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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不佳,阴沉沉的似是要落一场雨,且眼下已近十二月,越发寒冻起来。
顾昔娇倚在靠窗的榻上绣针,时不时的又小歇一会端起案几上的茶水小抿一口,又低头认真绣起来。
外头进来彩君,将屋内烛灯一一点亮,又往顾昔娇身边来,小声说:“小姐歇息下吧,一会就该用午膳了。”
“嗯。”顾昔娇虽嘴上应诺着却未肯停手,指尖轻捋起衣袖边的毛绒,似在自言自语:“再缝些珠玉上去就能给侯爷穿得了。”
墨茶与尔香对视一眼,而后都抿着嘴笑,感叹眼下这日子果真越发顺心如意,有老太太心疼着,大太太也恢复依旧亲切,王妍清自呆院中不生事,侯爷更是待自家小姐独好,如今只差府上掌事,怕也是指日可待的,顾府东山再起亦是有望了。
红玉端着果盘进来,手上另还有一封红贴,往顾昔娇面前递来,说:“这是二公子夫人派人送上来的贴子,说是后日一道在园子里赏茶花。”
“这位新过门的夫人倒是雅兴。”彩君轻笑,一面替顾昔娇茶杯里添水。
一来她是无事可做,二来是想彰显她的才干,顾昔娇不是不知道,虽不想与她太多交集却也不想拂了她的面子,便说:“多谢她罢。我自会去。”
红玉点头,吩咐屋里一个丫头出去告之门口静等的送贴之人。
尔香是个藏不住话的,且疑心病又重,趁着屋里没旁人就对顾昔娇问:“昨日公主让小姐送她回宫,可有在路上说了些什么?”
顾昔娇顿住了绣针的手,将衣裳置于膝盖上,叉起一块小果塞进嘴里细嚼,吃完了才答:“一路无话,并未有什么。”
这事倒新奇,谁都以为安阳公主是有话要与顾昔娇言说,这才叫她同乘一辆马车,却原来一句未言。
但几个丫头却以为顾昔娇是有委屈不敢说,边上红玉大胆劝道:“如今小姐与侯爷一致对外,还有什么事是需要藏着的,自然是坦诚些的好。”
“我未有谎言,确实未言半句。”顾昔娇蹙眉,打量起那两个丫头的神色,轻笑说,“你们以为是什么?”后又假装嗔怪道,“又在胡思乱想了吧。”
墨茶往前,言:“未有最好,就怕有些什么呢。”
“何必自寻烦恼呢,待到眼前再议。”顾昔娇不以为意,又问,“叫雪妹姑娘过来用膳未有?”
“已经派人去唤了,我这就叫膳房那头端饭菜进来。”尔香边言边往屋子外头去,却见夏雪妹已带着夏雪依一道进了院子。
夏雪依笑声如铃,见着顾昔娇就说:“我听雪妹说要来这里吃饭,也就一道过来凑个热闹,嫂嫂不嫌弃我吧。”
“人多更热闹些,快些进屋吧。”顾昔娇浅笑,吩咐墨茶先去端热水过来叫两位姑娘净手,又请她们在圆桌边就坐。
“嫂嫂近日可好,切莫因府上之事而伤了身子。”夏雪妹甚为关切出言。
夏雪依一听这言也跟着问:“昨日还见哥哥亲自去煎药,到底嫂嫂是哪里不适了?”
顾昔娇并未生病,是夏子卿说她操心劳神过度,非要找太医开两贴补身子的药,连喝了两日实在不愿意熬这苦头,因此今日说什么都不愿再喝,眼下听夏雪依提及倒更觉着对不住替她操心的人了。
边上墨茶出言:“未有生病,不过是些补气血的药。”
夏雪依与夏雪妹对视一笑,便未在多问。
外头已有婆子丫头端着食盒进屋,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又欠身退下。
“这厨子是从锦城来的,做的都是我的家乡菜,你们也尝尝。”顾昔娇示意夏雪依,夏雪妹莫要客气,只当是在自己院里。
近日来夏子卿对顾昔娇是越发上心,未有时间陪她归宁很是愧疚,故千方百计讨她欢心,更是书信给顾辰峯叫他来夏府一趟,如今府上这位厨子便是专程安排的,以解她思乡之苦。
夏雪妹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而后无不羡慕道:“嫂嫂真是命好,若是我日后也寻得像哥哥这样的夫君便好了。”
夏雪依闻言就朝着夏雪妹笑,打趣说:“原来你是想嫁人了呀。”
“胡说,我并未有。”夏雪妹被羞的满脸通红,当下就只低眸吃菜再不敢言,但顾昔娇却想起一件事,直言问她,“听闻你爹想把你早些嫁出去。”
夏雪妹的身子一顿,垂下筷子低声细语道:“我不嫁,我爹定不会将我配什么好人家的。”
“这话我倒信,八成是谁给的彩礼多就将你嫁谁吧。”夏雪依心直口快,言毕才觉失礼,连忙抿嘴不语,只端碗扒饭。
顾昔娇信这话,心想眼下不是谈及此事之时便未再多问,只说:“多吃些菜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夏雪妹心有不安,她当真害怕自己那爹会将自己卖出去,但在这夏府能去靠谁,自己的娘胆小怕事,根本不敢大声驳一句,抬眸打望一眼顾昔娇,又撇向夏雪依,终究还是未言及自己心事,只埋头吃菜,却已是无味。
