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高嫁

颜兮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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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儿个事情多,府中上下忙成一团,王妍清好不容易有机会歇息半刻却又想起顾昔娇来,暗忖她一不哭二不闹三不演吊脖子大戏实在无趣,且夏子卿那边也未见他有动静,半步未去她院里,实在抓不住什么把柄好捏个错,便想无端挑出些刺来,对身边巧倚问:“如今哪处院子还缺人手的?”

    “有一处僻院还空着,大太太说这几日要收拾出来,也不知是给谁用的。”巧倚轻言,后又揣测道,“莫不是又有哪个亲戚要来府上?”

    王妍清细细思量,心中也有几分疑惑,便说:“那院子虽不大却也齐全,能住几十口人呢,难道太太的亲戚要来一窝?”

    巧倚轻笑,道:“太太那边的亲戚也就这位孙姨妈稍差些,且他们自己有院子,想必不会过来住。”

    “有谁知道呢,我瞧着那两位孙家小姐倒很想长住此地。”王妍清边言边倚在软垫上拔弄自己手上的绢帕,后吩咐,“去把顾昔娇院里那四个丫头都唤来,是时候该叫她们做些正经之事了,成日的在那院里偷懒作甚。”

    巧倚微蹙眉,问:“夫人是要动她身边的丫头?”

    “府上正缺人手,先调派过来做些事也是应当的,况且她如今也使不了丫头。”王妍清以为理所当然,在她眼里看来,休了顾昔娇是早晚一事,总能寻出个错来丢她出府。

    “只怕她要耐不住,跟夫人理论。”巧倚端过一杯清茶递到王妍清手上。

    “最好来理论,我正愁她太过安生了。”王妍清的口气无不忧愁,接过茶盏浅抿一口,催促道,“去,都叫过来,一个都别落下。”

    巧倚点头应诺,让婆子将顾昔娇院里的四个丫头都唤过来。

    这四人都不明所已,却知道被王妍清传唤准没好事,先是彩君开了口,轻问:“夫人寻我们来所谓何事?”

    “你们这几日闲的也该够了,到最南面的院子里去打扫吧,都要仔细些。”王妍清极不客气出言,往那四个丫头身上各扫一眼,又说,“我瞧着你们都是机灵能干的,因此不需要其它婆子丫头们的帮衬吧?”

    “我们院里还有位夫人要伺候,怕是抽不开身。”红玉的性子最耐不住,当即就出言违抗王妍清的意思。

    王妍清最容不得有人忤逆自己,特别是顾昔娇院里之人,放下手中茶盏缓缓起身直往红玉面前去,盯着她久量,突而抬起手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解恨的让她以为是扇在了姓顾的脸上,而后切齿道:“几时能轮到你说不的,也不掂量下自己的身份。”

    尔香与墨茶气的脸颊都在微颤,却也不敢帮红玉言说一句。

    “我说你们这几个丫头怎么个个都刁钻的很,言语说话没个尊卑,原来是有人教的。”王妍清冷哼,她如今不怕顾昔娇还敢抬出侯爷来反自己。

    夏子卿那头自有李氏在教训,没日没夜的恐吓威胁也是醉了。

    彩君生怕红玉要吃亏,更怕连累了顾昔娇,连忙欠身应下:“我们全凭大夫人吩咐,不敢有半句怨言。”

    “还是你最乖巧聪慧,难怪她总是多疼你一点呢。”王妍清嘲讪道,但她却甚是满意她们敢怒不敢言的形容,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对彩君道,“不如你就留在我这院里吧,伺候我总比伺候你那位主子有好处。”

    “谢大夫人抬爱,只是我们到底是陪嫁丫头,不敢违背当初离开顾府的承诺。”彩君恭敬出言,又连忙接着说,“大夫人有事只管吩咐,我们自当尽力办完了再回去院里伺候二夫人。”

    王妍清轻笑,不冷不淡道:“她还需要人伺候么,白放你们在她院里也是无用的,倒不如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吧。”

    突兀的,屋子外头传来一声“倒不如全都赶出去,此事就算了结了。”

    王妍清往外头张望,却见是夏子卿踱步进来,冷着一张脸又听他出言:“连同顾昔娇及这四个丫头都一并搬出府外去住吧,留在这里亦是碍眼。”

    “侯爷是这何意?”王妍清闻言连眼睛都闪光了,自作多情问,“侯爷这是要休了她,逐她出侯府?”

    “搬到外头去住,也好叫你省些心。”夏子卿没好气道,往屋里那四个丫头脸上打望,后又掀袍坐在桌边,不咸不淡出言,“你一会就去同太太说明,如此大家都干净。”

    王妍清一听这意思不太对头,暗忖着叫顾昔娇搬出府外岂不爽快,侯爷就可天天与她外头私会,才叫如了她的愿,任凭谁也管不住了,便说:“她既未被休,就没有搬出去独住的道理,反叫人笑话我们侯府不成体统。”

    夏子卿早知王妍清不肯,否则她恨顾昔娇的如此,为何还要摆她在眼前,便另说一事:“她从顾府带来的丫头那是她的人,即便是休了,也该叫她带回去,我们侯府难道还没丫头可使唤了,非往她那里寻人?”

