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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赏花会的日子。
吴尚书的夫人赵氏是赵阁老的长女,小女儿小赵氏嫁的正是安永侯元二老爷元涛,唐筱萌的二舅舅。
大赵氏以爱海棠闻名,自小喜欢种植海棠花,特地在府中开辟了一处园子,专门种植各式各样的海棠花。园子也以她最喜欢的西府海棠命名为西园,她热情好客,每年都会邀请女眷们来赏花,久而久之,西园的海棠花成了每年初春时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元氏知晓她要出门,能拿得出手的首饰都被胡氏搜刮干净,一大早就派人送来两套精致的蝴蝶簪子和花钿,外加一对桃心镂空金手镯和一只翠绿的玉镯子。
看着满屋子的衣服,唐筱萌最终挑了葱黄鹅缕金百蝶交织绫褙子和百褶如意月裙,外加藕粉色挖金祥云绣鞋。
“你差人过去问问,看姐姐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唐筱珠平时活络,但最近几日清早都会萎靡不正,每次都要人三请四请才起得来,顿时脑中浮现出她和枕头奋战的画面,忍不住嘴角轻轻上扬。
“你跟过去看看,顺便准备些吃食,多准备点姐姐爱吃的桂花糕。”不放心柳兰,让黄妈妈远远跟着。
昨日有意无意间露出吴月如的来意以及今日去赏花会的事情,经过上次的事情,胡氏暂时消停,元一芷就不好说,要是真的是想阻止她婚事的话,那这次肯定也会出手,临到出发,万事小心为妙。
直到出门前,一切都平静如初,唐筱珠今日穿着豆青银罗花绡纱长衣和郁金香色真珠旋裙,梳着简单的桃心髻,外面罩了件梅花纱纹斗篷,睡意朦胧地钻进了马车,找到软软的海棠靠枕就歪靠在马车里睡着了。
唐筱萌进了马车,映出眼帘的正是侧占了大半个车厢的睡美人。冲一旁守着的玉兰打了个手势,示意她挪过去一些,不要惊扰唐筱珠。
玉竹是唐筱珠身边的贴身丫鬟,坐在车厢无法行礼,只得冲她象征性地点点头,然后拿出两个牡丹软垫递给艾菊。
为了不吵醒唐筱珠,她和艾菊二人挤在车厢门口,一边一人半坐着依着车门,透过一晃一晃的门帘露出的缝隙,正好可以看看外面的光景。
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出门,此时正是早点铺子开张的时候,不少摊主卖力地吆喝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多以妇女为主,提着菜篮子,一个摊点挨着一个摊点的逛,问完价格再问下一家,货比三家后再到卖相好的摊点去砍价。
人群中有个青色麻布的小姑娘,约莫十二来岁,脸色蜡黄憔悴,停在一个卖包子的摊点前,一眨不眨地瞅着,吞了好几口口水,最后还是离开加入旁边买菜的讨价还价中,直到轿子走远,唐筱珠视线依然追着不放,见到那女孩砍价成功,买到心仪价格的菜后,路过包子摊点时,摸了摸肚子,扒着口袋里的铜钱数了三遍才拿出两个买了个包子,小心翼翼地抱起来,藏在怀里匆匆溜走。
这一幕勾起了她心底的往事,以前孤儿院的时候,她小时候总是生病,每次有好吃的她总是抢不到,好长一段时间,她总是饿着肚子,直到来了位大姐姐,每次都偷偷留下一半给她,看她吃的样子很满足。
刚才那个女孩心中定也有个让她爱护的人。
一路无事。
西园位于吴府正殿后面,是一座独立的二进四合院,过了垂花门是五间正房,门窗隔山皆是一色的雕镂新鲜花样,回廊上方悬挂的匾额,上面烫金映着“西园”两个大字,这日招待亲朋好友的地方,再往后走又是五间正房,这是吴夫人经常居住的地方,正房后面便是后院,海棠花便是栽在此处。
吴月如先领着唐筱萌兜一圈园子才笑嘻嘻道:“苏雪妹妹早就来了,在溪水对面的花丛中作画,这会儿估摸着应该快画完,我们去瞧瞧。”
“你们去吧,逛了一圈累死了,我先去补个回笼觉。”唐筱珠打了个哈气,懒洋洋歪着身子。
吴月如见怪不怪,瞪了她一眼便差身边的管事妈妈带着唐筱珠去了厢房。
吴夫人为了方便赏花特地在园子小溪边的凉亭里铺好软垫,准备好点心,甚至连笔墨纸砚都样样俱全,唐筱萌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满眼看去花团锦簇,花香四溢,花间时而停驻的少女们犹如活的花中精灵,徜徉于花海中。
穿过一排排西府海棠花,视野变得开阔,一抹葱绿慢慢展开,眼前葱绿色盘金彩绣荷花云锦大袖衫的少女和花丛融为一体,正笑盈盈地端瞧几步之远的画作,凝视敏想的入神,连她们到来也未曾察觉。
走近几步,看清画上正是两朵盛开的西府海棠花,惟妙惟肖,以假乱真,唐筱萌激动地走进细瞧,果真是碳棒所画,激动之下才打量作画之人。
鹅蛋脸上一双丹凤眼妩媚不失灵动,樱唇小口丰润娇艳,此时正惊愕地瞪着眼睛看着唐筱萌。
不等苏雪发问吴月如就解释道:“这便是我和你说过的唐妹妹,唐筱萌。”
“这是苏雪,年长你几月,你唤应唤声姐姐。”吴月如冲她挤眼。
唐筱萌知晓吴月如这是给她拉近关系,顺着台阶唤了声:“苏姐姐。”
苏雪轻若一声,视线却盯着她不放,如此过了大约几瞬才转眸含笑道:“唐妹妹果然和听说的不一样。”
唐筱萌心中一喜,对苏雪的印象也好了很多。
“苏姐姐的画画的真好,那花跟真的似的。”这个水准就是搁在前世,水平也是不错的,在一般水平之上,最要紧的是,苏雪刚学不久。
苏雪双颊微微泛红,轻笑一声谦虚道:“学疏才浅,也就只能在你们面前看看……”
“这还真是说对了,临城中谁不知道这画法是由五皇子妃所创,听说前日五皇子妃特地画了一幅百鸟争鸣图送给皇贵妃,所用的画笔正是这个碳棒,难怪你们躲在这里画,怕画的太丑见不得人吧……呵呵。”湖水蓝原锦边琵琶襟被子的少女一脸嘲讽地看着苏雪,后者红着脸卷起来画作。
这所为的碳棒不是大雁国的木炭所制,质感和前世的铅笔芯子类似,是海上的舶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