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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说在侦破案件的时候是推理重要还是运气重要?”在完成了莱西市公安局长纪钢坠楼案及之前一系列相关案件的调查后,返回金海市的路上小齐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当然是推理重要,没有推理能力,再多的运气也没用?”还没等许长生回答,孙怡抢先在旁边回答道。
“那没有运气也不行啊,我问你这次在莱西这一系列的案件的突破点在哪里?”小齐问道。
这一系列案件数量挺多的,牵涉到曾国庆、金亮城、金小宇、纪钢、李武德、王浪、潘成成、毛彩凤等等不少人,要说关键突破点在哪里,孙怡倒真没想过。
“师父,你说呢?”看孙怡迟迟回答不出来,小齐把问题抛给了许长生。
“你是想说那些照片吧?”许长生不紧不慢地说道。
“对啊,师父果然是师父!”小齐一边敬佩地伸出了大拇指,一边瞟了一眼孙怡。
“那不正好说明了推理的重要性,我的推理能力不如师父,所以没回答出来。”孙怡气呼呼地说道。
许长生怕他们俩闹不愉快,马上接过了话题:“小齐问的这个问题很好,孙怡回答也没错。比如在这个案子中,如果蒋家良当年没有拍下李天一等三人在湖边准备游泳的照片,或者金小宇不知道这回事或找不到蒋家良,那当年的真相可能再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么后面所有的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冤案也不能被平反。这就是运气所起的作用。
但你们也看到我在桑芝兰被杀案中通过落在地上的那块玻璃推理出窗子是被人从屋内敲碎的,由此把嫌疑人锁定到能够比较容易进入她家中的几个人身上,并进一步推断出有人栽赃嫁祸白银连环杀人凶手,加速了案件的侦破。因此这也说明了根据案件中发现的线索进行合理推理的巨大作用。”
“所以侦破案件时,运气和推理都是重要因素,推理为侦探提供了破解案件的方法和手段,而运气则为侦探提供了破解案件的契机和可能性。你们说对吗?”
听了许长生的解释,孙怡和小齐频频点头。
“当然不管是运气还是推理,都是需要付出努力的,运气看似来的偶然,但你如果整天躺在家里睡大觉,运气也不会找上门来。”许长生最后又补充道。
“那师父你以往办过的案子中,还有哪个案子运气起了关键的作用呢?”小齐问道。
许长生从二十岁出头就跟着师父吴玉良搞刑侦了,参与破获的大大小小的案子都快有上百个了,要问他哪个案子运气起了关键作用,他倒是要好好回忆回忆了。
过了一会,他终于有了答案,回答道:“就是那个叫方雅婷的少妇被谋杀案,我记得你们来的时候都给你们看过这个案例,还有印象吧?”。
“有。”孙怡和小齐齐声回答道。
“嗯,那你们正好也一起回顾一下案情,这个案子的运气在哪里?当年我和你们太师父吴局是如何破的这个案。”
。。。。。。
那是2002年初秋的一个早上,刚到刑警队几个月的菜鸟许长生正在师父吴玉良的安排下阅读旧的案例,学习案件侦破经验和技术。
“叮铃铃。。。”这时,队长办公室传来一阵电话机的响声,半分钟后吴玉良急匆匆地从办公室出来。
“长生,快去叫上老黄、大刘,老钱、刘冬、法正,2分钟后在楼下集合!”
“是!”许长生回答道。
老黄叫黄宗一,大刘叫刘胜利,他们俩是刑警队的骨干老将,老钱叫钱世清,是局里的法医,其实他当年才30多岁,可能由于常年跟尸体打交道,不苟言笑,看起来长得比较着急,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老钱。刘冬和法正是做技侦工作的,当年也都正是三十左右的当打之年。
2分钟后,人员到齐,吴玉良向大家通知在上清路和标山路的菊林小区发生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名叫方雅婷的少妇,今天的目标就是那里,大家分乘两辆警车往菊林小区疾驰而去。
待他们赶到菊林小区的时候,附近延安路派出所的干警已经在维持现场秩序,把案发的15号楼用隔离牌围了起来,闲杂人等暂时不准入内,楼内的居民也被要求暂时待在家里。
案发的是202号房间,可能是觉得这一带治安不错,这户人家并没装防盗窗,而且当许长生他们赶到楼下的时候,发现上面二楼的窗还是半开着的。
按照惯例,他们在门口都穿上了脚套,戴上了手套,然后吴队先让老钱、刘冬和法正三人进入现场采集指纹、脚印等凶手可能遗留的痕迹,并对现场进行拍照取证。十多分钟后,等三人忙的差不多了,吴玉良带着许长生也一起进入了现场。
许长生当时还是第一次出警命案现场,还好这个命案并不血腥。
死者方雅婷安静地躺在床上,穿着一身薄薄的睡衣,一条红色的毛毯掀开了摊在床的一边,一个厚厚的枕头掉落在床边的地上。如果不是她脸色青紫,乍一看还以为她还在熟睡。
许长生扫视了一下房间,发现床头柜和衣柜的几个抽屉都被抽了出来,看起来是被翻动过。
“尸体初步检查什么情况?”吴玉良问老钱。
“尸体没有锐器或钝器造成的外伤,但面部和颈部出现明显的肿胀和青紫现象,眼睛有淤血,口腔内也有少量出血的迹象。另外,死者有尿失禁的现象。”老钱一边回答,一边指了指死者下半身下面的被单。
“那你的意思是。。。”
“符合窒息死亡的症状。”老钱边说边捡起了地上的那个厚枕头,指着枕头正面的一小片污渍说:“现在初步怀疑凶手是用这个枕头捂死了死者,这片污渍很可能是当时死者被枕头捂住无法呼吸的情况下流出来的口水污染的,等会带回局里做dNA鉴定。”
“还有别的发现吗?”
