轻松了很多,这句看似那么沉重的话说出口之后,桂硕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那些难以坦白的心事变得清楚了许多,也不难以说出口了,桂硕一边低着头被梁丛薇揉着头发一边笑笑道,“有时候想想感情真的是很神奇的事情……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会喜欢上你。”
梁丛薇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却有些下意识地想拒绝他。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尘封在瓶子里很久很久的魔鬼,在第一个一千年,盼望人的解救,想着有人来救一定给他金银财宝;第二个一千年,想着不光要给他金银财宝,还可以答应他的愿望;到了第三个一千年的时候,就想着,既然这么多年救自己的人都没有来,那么到了那一天,自己要杀了他。
她曾经日日夜夜地期盼过,也曾经心思忐忑过,也曾经希望绝望,在深夜痛哭或者默默地仰望星空。然后她爬山涉水,摸爬滚打,把自己的那些绮丽的小心思,一个个包裹在石头里丢下。现在她就可以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
这时候“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梁丛薇放下了手,低着头往家门口走:“到了,进去吧。”
桂硕跟着她,看着梁丛薇掏出钥匙,却两次都没有插上,心中有些苦涩,却还是笑了笑:“你也别被吓着了。我觉得我喜欢你,你估计心中一直是有数的。我对其他人哪有那么好?但你对我并不好,我也能猜到,你对我没什么心思。不过没关系,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
梁丛薇拉开了门,低着头往前,没有说话。
桂硕有些沮丧,却还在笑:“有时候想想,如果能跟你重新认识就好了。别让你瞅到有时候脾气不好的我。我就可以万丈光芒,非常帅气地出现在你面前,哈哈……那时候说不准你就对我直接一见钟情了。”
桂硕在梁丛薇身后念念叨叨,梁丛薇听得像只蜜蜂嗡嗡嗡的,桂硕说话从来找不到重点,不告诉她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不问她要答案,不跟她说什么会对她好的承诺……
“快去洗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哦。”桂硕乖乖地接过梁丛薇递过来的毛巾,又笑嘻嘻的,“对了,我肚子有点饿……能煮包方便面给我吃吗,加个番茄好不好?”
梁丛薇回头白了他一眼。
桂硕感觉自己的表白就像跟梁丛薇说了一句“我觉得《智取威虎山》挺好看的你看了么”这样无关紧要的话,梁丛薇一点反应也不给他。
桂硕疑心梁丛薇是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在拐进浴室之前,又回了一下头,冲着梁丛薇嚷了一句:“话说你刚听懂我什么意思没啊?我刚刚在告白诶!”
“滚去浴室!”
桂硕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哦地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梁丛薇把桂硕留在这边的运动装拿了出来,放在浴室门口,然后又拿家里的面做了一碗番茄鸡蛋面。做完了之后,她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抱着自己的双膝,发呆。桂硕喜欢自己,曾经自己也幻想过;只是那时候桂硕又经常做一些让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的事情,让梁丛薇渐渐地打消念头。
而此刻,梁丛薇曾经觉得自己把桂硕放下了的。
只是心脏通通通地跳着,像要跳出胸口一样。梁丛薇想,自己是惊讶的,但心中隐隐的、自己不愿承认的,更多的是那一种难以抑制的高兴,那种高兴与她骨子里长期对于曾经自己的小心思压制的情绪冲撞着,让她有些当机。
过了一会儿,桂硕浴室门开了一个口,伸出一个脑袋,桂硕笑得傻乎乎的:“薇薇,没内裤……”
“烦死你了!”梁丛薇恼羞成怒,“没有!”
“没关系,我有啊。”桂硕一脸无辜,“我准备了一次性内裤,就门口那边堆着的外衣口袋里,你帮我拿一下。”
梁丛薇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去拿桂硕刚进门因为太湿了直接脱在门口的衣服,然后翻出包装良好的一次性内裤,脸红了一下,又给桂硕拿过去——想了想似乎有什么不对的样子——谁他么的出门会带一次性内裤!
桂硕笑盈盈地探着脑袋看着梁丛薇走过来,头发上还湿漉漉的,眼睛亮得像天上星辰:“谢谢啦。”
梁丛薇把塑料袋子递给他,顺手掐了他的手掌心一把:“你出门随身带一次性内裤?”
而桂硕手直接一转,抓住梁丛薇的手,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勾着嘴角心情甚佳:“一起洗?”
