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高嫁

颜兮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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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子卿这几日头痛诗集一事,托了几个好友都未能如愿,今日回府已是晚膳过后。

    书房正有他一位良友白曲相在等他,一见他来便问:“侯爷这几日忙的什么,想见一面竟是这般难。”

    “还不是为一本张且英的诗集。”夏子卿蹙眉,而后吩咐锦瑟上茶。

    白曲相眼尖,盯着夏子卿的衣襟看了许久,后笑言:“侯爷衣领上那只蝴蝶真是活灵活现,那块白脂玉亦是稀缺之物,是谁这样精致想到绣在衣领上。”

    “什么?”夏子卿不明白,而后顺着白曲相的眼光低眸,这才见衣领上真有一只银色蝴蝶,蝶身上还绣了一块上等白玉。

    原说男子衣领上绣这样的东西难勉娘气些,但好在有一张俊颜去衬,倒显得锦上添花,多了份别致的精雅之气。

    “这是出自府上哪位夫人之手?”白曲相轻笑,他不止一次听秦玉成夸赞新过府的二夫人比大夫人有过之无不及,可惜他至今未能见上一面,亦不知这位妙佳人是何等姿容。

    想都不必想就知绝非出自王妍清之手,夏子卿心里虽猜测七八分却未讲明,抬眸就见外头进来顾昔娇的贴身丫头彩君,她手上正捧着一本书,进屋欠身道:“夫人让我拿这个来给侯爷。”一面将其放置桌上。

    夏子卿不可置信,提手拿起了翻动两页,惹的边上白曲相也忍不住探头过来瞧,当即就说:“这可是真本,侯爷向外寻觅多日都无果,却原来正在自家府上。”

    彩君将顾昔娇所言一一道出:“原说前两日就该承给侯爷,只因回顾府需要些时候,夫人还请侯爷莫怪。”

    夏子卿虽未言其它却在心中感激,问:“她......此刻在院里?”

    “夫人出去烧香祈福了。”彩君如实禀报,而后缓缓离了屋子,暗想如此终能叫侯爷高看一眼吧。

    另一头的尔香问及顾昔娇:“小姐为何不亲自送去给侯爷,也好趁机同他说话。”一面扶着她下马车,一手替她打着如霞如云的遮阳伞。

    “无话可说。”顾昔娇浅笑,自顾提裙走台阶。

    “那就更应该创造点能说的话啊,总这么不说话不行吧。”尔香亦是被墨茶给带坏了,三句不离此事。

    顾昔娇轻摇团扇不以为然,并不答言,直往前走。

    突而听到身后有人极不客气的吼道:“让开让开让开些,别挡路。”

    尔香赶紧护住顾昔娇退到边上,而后就见有一顶双人抬的小撵从身边经过,上头坐着一位锦衣华饰的夫人,后头另跟着八个丫头,甚有些横冲直撞的架式。

    “是什么人呐,好大的气派。”尔香小声嘀咕。

    “想来是权势人家,不足为奇。”顾昔娇轻言,讫语又提步往前,夏风习过,便嗅到自前面小撵那处飘过来的一阵香气,甚是觉着熟悉,像是在哪里闻到过。

    尔香黯然自家小姐可怜,按理说侯爷夫人也该有此待遇,却落的两腿走路,后想着祈福就该诚心便不在暗恼,倒是宽慰起顾昔娇,说:“烧香拜佛最讲究一个心诚,小姐一步一个台阶,想来许什么愿都是最灵验的。”

    顾昔娇浅笑不语,只看着前面的小撵摇摇曳曳的与自己拉开了距离,耳朵又听尔香道:“小姐一会可要连姻缘一道求了,好让侯爷回心转意。”

    “他什么时候用心在我身上过,如何回心转意?”顾昔娇打趣道,又拿手中扇子轻拍一下尔香的额头,道,“少跟墨茶学。”

