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高嫁

颜兮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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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那宋贤并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他带着夏雪曼在外头藏躲之时便开始心有不安,想起夏赫平日里待他不错更有愧意,众多门客中最为器重他,且连夏子卿亦是从未看轻过他,况且此刻又传来钦点他往宫里编写典集的消息,越发让他又喜又悔。

    喜的是终于能施展报负,悔的是他如何不知是因夏府提携之故,竟辜负他们一场好意,想而再三便一鼓作气带着姑娘回了夏府请罪。

    夏逸宁可夏雪曼这辈子都死在外头也不必再回来,一来他图个净清,二来他觉着这丢尽的颜面再回来更叫人笑话,但她此刻却就在自己眼前,岂不叫他生气,因此在老太太院里就动起了家法,任谁都劝不住,一副要打死人的架式。

    夏母纵然对夏雪曼生气却不至于要她的性命,却又劝不住夏逸,只束手无策任由他一鞭一鞭往跪在地上的人儿身上打去,现已是皮开肉绽。

    而夏雪曼却强硬的不吭一声,她自然知道回来后便少不得这顿皮肉之苦,让边上许氏及夏雪姗看着更为心疼,无奈都不敢上前说劝,就怕夏逸打的更凶。

    好在夏子卿并不怕这个,走进院子里做的头一件事便是夺去了夏逸手中的鞭子,又好言劝他:“叔叔消消气罢,如今她能回来便好了,何苦这么重罚她,况且老太太见不得血,停手罢。”

    “你怎么不死在外头?”夏逸虽听了夏子卿之言收了手,却又忍不住出言唾弃责骂起夏雪曼,朝她疾言,“那么有本事就该走的远远的,如今回来是想踩谁的脸呢?”

    夏雪曼强忍着眼泪不作答,她哪里想回来,若不是宋贤那头死活要回夏府,她何必要回来挨这样的打骂,她心里也未必要他这样的父亲。

    许氏生怕夏逸更恼,只哭道:“她回来便好了,还请老爷饶了她吧,终究是自己的骨肉。”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管教无方,才纵的她如此。我这头还没有问你的话,你反倒说起我来了,平日里无所长处只会给我丢脸,若你们都不想呆在夏府,今儿个就给我走,我一个不留你们,全当这辈子从未有过!”夏逸早已看不上许氏及她所生的那双儿女,巴不得她们全都走的远些,免得拖累了他此生的英名。

    顾昔娇蹙眉,暗想这老爷倒养起了六亲不认的性子,想当初他亦是脸面扫地的回来,如今反说人家误了他。

    夏雪姗见不得谁欺负自己的母亲,即刻站出来说:“母亲跟着父亲大半辈子吃苦受累,而今不计较身份地位依旧尽心伺候着,不念着她的好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赶她走,实在叫我们寒心。”

    许氏虽说当不起家,且连性子都摆不上台面,但她这些日子对夏母却是极孝顺的,对自己那双儿女更是关照细心,因此让院里人对她亦是尊重。

    但夏逸却对此更为厌恶至极,当即啐一口:“你个死丫头是要造反了!”边言边要伸手去抢夏子卿手中的鞭子,无奈他夺不过只好自己出手相打,却被夏母喝住,“你给我住手!”

    夏逸不肯听,嘴里嚷嚷:“儿子要好生管教管教这个不孝女,由不得她这样没大没小,往后外头去只会丢夏府的脸。”

    “即便是丢脸,那也是你这个父亲教的,难不成我的脸就没被你丢过?”夏母气不打一处来,原先日日盼着夏逸能归来,而今他是回来了,却远远不及以前乖顺,只会到处惹事生非,不然就是寻女人讨小老婆,虚荣张扬的让人讨厌,因此也对他少了那份喜欢,却对许氏以她所生的那几个子女怜惜起来。

    夏雪姗到底也不敢在夏母面前逞强,因此改了口气对夏逸说:“父亲也别生气,如今她回来了便罢,往后她定不会再如此的。”

    “那谁知道,跑过一次就不怕再跑第二次。”夏逸一脸不屑,后又指住跪在地上的夏雪曼道,“你发个毒誓,从此只从父之命,若是再敢胆大妄为,你便不能再姓夏。”

    许氏心如枯木,如今才算看清楚夏逸为人。

    且方才那句让刚进院子的夏子归听着亦是生起恨,亲生的骨肉竟是说丢就丢,往后怕是连他这个儿子都不会再管再顾的。

    这话说的极是,夏逸如今只恨当初不是一人归来的夏府。

    忽而,外头过来一个婆子,朝着院里众人福身称礼,后才对夏逸说:“夫人那头嚷着说身子不适,还请老爷过去瞧瞧。”

