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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连着阴雨绵绵,各人各守各院,也未有心情四处走动闲谈。
但老太太屋里却比往日热闹,她照旧手执佛珠轻转,只是嘴上并未念经,似是在低眸思量,往面前李氏及夏赫脸上打望一眼,无有任何掩饰的说出心中念想:“你们到底是真心为的清儿好,亦或是怕那房姨娘不高兴。”
前日周氏作死,往夏赫面前哭长哭短,说是姑小姐差点碰伤她的肚子,黑白颠倒的说了一通,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场聚。
李氏不愿接话,她虽烦夏清,却更厌周氏,这些日子是越发的登鼻子上脸了。
夏赫自然也不敢说实话,只陪笑道:“母亲大人怎就不知我的心,自然是为清儿着想,也望她能早日恢复清明,寻户好人家恩爱到白头,终日这么一人孤单守着反倒更误了她。”
边上李氏看到夏赫在对自己使眼色,便只得接口说:“她就是思虑太过了,若是肯放下过往,没准这病就好了。”
夏母似有不信,却换了方才不悦的口气轻叹:“她到底是你同胞的妹妹,被人害的药不离身亦是可怜的,况且她是夏姓之人,怎是外姓一个丫头可比的。”
夏赫连连点头称是,又听夏母半威慑半劝道:“我也知你近日里很是欢喜,但你也莫要忘记了,这夏府往后还是要靠着子卿,子闲来守的,庶出的到底还隔着一层皮,少些得意忘形,也别惯的那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道了。”夏赫一副恭敬惧怕的形容。
“尊卑有别,平日里放任她们些也就罢了,但也不能没了王法家规。”夏母厉声说教,低眸瞧了瞧手中的佛珠,直指其中要紧,“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也该有些是非分辩,不是谁来说两句就耳根子软,连自家人外家人都糊涂了。”
夏赫只有虚心应下,抬眸瞧夏母的脸色似是好些,便又提及来此的目的,“但请母亲也好生想想,清儿确实需要有人照顾,况且眼下这位也是知根知底的,的确是个性情豁达,坦诚可信之人,未必不能成就一段佳话。”
夏母停下手中转珠的动作,往夏赫那里凝视,又问及李氏:“这事是你在张罗的?”
李氏不是不知夏母看自己未必顺眼,便连忙撇清:“此事都是老爷一手在办,生怕我不周全。”
“你们方才提及之人我也是有些耳闻的。”夏母不是傻子,也知那人是夏赫的门客,虽未有什么污点,却也并不出彩,至今还是个望不到前程之人,靠着夏府一点恩赐过活,难勉怕委屈了夏清,便说,“他也不算太好。”
“到底是清白之人,况且也有上进之心,待人待事都是周全的,相貌也清秀,与姑小姐还是相配的。”李氏这次没能耐住,想都未想就劝解起来,之后也觉着自己有些心急了。
且这份心急让夏母全都看在眼里,她如何不知李氏很是嫌弃,只怪夏清丢了夏府的脸面,便有些面色不悦,却未有出声,只又转动起手上的佛珠。
屋里又是一片沉寂,三人都各有一副心肠。
夏赫深吸一口气,又说:“难得的是他愿意好生待夏清,至于其它的,并不是大事。”
夏母冷笑,悠悠道:“到底是会好生相待,亦或是为了什么目的呢,有谁知道。”
“如今谁还敢对我们夏府不敬,无论如何也要掂量三分,老太太不必太过忧心的。”李氏轻言宽慰,暗想她可真疼惜夏清,都痴傻成这样还当个宝呢。
“这话说的是啊。”夏母微点了点头,后似话中带话道,“如今我们夏府也算是熬出了头,又有你娘家人帮衬着,量谁也没这个胆子欺负。”
李氏脸上的笑都快僵硬住,嘴角提起的似在抽动,只得又默语。
夏赫见说解不通,便不想在此地呆下去,起身道:“母亲好生想想吧,儿子外头还有点事。”
“你站住,另有一件事要同你说。”夏母唤住夏赫,往李氏脸上撇一眼,重哼道,“子言也老大不小了,你们也不给拿个主意,他可是过继给你的,也是你的嫡生子。”
李氏因此言而心中有气,暗忖他又不是自己肚里出来的,凭什么来抢一份。
夏母想起些往事就觉着神伤,露出一副无奈之色,带着些哭腔对夏赫诉苦:“你那个兄弟在外头流浪这么多年都未曾找到,想必你是忘了,整日里就爱往些不相干的人院里钻,果然这同脉相连的亲情还不及那阵枕边风呢。”
这一句话打翻了整船人,叫李氏以为自己站错了地方,似被扎了一针却不晓得那刺进了何处。
夏赫更觉心中委屈,却又不敢表明,只福着身子道:“这几年都有办人去寻,未曾忘却一刻,且子言的婚事也不是未替他想过,只是他总是推却,亦不好强求。”