外头有婆子匆匆忙忙跑进来,站在门口就直言相告:“二夫人快去瞧瞧吧,老太太吐血了。”
哎哟,这事了不得。
顾昔娇当即就甩了筷子往外头去,而夏雪依及夏雪妹亦是也顾不得吃饭一道走出去。
外头,细雨无声,湿不透衣裳却寒住了过往之人。
顾昔娇提裙走的太急,以至在拐角时差点要撞到什么,待她瞧清楚后才知是孙碧柔,她此刻正是一脸慌张之色,又连忙低下头去,微欠了欠身子,小声道:“二夫人。”
顾昔娇懒得理会她,只盯睛打望一眼后便提步与她擦身而过。
孙碧柔心中有鬼,因此每每见到顾昔娇都绕道,今日面对面实属巧合,且也让她越发心慌,她异常惶恐这位二夫人不言语的形容,简直比王妍清还要可怕,一路跌撞着回去自己院落。
这副囧样让墨茶看在眼里很想笑,且她也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让边上的彩君轻推一把:“又想起了什么,竟这样失礼,那头老太太还在不好呢。”
墨茶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是瞧见孙姨娘那形容,活像是个龟孙子呢。”
彩君虽想笑却好在能强忍住,说:“在外头也这样没个收敛的。”
“要我说啊,就该让侯爷逐她出去。”墨茶很是不屑的模样,后又往顾昔娇的后背呶了呶嘴,“就是我家小姐心太软了。”
“反正她呆着也无妨,何必还要背上个妒妇的骂名。”彩君终比那三个丫头想的多些,何况她以为连王妍清都不足为惧,更不必怕一个姨娘,来几十个姨娘也不碍事。
顾昔娇未有心思听身后两丫头嚼舌根,只被前面两个人吸引住。
只见王妍清似是在与长孙娴落比谁走的快,两个人一会你前,一会我后的甚是有趣。
长孙娴落眼尖,看到顾昔娇在身后急走上来就往后抓住她的手,提她到前面自己身边,因此正巧堵住这条路将王妍清丢在身后,只听她又说:“小嫂嫂也是去瞧老太太的吧,我亦是心急的很呢。”
“正是。”顾昔娇点头,且并未甩开长孙娴落的手,只与她并肩一道往前走,让王妍清独自在身后跟着好不心急,却是无可奈何。
她并不想落她们一步,咬了咬牙,要往一旁穿过走上去,谁知长孙娴落却已是拉着顾昔娇的手臂又将那一边挡住,因此又拦住了她的去路,嘴上还漫不经心对身边的人儿道:“近日皇上加封了子闲,如今与哥哥是一样的官阶了。”
“这是好事。”顾昔娇客气接言。
长孙娴落不过炫耀,颇有些得意的侧目往身后打望王妍清,见她又要往另一边走上前,就又推着顾昔娇往那头走,说:“哎哟,小嫂嫂走的靠边些,那里有个水坑呢。”
顾昔娇只当不清楚此二人的把戏,暗忖王妍清这日子有的着急了,遇上这位骄傲的长孙小姐怕是不愁无趣了。
王妍清满心的怒火,心里早骂了长孙娴落千百遍,终究还是未失了自己名门小姐的仪态和教养,安抚自己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往后有机会对付她。
巧倚扶着王妍清也示意她消气,不必为条路一般见识。
三人一前一后的终是到了夏母的院子。
院里已是站满了人,有各院的媳妇姑娘,皆是满面忧愁之色。
屋里则有夏赫,夏松及李氏三人在榻前陪着,另有太医在就诊,看他的神色似是情况不太好。
那太医眉头紧蹙,离了榻边往外头屋子去,对夏赫低沉着声音言:“思虑过多,急火攻心所致,近日又悲伤过度,需好生静养,且勿在伤心悲切了。”
李氏暗想夏母不过是为死去的夏清,以及失踪多年依旧未归府的夏逸之事伤怀,便知此病只需调养,但若是郁郁过久,怕是也能要了命。
“先开几贴药吃着,也叫老太太心性平和下来要紧,切莫动气伤心。”太医言毕就往书桌那头去开方子。
李氏接过药方就往屋外去,见顾昔娇,王妍清二人已到便想往前去吩咐,谁料长孙娴落着急的很,抢先出言:“大太太将方子给我,我这就叫下人去煎药,绝不让她们有半点马虎。”
王妍清往李氏身边一靠,不动声色的抽过她手中的药方,说:“老太太的身子不容马虎,你到底是新进门的媳妇,有些事并不懂,不如让我这个做嫂嫂的来教你。”
长孙娴落气的嘴角微搐,后又笑起来,说:“我虽年轻,却也在娘家府上办过几件大事,不劳嫂嫂了。”
“我并不怕麻烦,你也不必害羞,我这就教你如何采药煎煮。”王妍清边言边上前紧抓住长孙娴落的手腕就往院子外头拖。
李氏早已看出来这两人谁都不肯让谁半点,却不愿意出面管教,只对顾昔娇吩咐:“你去瞧瞧她们,别闹起来误事,赶紧先将药煎好了送来。”
“是。”顾昔娇点头,而后往膳房去瞧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