    王妍清这才终于听明白了,他还是心疼她,便有怨有恨的叹气:“侯爷到如今还是不肯信我。”

    “你滑胎是事实,但与她顾昔娇无关也是事实。”夏子卿简洁明了道出心中意思,当即就惹的王妍清怒火中烧,口气也变的有些呛:“侯爷眼里心里全是她,即便她大不为也能原谅,但我不可以!”

    “她未做错,何须原谅?”夏子卿也跟着愠恼起来。

    边上巧倚见这两人又要杠上了便过来劝:“夫人与侯爷都消消气吧,稍作歇息后就该往大太太屋里用膳了。”

    夏子卿今日踏进这屋就是看到顾昔娇四个丫头被叫唤此处,料定了是王妍清想找事,眼下见她如此更觉无趣,只对彩君她们吩咐:“回你们的院子里好生伺候着,这府上其它事都与你们不相干。”

    那四个丫头感激万分,齐齐欠身应诺,而后退出了屋子。

    王妍清当然气不过,刚又要与夏子卿理论两句却见他已是起了身往外头去,连忙上前拦住他,双眸含着泪问他:“侯爷如今都不肯在我这里多留片刻了嘛?”

    夏子卿冷眼看着王妍清的脸庞良久,忽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到底是从来都这样,还是你近日里才变的这样?”

    王妍清并不懂这话的意思,她只有满腹的委屈,一下扑进夏子卿的怀里,沙哑着声音哭诉道:“我从来都没变过,一直把侯爷放在心上,是侯爷变了心忘了我们往日种种,如今还不肯信我的话,我肚子里的孩子真是顾昔娇害死的!”讫语就大哭起来,让人听着好揪心。

    但夏子卿却轻推开她,一字一顿道:“我不信。”

    王妍清站在原地发杵,待她反应过来已是没了夏子卿的身影,后觉身子失了重心直往后退,幸而被巧倚上前扶住,小声道:“夫人,此事不能着急。”

    “唯有她死了,侯爷才能回心转意。”这是王妍清如今认定之事。

    巧倚不语,只是往窗外看去,她以为此事难料。

    秋意越渐浓重,满院桂香飘逸,沾染了全屋,掩盖住熏香的气味。

    虽已是深夜,但顾昔娇依旧在执笔抄经,烛火温温闪动照耀在纸上,看着一个个秀丽的字体跃出,突而听到墙边那处似有人在唤她,便拿起屏风上的风衣披在身上往外头去。

    原来是夏子言正扒在墙头对顾昔娇挥手,示意她过来。

    顾昔娇诧异,却还是踏着月色往他那里去,抬头朝他小声问:“公子怎么来了?”

    “我知你这几日都未能吃过一顿好的,便拿些吃食来给你。”夏子言边说边将手中食盒小心翼翼放下墙头。

    顾昔娇双手稳稳接住,小声道:“多谢公子了,只是我并不缺这个。”

    “你不必逞强,谁都知道膳房那头并未给你做饭膳,且他也未曾来见过你,只留你一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夏子言异常气愤夏子卿这个孬种,若换作是他,管什么天王老子,母上姑婆,牵着顾昔娇的手离开夏府一去不复返。

    顾昔娇也知夏子言是好心,朝他一个浅笑,说:“公子的好意我领了,快些回去吧。”

    “你跟他一起不值当,他不见得有多欢喜你,否则就不会任凭他们欺负你不闻不问,那还留你下来作甚,倒不如离了这里,幸许有另一番天地,另一个人对你好。”夏子言越说越小声,似带着些羞涩,他原以为夏子卿能做顾昔娇的依靠,却原来也是个畏惧大太太及王府之人,更怕顾昔娇看不穿,另对她娓娓道来其中道理,说,“他是侯爷,身份地位都尊贵,若这样也护不住你,你何必还要跟他。”

    顾昔娇头一次听夏子言哆嗦如此,看着月色之下他的面色焦急又带着怜惜,心中略有些感动,却并未对他多言,只说:“公子回去吧,夜深寒重,当心身子。”

    “昔娇?”夏子言脱口而出,他想让她跟自己离开这里,实在看不下去顾昔娇如此境地,他以为或许今日就是个表白的机会吧。

    但顾昔娇却并不懂夏子言何意,只有疑惑,秋风卷起她的裙角,少了平日里的艳丽多了些柔弱。

    月色银白,拉长了从屋里走出来的一个身影,他越走越前,待走到顾昔娇的身后才叫夏子言瞧清楚,更叫他万分尴尬。

    夏子卿大方从容的拥上顾昔娇的肩膀,对挂在墙头上的人讽刺道:“多谢一片好心,正巧我也饿了。”

    夏子言无言以对,只慢慢一点点的滑下墙头,背靠在墙上有些无措,他未料到夏子卿正在顾昔娇的院中,那么他之前的一番揣测都是错的了。

    原来这几日夏子卿虽面上看着对顾昔娇不理不睬,实则日日来这屋里陪她,不过就是夜深翻墙进来睡,清早再翻出外头去。

    他确实有所顾及李氏与王府之人,却不想太过委屈了自己的心上人,适时候闹一闹抬抬自己的威信未必不可,但顾昔娇却以为如此只会恶化她与李氏及府上众人之间的关系,有理也变得无理,更让王府可以借题发挥,倒不如静观其变。

    毕竟,成亲并不是两人之事,一走了之浪迹天涯即可,那是几个家族之间的事,无论怎样逃避,都还是要面对。

    她要李氏亲自开院门迎她出去,打乱王妍清的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