    尔香轻揉自己的额头,嘟着嘴说:“其实她说的亦没错,既然来了侯府,自然要费劲讨侯爷的欢心,反正都嫁了。”

    反正都嫁了。

    这一句似乎妹妹也讲过,既是如此,总归要往自己舒坦的样子活着,此言倒是对极。

    这座寺庙比较偏僻,独立孤世置与山间,故香客不算太多,待顾昔娇走进殿内却见方才那位夫人正在生气。

    她身边那几个丫头更是嚣张跋扈,其中一个直接拿起案上的摇签筒重重掷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响亮了整座大殿。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不过是个靠坑蒙拐骗为生的江湖术士罢了,我们家夫人是正妻,竟敢说是小妾的命,信不信我府上大人拆了你的招牌,让你无地容身!”

    那位被称之为江湖术士的解签先生却面无声色,长指轻捋山羊须,笑言:“既然我是坑蒙拐骗,夫人又何须生气,何须信我之言呢。”

    立于殿内的夫人美颜动人,一件浅蓝色长裙袭的比明艳之色还要耀眼,她此刻眉心微蹙,叫人瞧着心生爱怜,只见她往前走两步,不冷不淡道:“先生出城吧,这里已无你立足之地,切莫连累了这座寺院。”

    那解签先生不怒反笑,语重心长道:“夫人,听我一句劝,错过亦是无缘,该放手时需放手,长伴清灯才可保夫人一生平安,切莫再生贪恋之心。”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另有一个丫头出言怒斥,刚又想揍他一顿却被那位夫人拦住,说,“我们走吧,不必与他计较了。”

    到底是在寺院,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地方动手,一干人等带着怒气快快的离了。

    尔香打量大殿一眼,竟是一片狼籍,忍不住小声道:“哪家的夫人如此霸气,不过是一支签。”

    一支签便可断人一生,自然非同小可。

    里头那解签的先生见顾昔娇立在门口便冲她一笑,说:“让老夫再替夫人解最后一签吧,如此也算有始有终了。”

    尔香诧异,说:“我们又未摇签,解什么签?”

    “夫人衣袖之中就有一签。”那先生提手指了指顾昔娇的广袖,惹的她抬起袖子一瞧却见真有一枝竹签,便将其拿出,笑问,“这算是注定么。”

    “自然,凡事无有巧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男子接过顾昔娇手中的竹签细瞧,捋了一把胡子笑起来,说,“夫人此生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且这头一胎更是贵不可言呐。”

    尔香心中大喜,着急相问:“还请先生瞧瞧我家小姐姻缘如何?”

    顾昔娇蹙眉,示意尔香莫要多言,却更惹的那先生哈哈大笑,后又缓缓道来:“过往已逝,夫人何必耿耿于怀,你与他还有相见之时却无缘再续,不如放开些吧。”

    尔香一听此言更是不明,连忙又问:“不知眼前之人,是良人否?”

    “虽说其中有些劫数,但信己,便是信他,终能拔开乌云见明月。”那先生言说的一本正经,后又对顾昔娇拱手一揖,而后两袖飘飘大步离去。

    “信己,便是信他”,顾昔娇在心中细细思量,后又转身正对殿内三座高大雄伟的佛像恭恭敬敬三鞠躬。

    尔香拈着那枝签细瞧,后又道:“总说些听不懂的,为何不正面回答我所问。”

    “走吧。”顾昔娇边言边转身离开,走至门口才记起来方才那位女子是谁。

    不就是那日在夏子卿书房里所见的画中人么,原来是她,果然是个妙人儿。

    “小姐,要不要我在追上去问问他,到底跟侯爷能怎样。”尔香终是心有不甘,拔腿要去追却被顾昔娇叫住,“他该说的都说了,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我就着急此事。”尔香一脸无奈,叫顾昔娇轻笑出声,说,“顺其自然,过好眼下,过去已过去。”

    尔香盯着顾昔娇瞧了许久,似是有些不信,蹙眉思量一番再抬头却见她已然往台阶下走,连忙跟上去,小心翼翼问:“小姐的意思是,会好好做侯爷的二夫人?”