    “她哪里不适,请了大夫没有,可别伤着我的宝贝儿子,赶紧的让人过去伺候着!”夏逸心急如焚,只对夏母作了一揖就跟随那婆子匆匆出去院子。

    也是了,如今新夫人肚子里有了嫡出血脉,自然不会将他们这些庶出的当依靠,许氏见夏逸离开后便去扶夏雪曼起来,小泣着轻声出言:“你这是何必,差点没被你父亲打死。”

    “你也是越大越没规矩,是谁教的你这样不守本份任意妄为。”夏子归心里气的要命,但他更恨夏逸方才所言。

    顾昔娇吩咐两个丫头将夏雪曼扶着送回房中,再叫彩君往外头去寻大夫过来照应,又径自上前劝慰夏母说:“老太太先回屋里吧,我有件事要告诉。”

    夏母叹气摇头,只对许氏说:“你也不必委屈,她也是有错才惹的她老子这样生气,说两句气话也是有的,但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如今还在这里呢,断不会让任何一个夏姓儿孙流浪到外头去。”

    “多谢老太太。”许氏哽咽着应声,且让夏雪姗亦是对夏母更多敬重,把当初那份恨也给解了,只是夏子归心中种下了怨,好言告辞后便回去同自己房里人商议。

    “我也带着我娘先回去了,老太太莫在生气。”夏雪姗讫语就要扶许氏走却被顾昔娇唤住,说,“你先去照看雪曼,我这头还有事要同姨太太讲。”

    夏雪姗心想应该是言讨夏雪曼一事,便点头应下先离了。

    夏子卿在方才过来途中已与顾昔娇商议妥当,如今只差老太太的意思,因此要告诉她听,请她老人家点个头才是,再者也要许氏首肯。

    那头宋贤既然还有份良心,肯负荆请罪便不是不能饶他,况且他是众多门生中最讨夏赫赏识的,不仅文采一流且书法极好,如今皇上又欣点他,不如来个皆大欢喜,正正经经的就将夏雪曼许了,也不算太伤体面,只当原先那一场是个笑话,如阵风吹散就罢了。

    许氏以为这样再好不过,却不敢搭腔,只等着夏母示下。

    顾昔娇这头见夏母依旧不动声色,便又说:“他说从此愿意入赘夏府,往后定会好好孝敬老太太的。”

    夏母似有不信,终于放下手中杯盏,问:“他当真是这样说的?可别来哄我。”

    入赘一事确实是宋贤亲自提出来的,想他父母俱已亡故,依靠着夏府才能走至今日,也算是对他有再造之恩,更重要的是他巴望着夏子卿能在皇上面前多美言两句从此平步青云,失了姓氏有甚关系,亦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

    “千真万确,他是当着我与父亲面说的,错不了,老太太且放心。”夏子卿笃定接言。

    这话终叫夏母露出了笑意,说:“我倒不愿意拆散一对有情人,也怪雪曼不同我说出实情,若早些交待,何故弄出这样一场闹剧来。”又问许氏,“你以为呢?”

    “我自然是听老太太的,如此也能放心了。”许氏感激不尽,却又担忧起来,唯唯诺诺道,“只是老爷那头不知是否情愿。”

    “与他不相干,我这头作主就是。”夏母不以为意,她深知他也不会管的。

    许氏心里落莫,却连连点头,她如今也没啥好依靠他的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顾昔娇接过丫头手里的点心摆在夏母面前,道:“老太太把羹喝了吧,如今也不必着急了,只等着喝喜酒罢。”

    夏母却还有忧心之事,扫了一眼许氏叹口长气,只对顾昔娇说:“她俩到底没个依靠,我如今也是置办不动的人了,说到底这场婚事又该落你头上了。”

    “我既是当家人,自然是份内事,何况又是老太太开口,我自然更要尽心尽力,绝不会让她们失了体面。”顾昔娇接下的理所当然,想当初夏雪妹出嫁亦是让夏母帮衬着,如今自然要还她这份情。

    夏子卿觉着自家兄弟姐妹是该多些关照,但他又怕累着顾昔娇,因此劝她:“你多寻些周到的婆子帮衬着,若有哪里斟酌不定的就来问老太太。”

    “是,我知了。”顾昔娇心领神会,嘴角微扬又去看夏母的脸色。

    “幸而是你当家,否则我还能去求谁。”夏母轻笑着拍了拍顾昔娇的手背,又对夏子卿威严道,“你娶了这样一个好媳妇可不能让人给欺负了,若被我知道了,定不能饶你!”

    “我哪里敢。”夏子卿很有些尴尬,但他心里明白夏母暗指的是蓝晓晓。

    蓝晓晓那头正在太太房里告状呢,告的正是她顾昔娇假公济私动手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