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高嫁

颜兮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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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昔娇从老太太屋里回到自己院落之时已不见了夏子闲的身影,她走近夏子卿身边,问:“子闲头上的伤要不要紧?”

    夏子卿轻答:“只是皮外伤,并不碍事。”而后长叹一声,又言,“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他应下这门亲事,亦是我将他往火坑里推了,让他照旧当个闲散公子岂不好,何苦要受这份委屈。”

    若是换作其它人,长孙娴落未必能有如眼下这般快活,重则逐出家门,轻则责罚都是免不了的,只因她是皇后的亲妹子,此刻又身怀有孕,夏府与长孙府上的交好更是关系到夏雪迎在宫中往后的前程,才不得不对她忍让再三。

    应着里头几层意思才更让夏子卿愧疚,他如何不知委屈求全四个字何其难熬,沉着一张脸甚有些懊恼,让顾昔娇看见也是无奈,想安慰两句却又发现再多言语亦是苍白,只与他对面而坐,斟了一杯茶摆到他面前,静默陪他一起。

    夏子卿到底是男人,先暂时压制住自己心中惆怅,朝顾昔娇浅浅一笑,问及:“老太太找你作甚?”

    “与我商议雪妹的婚事,已是定在下月嫁过去。”顾昔娇如实相告,又言,“那头老爷未在为难,想必是严公子表现不差,如此大家也好放心了。”

    “听说又递了两千两银子给他,想必才是让他不在为难的原因。”夏子卿不咸不淡出言,耳边又听顾昔娇着急问,“那这银子是谁送的?”

    严之如那点俸禄只够养家糊口,怎样都不可能会有两千两的存银,因此顾昔娇揣测是他往外头借来的,若真是如此她便补上这个缺,免得他们一户人家往后为还债而难过日子。

    夏子卿拈起桌上茶盏浅抿,而后淡然道:“原是同你哥哥借的,但我已将银子还及他了。”

    “既是哥哥借他的,定不会催他还,侯爷亦是多此一举,与我哥哥客气什么。”顾昔娇轻笑,她只怕夏子卿与顾辰峯二人之间还是生分。

    “上次提亲拿过去的银子已是你出的,怎好再让你哥哥破费,况且我身为她的长兄,亦是出的应该。”夏子卿已觉难为情,想还及顾昔娇银子又恐她多心,这才未提起过,但如今这缺不能不填,且他心有惶恐顾辰峯因此越发对自己有偏见。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顾昔娇小声嘀咕。

    夏子卿心中有事,放下茶盏起身往她那里去,挨她边上坐下后揽上她的腰际,轻问,“大舅子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侯爷想多了,我哥哥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况且他也无气可生啊。”顾昔娇好言宽慰,却叫夏子卿不信,只说,“总对我不冷不热的,见面就问平安灯的事。”

    顾昔娇忍不住笑出来,惹的夏子卿越发不好意思,却将她搂的更紧,一面佯装生气的威胁她:“你若再笑,就让你今儿个办不成事,只能榻上躺着。”边言边要将她抱起往里头榻上去,叫某人紧张万分,连忙求饶,“侯爷饶了我吧,我错了还不行嘛。”

    夏子卿原就是闹趣,收回脚步照旧原位坐下,却将顾昔娇按在自己膝盖上,对她一本正道说:“抽个时间往你哥哥府上去,再放二十四盏平安灯,否则他这气消不了。”

    “快到哥哥的生日,全当我沾他的光吧。”顾昔娇浅笑应下。

    外头进来彩君,见里头两人这般亲昵便连忙背过身子去,言:“大太太回府了,让夫人和侯爷过去呢。”

    顾昔娇闻言便连忙从夏子卿身上下来,整了整衣裙后对彩君吩咐:“你去膳房瞧瞧点心好了未有,若是好了便让下人端过去大太太那里。”一面又对夏子卿言,“侯爷走吧,想必有要紧事。”

    “怕是雪飞的婚事罢。”夏子卿所言极是,一猜即中。

    夏雪迎传唤自己的母亲进宫就是细说此事,虽说嫁过去肖府为妾,但到底夏府的门第不低,又是皇上下旨赐婚,自然不该随意,虽不能像正妻那样架式,却也不能失了体面,这里头到底还关系着三户人家的情份。

    但李氏并不愿意替涂氏分忧,更别提帮她增彩了,何况她并不欢喜夏雪飞,因此才叫夏子卿及顾昔娇过来一道商议,既然如今的夏府由他们作主,交予他们手中亦不为过。

    顾昔娇进屋后先是作一礼,恭敬道:“太太,姨太太。”

    “母亲今日进宫与姐姐聊的可好?”夏子卿轻笑着出问,想让屋里气氛明快些。

    “你姐姐让我进宫是有要紧事告诉,但我如今老了,稍动一点就浑身疼,想张罗亦是有心无力了。”李氏边言边往涂氏脸上扫过去,只见她面无声色,瞧不出是什么情绪,但不管如何终究该认命,想必她与夏雪飞都无异议。

    夏子卿今日未有推事,只道:“母亲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虽说雪飞是二嫁,但也是我们夏府的体面,其中事议还需同肖府商议,不用八抬大轿也是四人花轿抬进去,他府上也该有所准备,不枉两府之间情谊。”李氏将夏雪迎的意思带到,叹口气后才说,“我与你姨娘到底折腾不动,你做为兄长出面料理亦是应当,且对肖大人之妻恭敬些也是应该,先要安抚她的情绪,也是为雪飞过去便宜些。”略为一顿,又侧脸问及涂氏,“姨娘以为如何呀?”