梁丛薇再怎么厚脸皮此刻也满脸通红,一把甩开桂硕的手:“流氓啊你!”
隔着门梁丛薇都能听到桂硕哈哈哈哈地笑声。
梁丛薇坐在沙发上闲着无聊看电视,茶几上放着给桂硕做的番茄鸡蛋面,还有一晚黑乎乎的板蓝根。
桂硕一出门,看到茶几上,笑,又不出声,桃花眼眯着,嘴巴咧得像哈士奇:“给我的?”
梁丛薇嗑着瓜子:“你就吃吧你。”
“也好,今天是我生日呢。”桂硕拿起了筷子,“说起来,这叫长寿面吧?真好,阿嚏。”
梁丛薇斜瞟了他一眼:“板蓝根喝了。”
桂硕整个眉毛都皱了起来,像一个小山丘:“生日吃药多不吉利!”
“怕苦不要找借口,何况板兰根压根就不苦,是不是男人?板兰根都不敢喝。喝了。”
“不是不敢,是没什么必要啊。”桂硕西里呼噜地吃着面,“我又没有感冒干嘛要喝。”
“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桂硕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板兰根。
等到桂硕吃完喝完,桂硕拿着手机短信,看着冯二发过来的“既然你都告白了,梁丛薇还没把你赶出去,说明你还是挺有希望的啊!睡了拜拜。”傻乐。
梁丛薇没有赶他出去,没有很激动地拒绝他,还让他进自己家里,洗澡,给自己做面吃,担心自己感冒……说明她心中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桂硕正在沙发上想着蜜月去哪里,梁丛薇把碗和杯子洗了,然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她在刚刚收到桂硕那句告白的热切冷了下去,她似乎终于是找到了为什么自己明明喜欢眼前人,却不曾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原因,甚至也不怎么相信他喜欢自己的原因了。
梁丛薇冲桂硕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桂硕,我们谈谈。”
桂硕往她身边挪了挪位置,笑笑:“你说。”
“你人很好,虽然脾气差了点,蠢了点,作了点……”桂硕的心思却随着梁丛薇的话语一点点往下沉,这是要给自己发好人卡了?
“我想,你大概没怎么搞清楚自己的心思。你很可能把对我依恋,错误地当□□情。你看看我们的相处模式,完全就像妈妈和孩子,”梁丛薇一字一句非常冷静,“你从小缺乏母爱,需要被人照顾,而我大概正好给了你那种舒适感……”
“等等,”桂硕盯着她,面无表情,“你说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我的恋母情节么?”
梁丛薇回头看着他:“你觉得不是么?”
桂硕呵呵了一声,扭过头去,拿后脑勺对着梁丛薇:“你觉得我脾气差,又蠢,又作……呵呵。甚至分不清自己的心思,分不清什么是依赖,什么是爱情……我也是真够失败的。”
顿了顿,桂硕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明明我这么喜欢你……可我该怎么证明?我想跟您接吻,上床,生小孩,算不算?”
“等等,”梁丛薇觉得话题有哪里拐到不对的地方了一样,“你说什么呢你。”
桂硕又突然回过头,看着梁丛薇,哼了一声:“你明明就喜欢我,你却不敢承认,你是个胆小鬼。”不然干嘛非要扯自己不是真心的,是依恋,直接说不喜欢自己不就成了?桂硕这时候觉得自己特别机智。
梁丛薇整个人都感觉心中咯噔一声,然后桂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过梁丛薇,梁丛薇本能地往后面倒去,而桂硕的手抚上了她的脖颈,凑了上去,梁丛薇感觉到了那一种来势汹汹、不容置疑的吻。
桂硕的吻和他平日的感觉不一样,非常的霸道,在梁丛薇的唇齿间游移,勾引着她的舌,诱惑而又主动地,让她感觉整个人都像在花海中漫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桂硕才松开梁丛薇。梁丛薇整个人都呈回不过神的状态瞪着他,而桂硕在她上方,灯光在他脑后绽放熠熠光辉,他整个人一下子不如刚刚那么唯唯诺诺乖乖巧巧,而是很自信很开心地笑:“你明明就喜欢我。”
梁丛薇整个人都怒了:“我就是喜欢我家楼下那个乱拉屎的阿旺也不喜欢你!”
桂硕完全不生气,笑了笑,低头又在她的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