    “这是什么话?”顾昔娇不解,撇了尔香一眼,问,“我以前不像二夫人?”

    “不太在乎啊。”尔香小声答。

    顾昔娇未有多言,只摇着团扇往下走,才刚下台阶便见靠近自己马车地方似有二人在争吵。

    往前再走近几步才看清是雅俗公子,他此刻正与一女子在对峙。

    那女子生的眉清目秀,一身青芽色长裙衬的她皮肤白皙,金镶玉的头簪在太阳底下徐徐生辉,想来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正拉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

    雅俗公子惶恐的很,一双狐狸眼里尽是厌弃,用力争脱后又退下两步,竟退到顾昔娇身上,差点撞倒她,侧脸见是她便心生一计,连忙对那女子道:“我夫人已来寻,此刻怕是不能再与小姐多言。”

    “夫人?”那女子蹙眉,上下打量起顾昔娇,觉着她确实比自己生的好看,却未有退步,恭敬对她款款欠身,说,“小女子兰儿拜见夫人,因仰慕雅俗公子才华想过府上为妾,还望夫人成全。”

    这女子大胆的很,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竟开口为妾,将雅俗公子吓的够呛,一时之间失了方寸,只得对顾昔娇道:“还请夫人裁夺。”

    雅俗公子虽说是烧窑好手,但对于投怀送抱的女子却招架无力,此刻倒更显出他几分人气来。

    顾昔娇亦是有求于他,便对那女子缓缓道:“我不是不肯让你为妾,只是你要想好,第一你不能侍夫,第二你不能强过我,要件件听我吩咐差遣,第三府上所有事情都要由你来做,第四你不能有怨言,第五你注定无儿无女,第六若是勾引夫君就要被我打死,你可愿意?”

    这条件开的叫人汗颜,倒不如不进府的好,让雅俗公子暗生笑意,也让尔香背脊发汗,更让那女子望而却步,往雅俗公子那里打量一眼,怯怯问他:“你竟如此纵她?”

    “她是我夫人,纵她是应当。”雅俗公子答的理所当然。

    尔香往雅俗公子那里打望一眼,暗忖何年何月才能叫侯爷也说出此言,那便是值了。

    那女子怔了一怔,而即抹着眼泪跑了,叫雅俗公子长松一口气,对顾昔娇作了一揖,道:“多谢。”

    “不必,我只要青瓷。”顾昔娇也不隐瞒,条件开的响亮。

    雅俗公子嘴角微扬,未答应也未否定,只甩袖要走,却见前头又来一辆奢华的马车,从里头走下来一位白面的公子,藕色长衫穿的风雅,手里一把纸扇轻摇带起他的散发,往前走近几步,而后收了扇,拱手作揖道:“还请雅俗公子往我家府上走一趟。”

    “你是哪位府上?”

    “北骑将军府上。”那位公子浅笑,又一字一顿说,“是我有请。”

    “原来是侯爷。”

    “还请公子赏脸。”

    “不得闲。”雅俗公子言毕就要往自己马车里钻,却被那位年少侯爷拦住,对着自己身后的随从吩咐,“将他绑了。”

    顾昔娇立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雅俗公子被那位侯爷绑进了马车。

    年少侯爷走近,问:“夫人可曾看见了什么?”

    “不曾见什么。”顾昔娇识时务者为俊杰。

    “周若楠欠夫人一个人情。”周若楠对着顾昔娇浅浅一笑,而后转身回了自己的马车,扬长而去。

    “欠什么人情,我竟听不懂了。”尔香一头雾水,但顾昔娇却笑而不语,暗想此人倒有趣。

    听闻周将军府上只留有一遗孤,便是这位少年周若楠,他从未打过仗立过功,皇上封他保定侯是看在他周府一门忠烈的份上,原在陵县为其父守陵,只因三年孝期已满,故才回京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