    涂氏挑不出方才那话的毛病,只有气无力应声道:“全凭太太作主罢。”

    “想不到如今姨娘的性子竟这般随和,我这个做姐姐的倍感欣慰。”李氏头一次看到涂氏如此听话,因此忍不住讥讽她。

    “太太的话不听也不成呀,免得又是老死府上又是撵出去的,跑国公爷那头去哭一场亦不过得几句宽慰,到底不能跟太太怎样。”涂氏的性子到底不肯吃太多亏,三言两语又刺还给了李氏。

    李氏一边嘴角微扬,只冷笑。后又对顾昔娇吩咐:“你既是当家人,就责无旁贷,出了一点差错便记你头上,亦是你误了娘娘一番美意。”

    “是。”顾昔娇照旧逆来顺受,只应诺下。

    夏子卿心有不快却未出言,只说:“我明日就与昔娇一道往肖府去,今日先下个拜贴送过去。”

    李氏点头,又问:“子闲呢,我今日唤他回府用饭,未料及宫中娘娘传唤,去把他叫回来,我有话要对他嘱咐。”

    顾昔娇不敢答言,只往夏子卿那里打望,听他道:“他未见太太回来便先出府办事去了。”

    “他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外头悠闲。”李氏如今要见自己这儿子反倒成了难事,整日不回府用饭也就罢了,连着几日都不归府就寝,实在有些不像话,也不怪长孙娴落多有不满,是该教训他两句。

    涂氏原本要走,但听李氏问及夏子闲便想多生一事,笑说:“太太平日里就管教甚严,不料娶的儿媳也是利害,想必以后儿孙长成更是无人能及,指不定我们夏府能出一名将才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氏很是不悦,她可不信涂氏这张狗嘴里会吐出什么好话来。

    夏子卿生怕涂氏乱说,即刻抢言她:“姨娘......”

    “侯爷千万别自谦,我这是在夸你们娶的好,不及我那子默,娶了两房都是没用的,一点性子气质都没有!”涂氏果断先给夏子卿戴了顶高帽,而后才对李氏言,“皇后家的妹子到底不简单,把子闲压的死死的,宁可委屈着也不敢大声说一句,终叫我见识了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度。”

    方才夏子闲就交待过夏子卿千万别将此事告诉母亲,免得她有气无处发要算在顾昔娇头上,况且他亦觉着没脸面,当初李氏劝他三思,还不如做个不关事世的甩手公子,是他自己信誓旦旦说要担负起夏府的责任,而今却处理不好,实在惆怅。

    但这事怎能瞒的过去,有些个小人明里暗里都想在上头做文章,涂氏又火上浇油道,“我真心一片羡慕,你们可别误会了我的意思啊。”

    “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何必同我绕圈子!”李氏甚为不爽,而后指着顾昔娇问,“你来说,我不在之时发生了何事?”

    顾昔娇不好违抗,却未说出详细,只道:“方才弟妹与子闲拌了两句嘴,没甚要紧的,太太且宽心。”

    “扯谎!”李氏当即就起身喝斥,又提声嗤她道,“你说的没甚要紧,怕是有很大的要紧,瞒着我是何居心?”

    “母亲。”夏子卿忍不住打住李氏所言,后又稳了稳情绪,降低声音好言相说,“昔娇是怕母亲担心才未告明,且也是我的意思,两夫妻之间拌嘴亦是平常,其它人插手只怕越发闹开,倒不如随他们去,最多不过一日也就好了。”

    “好什么!”李氏已生怒意,想要出言却又不想让涂氏看笑话,只对她说,“姨娘好闲呐,不必向雪飞交待些为妻之道嘛,免得她又回来哭闹,到时候可没人能管她了。”

    涂氏冷哼一声,起身甩了甩帕子不甘示弱道:“我女儿再无法无天亦不会将自己夫君的脑袋砸出碗口一样大的窟窿来。我惶恐些什么,太太也不必来操这个心,横竖都出不了乱子。”讫语便大步走了,只留李氏在那里心疼万分,恼的即刻就要拿长孙娴落过来问清楚。

    夏子卿连忙上前扶住李氏,道:“母亲消消气,是姨娘夸大其词了,她向来爱生事,嘴里说话没个轻重,只为气人。”

    顾昔娇不愿自讨没趣,见李氏气的发抖也不讲话,她若开口一句,必定要由自己来受这火,倒不如安静。

    夏子卿将方才发生之事大概交待一二,终叫李氏平了些气,却是无可奈何,只轻叹:“我早说过这权贵小姐不好娶,哪能这么简单,如今还只能凭她去。”

    外头有小厮过来,他是夏赫的房里人,福了福身子道:“侯爷,二夫人,老爷叫过去商议事情。”

    李氏心思敏感,一下就猜到夏赫所谓何事,即刻对夏子卿嘱咐:“劝着些你父亲莫要在无谓的事上多花银子,体面上过的去也就罢了,到底也并不光彩。”

    夏子卿应诺,而后领着顾昔娇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