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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公主原有自己的府邸,只是近段日子才住进宫里,今年她院里的桃花开的别样早,粉红似一片云霞惹人爱怜,偶有几瓣还调皮的飘进窗内落在梳妆台上,镜内之人正在扶鬓贴花,指尖轻抚过自己光洁的脸颊时便提起一个笑,问:“你说我美不美?”
边上的宫女欠身出言:“公主是这个世上最美的人儿了。”
安阳当即变了脸色,将案几上一枝金钗狠狠扔在她身上,威慑道:“少说些华而不实的。”
那宫女吓的连忙跪倒在地,耳边又听安阳已是换上之前温和柔软的声音,道:“与夏府那位二夫人相比,如何呀?”
镜内只照出半张侧脸,发髻上斜插的流苏步摇轻微摇晃,确实生的媚妩娇艳,只是比起顾昔娇确实稍有逊色,跪着的宫女细细思量才敢开口:“夏府二夫人自然是个难得的美人,且举止大方仪态从容,只是比公主少了些尊贵,容貌也略有不及。”
这话听着让人舒服,安阳甚为满意的轻笑着起身,提步往前行,边言:“起来吧。”
身边宫女长松一口气,这才敢起身,抬眸望去,见安阳已是自顾出了屋子,走到院内的桃树底下赏花,亭亭玉立的让人看失了神。
从院外进来一个公公,恭敬福着身子道:“启禀公主,夏侯爷进宫了。”
安阳闻言连眼眸都变的精亮,手上快速折了一枝桃花,当即就眉开眼笑,急问:“他在何处?”
“此刻正在上书房。”公公轻笑作答。
“有赏。”安阳公主让身边下人打赏,而她则是大步往上书房去。
上书房里只有当今天子及夏子卿二人在,方才已将正事谈毕,此刻便说起了私事。
皇上端坐在高位,笑问夏子卿:“朕欲将皇妹指婚与你,爱卿意下如何?”
夏子卿一惊,拱手作揖道:“微臣府上已有正妻,不敢再耽误公主。”
“谁都知晓你府上已有两位正妻,且其中一位就是朕下旨赐的婚。”皇上今儿个似乎心情大好,言谈之中总透着些轻快,他往外头一撇,看见门口有方裙角飞扬,料定那人就是安阳,佯装没见着继续对夏子卿出言,“但朕如今还是要将皇妹嫁与你,你可答应?”
“怕是不妥,从未有这样的规矩,还请皇上三思。”夏子卿十分不愿意跟安阳扯上一点关系,他平日里最头痛她。
“这一国的规矩都是朕定的,朕觉着夏侯可以娶三妻,又有谁敢说个不字?”皇上这话像是在玩笑却又透着认真的劲。
“微臣已有妻。”夏子卿斗胆再拒。
“你敢抗旨?”皇上蹙眉,不怒自威。
夏子卿依旧不肯让步,字字铿锵:“微臣有顾氏足矣,不敢高攀公主。”
原守在外头偷听的安阳终是耐不住了,直接大步走进上书房,连请安都未来的及就先对夏子卿责问:“难道本宫还不及一个商女嘛?”
“公主金枝玉叶,岂是微臣能攀及的,再说微臣也不忍心让公主与一位商女平起平坐。”夏子卿无畏无惧,且他这话根本就是在护着顾昔娇。
果然惹来安阳的不悦,当即就脱口而出:“可惜她已不在人世。”
夏子卿为之一怔,俊眸之中顿生诧异,却未敢形露与色,只说:“公主何出此言,内人就在府里。”
安阳轻捋衣袖冷笑,缓缓道:“我知你府上还有一位妻在,但这顾氏却已在昨晚就香消玉损了。”
皇上只端坐一旁并无言语,时不时端起茶盏浅抿,静看夏子卿的形容。
夏子卿根本不信,即刻驳之:“这不可能。”
安阳当即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已残了的玛瑙,挥手一扔,掉落在夏子卿的面前,惊的他半晌都未作声,耳边一通翁翁,却依旧听的分明一句话:“她死了,与马车一道跌下了悬崖,这东西就是在她出事之地寻来的,你瞧瞧是不是她平日所戴。”
这是当初夏子卿送及顾昔娇的红色玛瑙,命人筑了牡丹花形的底座,如今这东西已变的残缺,犹如某人心里也缺了一块,他不信他才出去几日就成了永别,双手颤抖的捡起来捏在手心一言不发,可胸腔里却是波涛汹涌的。
“如今已没有了她,为何还不肯接下皇兄为你我指婚的旨意?”安阳定要夏子卿说出个所以然来,她不信他还能为她殉情了。
“我与她说过要彼此守生死,倘若她真的死了,我就为她守这一生。”夏子卿铁了心不愿意娶公主。
这让安阳很是愤然,当即就威胁他:“抗旨是要被诛九族的,有多少人要为你这份固执丧命,其中包括你的父母兄弟,你不愧疚?”
夏子卿神情木讷,他与皇上对视一眼,而后言:“皇上是明理英主,且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此刻也不稀罕自己这条命,求赐死!”
