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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刚落过一场雨却终究耐不住这灼阳的照耀,一下就让地面干尽,又腾腾泛起些热气。
夏子卿今日在茶楼约了人,不是别人,正是苏俊易,以谢他那日出手相救之恩。
此事正中苏俊易下怀,正一脸笑意客套对他道:“论谁见到此事都会出手相救,我亦不过举手之劳,侯爷不必如此。”
“我以茶代酒言谢。”夏子卿提盏与他轻碰,而后浅抿。
原说言谢也该得请一场体面的席宴,眼下只喝茶怕是说不过去,且救的又是侯府夫人,更应有所表示才对,但苏俊易未觉夏子卿小气反看清他为人小心谨慎诸多提防,心下便又琢磨起该如何取得他的信任。
外头有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包厢,原来是苏离与赵林风那两个损友。
苏离见屋内有一张生人面孔便说:“方才听底下人说侯爷在此便想过来一聚,却原来是有客,我还以为是跟白兄一道呢。”
苏俊易与面前二人并不熟络,却也认得他们,他早已将夏子卿平日里来往甚密者都一一打听清楚。起身客气作了一揖,道:“久闻两位公子大名,幸会,在下姓苏。”
苏离与赵林风这两人在平日里是最清高不过的,但看在夏子卿面上也对他客气作一揖,而后又似有些拘谨的往侯爷那里打望,直到听他说:“一道坐下罢,亦是无妨。”这才敢掀袍落坐,又吩咐小二再送两杯茶上来。
先是赵林风发了话,口气甚有些讨好之意,道:“可否请侯爷帮个忙。”
“何事?”夏子卿轻提杯盏,问的漫不经心。
“小事尔尔。”赵林风轻笑,而后拉扯一下苏离的衣袖,示意他帮自己道明。
苏离清咳一声,而后说:“前几日林风兄醉酒之后便与人闹了些不愉快,眼下一想甚是无趣,倒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一了百了。”
“又是为美妾之事?”夏子卿不必深想也知是为女人,绝无其它事。
赵林风脸上略有尴尬之色,低眸干笑两声,而后轻叹道:“此次并非是小人物,故才请侯爷替我说个情。”
“你这次又惹到谁人头上了?”夏子卿倒有了几分好奇。
苏离替赵林风接口道:“是那北骑将军府上的周若楠侯爷,旁人都碰不得的主。”
夏子卿意外的很,暗想自己与他并无交情,却听赵林风又在央求他,道:“我深知侯爷与他关系颇好,这才来请侯爷美言两句,此事作罢吧,我无意抢他的心头好,只管叫他将姑娘领回去。”
夏子卿越发觉着疑惑,拈着茶盏把玩,不咸不淡道:“你这是求错了人罢,我与他并不熟。”
赵林风本以来此等小事亦不过举手之劳,夏子卿断不会拒绝自己,哪里晓得他言语的如此冷情,便着急出言:“前两日听闻有人见到那周若楠上了侯爷的马车,怎说关系不好?”
夏子卿的马车不是谁都能坐得,若非关系亲密者是万不能让他坐的,且连白曲相也才坐过两次而已,那也是撞上落雨之故,因此才说那周若楠与他关系非浅。
但此言却更叫夏子卿一头雾水,往赵林风及苏离二人脸上深望,见他俩都一派正经的形容便放下手中杯盏,问:“何时之事?”