“在死者的指甲里发现了一些毛棉混合的纤维状物质,与她自身所穿的睡衣和所盖的毛毯上的物质并不相符,我怀疑可能是死者在拼命挣扎的时候从凶手的衣服上抓下来的。”
“好,这个很重要!”
“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几点?”
“根据现在受害者的尸体温度,尸体僵硬程度和尸斑程度,初步判断是昨天晚上11点到今天凌晨1点之间,更精确的时间要等做完尸检,结合死者胃里食物的消化程度再来确定。”
“死者有没有被性侵的迹象?”吴玉良最后问道。
“没有。”老钱回答的很确定。
听完老钱的汇报后,吴玉良先走到门口查看了门锁情况,然后又走到了那扇半开着的窗子前面,仔细地查看了窗栓的情况,许长生一直跟在师父旁边。
“长生,你怎么看?”吴玉良问道。
“师父,我说的不准啊。”许长生没想到师父现在就会问他,他现在可完全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的。
“对错没关系,说说看。”吴玉良鼓励道。
见师父这么说,许长生就没顾忌了,思考了一小会说道:“死者是穿着睡衣的,那说明凶手应该是在死者睡下后进来的。门锁没有被撬动的痕迹,窗栓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那么凶手要么是有钥匙,直接开门进来的;要么就是这扇窗昨晚是开着的,凶手是爬窗进来的。
如果是开门进来的,那凶手就是死者的熟人的可能性很大,因为要能有机会获得死者的钥匙进行复制,那么我们调查的范围就可以集中到与死者有比较密切关系的人身上。但如果凶手是爬窗进来的,就有可能是陌生人做的案,那调查起来可比较麻烦了。”
吴玉良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等许长生说完了,忍不住赞叹道:“不错,分析的很不错,是棵不错的好苗子!”
“那犯罪动机你是怎么考虑的?”吴玉良继续问道。
“听老钱的意思,凶手不是为色而来。房间里的抽屉和柜子看起来也都有翻动过的迹象,不知道财务有没有丢失,但至少从表象上看好像是为财而来。当然,仇杀情杀也不能排除。”
“嗯,先不下结论,根据调查进展再判断。”
随后吴玉良吩咐老钱叫了两个干警过来,用担架把尸体搬上一辆依维柯警车,先回去尽快做尸检。
而他自己和许长生来到了202房间窗口下面的草坪处,由于夏末初秋,天气持续干旱,草坪已经开始泛黄,地面也很坚硬,地面上看不出有清晰的脚印。
201房的窗口装了防盗窗,顺着排水管爬到防盗窗上面,然后202房的窗如果没关好的话,是很容易进入202房间内的。
吴玉良仔细地查看着墙面,但这个房子房龄太老,涂料早已剥落,墙面上,还布满了各种痕迹,有的地方露出了里面粗糙的砖面,根本看不出有新的痕迹。
“师父,你看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旁的许长生指着防盗窗顶部说道。
顺着许长生所指的方向,吴玉良果然看到了防盗窗顶部的钢管上似乎粘上了什么东西。
“长生,把它取下来,正好你试试能不能从这里爬上去。”
“好。”
许长生走到下水管道前,双手一上一下握住了那根下水管道,然后先用力拉了拉,试了试管道安装的牢固度。
“应该可以,师父,我上了。”他一边说一边双腿在地上蹬了一下,两腿就上到了墙面,然后他的左右手交替往上攀升,两脚也交替在墙面上往上踩着。
许长生中等个子,人很精瘦,又刚从警校出来不久,爬这管子真是小菜一碟,没一会就到了防盗窗顶部。
“是口香糖,师父。”许长生喊道。
“先不要碰,看看大概什么时候掉那里的,什么形状?”吴玉良喊道。
“并没很干,应该没掉多久,形状是扁平状的,似乎还有印子。”
“用镊子,小心点取下来,尽量不要破坏它的形状和上面的印子。”
许长生按照师父说的小心翼翼地把口香糖装入了证物袋。
“师父,我就爬窗进去了,顺便看看窗台上有没有什么线索。”许长生站在防盗窗上说。
“好,小心点。”
许长生观察了一会202室的窗台和窗框等,然后就翻身进入了室内。
回到楼下,许长生把装着口香糖的袋子递给了吴玉良。
吴玉良看了一会,说道:“长生,我们好像运气不错啊!”
许长生有点不解:“师父的意思是这块口香糖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这我可不确定。”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这块口香糖是不是还算‘新鲜’?应该被人嚼过的时间不长吧?”
“对。”
“那它怎么会到一楼的防盗窗顶部去的?”吴玉良提示道。
许长生抬头看了看上面,这是一幢五层高的老公房,难道是刚从上面掉下来的?
“不对,口香糖很黏,一般嚼过以后沾了口水,所以很少会有人用手去拿,而是一口就吐掉。如果是吐掉,先不讲他(她)道德不道德,但它从上面掉下来粘在防盗窗上面应该是团状的,但现在它却是扁平的,而且上面还有条纹状的印迹。”许长生低声分析着。
“哦!我明白了,师父。”许长生恍然大悟地说道。
吴玉良赞许地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这块口香糖很可能先是粘在凶手的鞋底,然后在他踩在防盗窗顶部的时候,由于干冷的钢管吸附力更强,就转黏到了钢管上面,表面的条纹应该是凶手鞋底的纹路。”
“不错,虽然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这种可能性很大。”
“如果真是这样,那陌生人作案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是啊,如果是陌生人看到窗开着,随机入户作的案,那我们调查起来难度就大了。而且万一他作案后马上逃离了金海,那我们要抓住他就更是要大海捞针了。”吴玉良忧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