“你!”安阳未想到他竟如此说不通,宁可去死也不愿娶自己,突而又听到夏子卿似在喃喃自语,似在问她,“她为何要出城,商铺不在城外,我们夏府办事也无需她远行,又怎会跌下悬崖。”
“那就要问你的好夫人王氏了。”安阳的嘴角微扬,似一副纵人皆醉,唯她独醒的姿态,往前行
两步,又才侧身回眸出言,“那日驾马的车夫就是王氏身边的亲信,她早就有了要谋害顾氏之心。”
“为何公主会知此事?”夏子卿再问。
“本宫怜惜顾氏为人,更因她是侯爷挚爱,否则何必多管这闲事。”安阳言毕便轻叹一声,又提步往夏子卿身边靠近,细声柔气说,“本宫请皇兄赐婚就是知道侯爷痛失夫人需要有人安慰关切,且本宫会好好待侯爷一生一世,未必不及顾氏。”
“求皇上赐微臣一死。”夏子卿双手握拳稳住自己的心绪,却不知眼眶已是通红,且胸口还涌上来一阵恶心。
安阳到底不甘心,且还有对顾昔娇满满的嫉妒,她露出小女人的委屈姿态:“我待侯爷的情义天下皆知,为何偏偏侯爷不知?”见他一言不发又提高声音负气道,“本宫贵为一国公主,你为何如此轻待我?”
夏子卿眼下只关心一件事,稳住情绪后便恭敬对皇上作揖:“恳请皇上派人帮微臣寻找顾氏的下落,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否则微臣不甘心。”
皇上放下手中茶盏,往安阳脸上打望一眼,刚要出言却还是被她抢了去,朝夏子卿怒吼:“她已经死了,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除非她的尸体在我眼前,否则就不信她已逝。”夏子卿坚信她没那么薄命。
安阳早就知道夏子卿固执,她虽未能找到顾昔娇的尸体,但她可以安排一个,只要这两日能嫁进夏府,即便真身回来亦是为时已晚,因此她气定神闲,吩咐下人将尸体抬上来。
但外头未见有人抬着尸体进来,却有一位美妇人背着光缓缓走来。
夏子卿心神恍惚,那是他永生都不会忘却的眼神,还有那如沐春风的微笑,他微眯双眸,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安阳看见来人便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不自觉往后倒退两步,抬起手指着顾昔娇哆嗦着声音问她:“你......你不是跌下了悬崖嘛?”
“民妇参见皇上。”顾昔娇从容大方对着皇上微欠了欠身,又浅笑对安阳作礼,“参见公主,民妇安然无恙。”
“昔娇!”夏子卿顾不及这是上书房,上前紧抓住顾昔娇的手不肯松,直到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手掌间的温度才终于释然。
安阳心神不宁,这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却怎样都想不通其中道理,但当她看见外头的周若楠推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进来才知道自己这一计早被人看透。
“被绑的是何人?”皇上威慑问及。
顾昔娇欠了欠身,轻言:“带民妇出城扔下悬崖的就是此人,若不是当日有周侯出手相救,只怕凶多吉少。”
周若楠的目光往安阳身上打量,见她面露紧张便觉好笑,而后拱手作揖对皇上出言:“此人说指使他谋害侯夫人之人就在宫里,因此微臣带他来指认。”
“那就快说。”皇上示意不得有半句虚言。
被绑之人的嘴被堵着,自然无法交待,且也未有人去拿掉那块布。
殿内安静一片,几人的目光打量来,扫望去,却没有个究竟。
从外头匆匆进来一位公公,福身道:“皇上,使臣那头对和亲一事心急如焚,还请皇上及公主以大局为重。”
皇上斜眸去看安阳,将谋害一事抛置脑后,只问她:“皇妹以为此事怎样?”
安阳不言语,她自然是不肯。
“朕不会逼迫皇妹,朕答应过先皇,皇妹的婚事自己作主。”皇上话中有话说的意味深长,又对周若楠吩咐,“让他说,到底是谁指使他谋害的侯夫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决不会轻饶她!”
周若楠似有些玩味的往安阳那里撇一眼,而后慢慢提袖似要取下那人嘴里的布,果然惹急了某人,她已知皇上分明就是借由眼前之事要挟她,真相大白后定不会恕她,且也有损品德体面。况且她原与四王府,王府相交甚好,而今却谋害顾昔娇在先又加祸王妍清在后,任谁都不会再维护她,一切皆是咎由自取。因此切齿出言:“我愿意和亲,谢皇兄成全。”
“好。”皇上龙颜大悦,起身就往安阳面前去,双手扶住她的臂膀对其语重心长,“皇妹这片为国之心值得世人称颂,朕一定让你风光大嫁。”
安阳嘴角抽搐,凄厉失落的望一眼夏子卿,又死盯住顾昔娇良久,终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上书房。
周若楠轻笑着摇头:“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夏子卿一头雾水,完全不知其中缘故,只听得皇上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打趣他:“果然是个痴情种,朕也不及你。”言毕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离去。
周若楠也对夏子卿嘲笑起来:“看看你这一副没女人就活不下去的样子,往日侯爷的威风都去了哪里?”
“五十步笑百步。”夏子卿冷哼一声,而即牵起顾昔娇的手就往外走,他要亲口听她说明此事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