赵林风与苏离二人面面相觑,而后便道出那一日之事,又信誓旦旦说还有其它几双眼睛瞧着,绝不会看错。
苏俊易虽不知其中缘故,却在夏子卿那阴沉的脸上揣测出几分,想必是侯爷府上什么人做了些出格之事。
夏子卿此刻心中酸楚的很,暗想自己那马车一直都是由顾昔娇乘坐,难道是他与周若楠有染,但此事未有亲眼所见就不好对她定罪,侧脸往窗外一撇,便见自己那辆马车正缓缓从窗口经过,即刻就唤起门口站着的满堂往外头去瞧瞧。
满堂是个机灵的,心领神会侯爷心下之意,下了楼便悄悄跟着那辆马车而去。
顾昔娇怎会知晓自己恰恰从夏子卿的眼皮子底下经过,她那日吩咐南枝送了一封信给周若楠,果不其然她当真愿意见自己,眼下便是去会她。
周若楠心中正有好大的不爽快,坐在包厢里拈着茶盏略有些烦燥,见门被推开,珠帘撩起便叫屋里下人都出去,看着顾昔娇艳如一朵花似的施施然往自己面前来便不自禁暗叹,这样的女子若换作是自己也要怜惜几分的,只是太过精明了些,叫人头痛。
顾昔娇对周若楠恭敬欠身,浅笑:“让侯爷久等了。”
“不必多礼,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周若楠放下手中杯盏,示意顾昔娇直言。
顾昔娇亦不客气,与之对面而坐,轻声细语道:“听闻在这京城里当数侯爷绘屋建筑最好,我今日便是来求侯爷替我绘一座酒楼,好惊艳一城。”
“你那是要挟,并不是求。”周若楠冷笑一声,而后将手中信件甩到顾昔娇面前。
顾昔娇不觉意外,且并不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光彩之事,只将信件摆在一旁,说:“并非有意拿此事为难侯爷,只望侯爷成全我。”
周若楠闻言便越发的愠恼,上下打量顾昔娇许久,后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原来并不是十分肯定,也只是心中揣测罢了。”顾昔娇边说边提起桌上水壶替周若楠面前的空杯里斟满茶,又道,“直到侯爷愿意见我之时,我才笃定侯爷就是女儿身无疑。”
若不是女儿身,周若楠何必见到那信上说“你我同是女人,还望侯爷成全。”之语便乱了方寸,着急要见她。
周若楠低眸,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苦笑,说:“我到底是哪里露出的破绽。”后又挑了挑眉,朝顾昔娇言,“我自小就被当成男儿养,从未被人看穿过,你才与我见几次面,即便是与我相识几年之人都未能看透我的身份。”
顾昔娇轻捋自己的广袖浅笑,一一对她道出心中揣测:“其一侯爷不好女色,且更厌男色,那日在街上着急护住自己的胸膛,上了马车又忐忑不安自己方才所为,其二侯爷身边的小厮分明是女扮男装,侯爷耳朵上未见耳洞,但她耳朵上却有。这第三么......”
“第三是什么?”周若楠都有些抓狂了。
顾昔娇伸手抓住周若楠的手腕,露出她挂其上面的一个香袋,说:“这是侯爷的手艺罢,想必是绣来送人的。”
“你在笑话我!”周若楠重重甩掉顾昔娇的手,但不可否认手腕上这香袋确实是她近日所绣,只怪她装男人装的太久,都忘了该如何拿针绣红,原本是想绣出来一个好的送及心上人,却连自己都看不过眼,实在懊恼。
顾昔娇不愿再拆周若楠的台,故未告诉她雅俗公子那里的荷包都已瞧过,只讨好他道:“我绣红不错,或许能帮上侯爷一二,也算是以恩报恩。”
周若楠似有不信,只见顾昔娇从衣袖里拿出针线,后又拉过她的衣袖,只一会功夫就在袖口上绣了一朵半绽梅花,看的她自愧不如,却又拉不下这面子,依旧一言不发。
顾昔娇放下手中针线,起身又对她款款作礼,道:“此事是昔娇之错,还望侯爷见谅,昔娇自当尽心教侯爷女红,博心上人一笑。”
“你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周若楠大气不敢喘,脸颊已是烧出一片红霞,叫顾昔娇越发以为她可爱,便打趣道,“若是侯爷愿意告之昔娇,我自当保密。”
周若楠心中长松一口气,但面上却是重重哼嗤一声,稍作思量之后,终于妥协:“此事作为交换,若是外头有人知晓,便找你算帐。”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顾昔娇极为认真承诺。
这一言叫周若楠彻底放了心,她终究还是以为顾昔娇是良善之人,便说:“你且将具体事宜一一道来,这两日便替你绘。”
顾昔娇点头,将自己各种要求一一交待,后又吩咐门外尔香将匣子拿进来,打开一瞧却是满眼黄金,客气道:“这个还请侯爷收下。”
“拿回去。”周若楠蹙眉,她并不缺这个,且见顾昔娇执意,又道,“我要你欠我。”
顾昔娇瞬间心领神会,便吩咐尔香收好,又起身作一礼,道:“多谢侯爷了,那我今日就先行告辞,等侯爷的消息。”
周若楠未有拦着,但见顾昔娇走至门口时却又提声唤住她:“你且等等。”
“侯爷还有何吩咐?”顾昔娇不明所以。
“后日再来这里聚,且带上你绣艺最好的荷包给我。”周若楠以为自己这女红不堪入目,倒不如先拿个现成的用用。
“好。”顾昔娇微笑点头,而即转身离了屋子。
尔香着急的不得了,跟在顾昔娇身后问:“那侯爷未对小姐有什么不规矩吧?”