“既然不肯娶妻,就先买两个乖巧伶俐的丫头摆在屋里,往后做个姨娘亦是可以的。”夏母这也算是妥协,既然夏子言不肯成亲便先叫两个丫头来伺候着。
“这事就依母亲的意思办,一会就差人往外头去新买两个丫头回来。”夏赫应诺下。
外头有李氏身边伺候的丫头急急过来,欠了欠身子道:“老太太,老爷,太太。”
“有何事?”李氏问。
“姨太太来了,此刻正在外头呢,二夫人已将其接进太太屋里了。”丫头实言相告。
夏母斜眸打量李氏上下,后又闭目转动起自己手中的佛珠,瞧不出有什么情绪。
李氏往前小心翼翼微福了福身子,道:“老太太,我这就先唤她过来请安。”
“不必了。”夏母冷冷淡淡,只说,“我今日也累了,待过几日再说吧,你好生招待就是,留下一道晚膳了再回去。”
“遵老太太的意思。”李氏讫语就离了屋子。
夏母见屋里只有夏赫一人便起身往他身边去,盯着李氏远去的背影,不咸不淡说:“怪只怪我们夏府当初矮了李府一等,否则你这媳妇也不算是能持家之人。”
“亦算不错了。”夏赫眼下虽与李氏的感情淡如水,却也还记得当初她不顾及她府上父母亲反对硬要跟随自己之事,这份感激是从未忘怀过的。
“你的记性还不如我这老太婆的好,尤其是当年那不屑之神情。即便是到此刻,还以为我们夏府是依仗的他们李府。”夏母冷哼,双眸微眯了眯,像是懊恼又像是带些怨恨,暗叹自己这儿子亦是个没用的,又自顾道,“你这大太太不仅摆不平你那两个姨娘,做为嫂子也不关切姊妹,子言之事亦是不闻不问,子卿到眼下才有子嗣,对子闲更是听之任之,反倒对些无关要紧之人尤为上心,她到底贴了多少娘家那边,我亦不问你了。”
夏赫蹙眉,一脸的无奈烦燥,赶紧寻了个借口便大步离了,走至院门口才敢大大松口气。
另一边的孙李氏听李氏前来便赶紧的到屋子外头去,身后一干儿女也一并跟着。
李氏好些年都未曾见到自己的妹子自然有些激动,忙上前说:“快别出屋子迎我了,来了这里就与家里是一样的,况且我未能去接你是我的不是了。”
“人还未来就烦劳姐姐,该是我难为情的。”孙李氏客气出言,一面与李氏一道往屋里就坐。
“你我姐妹分开许多年,未曾想今日还有相见之日,怎能叫我不欢喜。”李氏无不感叹,又对身边丫头吩咐,“去把屋里姊妹们都唤来,来见见姨妈。”
两个丫头齐声应下,一道各处院子去唤。
“多亏这几年争气了,否则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孙李氏也跟着感慨,话里带着说不尽的神伤,她原也与李氏一样要强,只可惜在择婿一事上不及自己这位姐姐,当初她那房人可是比夏赫强了许多,怎知日后是这般光景。果然眼下之势是不能看的,未必长远。
“如今不是好了嘛。”李氏示意她开心些。
孙李氏点头,叫唤自己的几个孩子过来拜礼。
“姨妈。”孙浩景恭敬作一礼,站在他身边一位亭亭玉立的清秀女孩是他二妹,亦是孙李氏所出,生的水灵可爱,模样像夏雪迎几分,欠身作礼,声音温柔唤,“姨妈。”
李氏微笑点头,见还站着一位端庄的女娃便有些好奇,刚要问及,就听孙李氏说:“她虽不是我所出,却与宛琴并无相差,唤宛燕,一直随我身边长大。”
“是个好教养的孩子。”李氏夸赞一句,而即叫他们见过顾昔娇,道,“这是你们的嫂子,往后来这处顽,有什么要的就同她说。”
孙家几人齐齐对顾昔娇作一礼。
“可别惯着她们了,都是些不懂事的。”孙李氏故意言之,叫李氏不必忙。
“你府上与我府上才多少路,不过一条街,走几步也就到了。”李氏不以为然,又说,“我们院里姊妹们多,又有宫里请的先生,叫他们也一并过来学习,一来她们有个伴,二来你也好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这话才真是说到孙李氏的心坎里,便不在假意推却,只点头应诺下,又问:“子卿要到几时才能回来?”
“他日日瞎忙,待到晚膳之际就能见着了。”李氏边言边吩咐顾昔娇先去准备晚膳。
此话才落就听外头有丫头唤:“侯爷回来了。”
夏子卿今日着一身白衣衫,袍上虽染到些雨渍却不影响他的翩翩风度,再是微扬的嘴角,惹的孙宛燕在他进门之际就丢了魂魄,懵懂之心就这样毫无征召的跌到了他的怀里。
这份失措的神情正巧也落进了顾昔娇的眼里,但她并未多想,只往外头膳房去吩咐,倒是身边替她打伞的墨茶轻嗤出声:“又来了一个麻烦精。”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来来往往是平常。”自顾昔娇进府之时就做好了这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