“少胡说。”顾昔娇微斥一句便上了马车,吩咐往府里回。
今日稀奇的很,夏子卿早已在顾昔娇屋里等她,且都喝了三盏茶。
彩君在一旁瞧着他脸色似有些郁郁便觉着忐忑不安,院子里呆不住就往外头去迎,正巧看到顾昔娇的马车停稳,便上前去搀扶她下来,一面小声道:“侯爷今日早早的就回府了,且在我们屋里坐着,看着好像是有什么事。”
尔香心里跟着打鼓,生怕夏子卿知晓小姐在外私会周若楠一事,故连扶着顾昔娇的手都不自禁慌张的抓紧了,惹的她吃痛,蹙眉道:“慌什么。”
“小姐......”尔香想说却见身边下人太多便收了声。
屋里久坐的夏子卿更是胸口发闷,只差没吐出一口酸水来,这茶是越喝越不是滋味,思前想后亦得不出个结论,终见顾昔娇款款而来便提步出了屋外,脸上带起笑意,问:“你回了?”
“侯爷寻我有事?”顾昔娇往他面前去,拿着团扇替他轻摇,又吩咐彩君去拿些小点上来。
原说未见顾昔娇时只有胸口一处地方堵着,眼下见到她却觉着浑身都难受,夏子卿一把抓住顾昔娇摇扇的手腕,惊的她不知所措,却又轻声问:“侯爷?”
“这几日铺子里可还好?”夏子卿终究未问出口,只转了话头,他以为不能打草惊蛇。
“一切尚好,多谢侯爷关心。”顾昔娇轻言作答,一面仔细打量起夏子卿神色,想要问他两句却又听他对立在外头的满堂吩咐道,“去叫下人将家什都抬进来。”
满堂点头应诺,提步就往外头去。
原来等小姐是为了这些家什,如此便叫尔香及彩君都暗松一口气。
夏子卿牵着顾昔娇的手往书房那头去,一面看着下人们小心翼翼抬着家什进来,一面问她:“近日可有遇上什么头疼的人或是事?”
还未等顾昔娇作答就听尔香在身后着急出言:“未有!”
这一句叫夏子卿即刻换了脸色,蹙眉道:“多嘴。”
尔香也知自己有失分寸,连忙福身道:“请侯爷责罚,再未有下次了。”
顾昔娇示意尔香下去,且她以为有些事也不必细说,待往后交待亦是一样,便对夏子卿道:“未有什么头疼的,倒是侯爷怎会如此问我?”
“随意问问,我只怕又有闹事的委屈了你。”夏子卿轻描淡写带过,但心中却比方才越发的不自在,如有一块炭在烧,要将他的五脏都化了。
彩君方才亦是提心吊胆,但听夏子卿此言便觉自己太过多心,且顾昔娇亦是欣慰他眼下对自己如此关切,便说:“有劳侯爷替我费心,我今日下厨做些侯爷爱吃的小菜。”
“不必忙了,今日要往父亲那里商议子闲娶妻一事。”夏子卿出言婉拒,且他越发深信顾昔娇瞒着自己就一定有事,虽眼下就想与她对质,但他以为捉奸成双,未有证据不好定论,倒不如先沉住气,待日后逮个正着就不怕她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