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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周末,大米正在教室里学习,忽然有个同学过来传信儿,说校门口有个女的找她,叫大米接着出去一趟。
陶大米来到校门口,却没发现有什么熟人,还以为同学跟她玩笑,才要转身回去,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温柔地唤她:“大米——”
大米扭身定睛一看,眉头不由得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小米站在马路对面,正笑着冲自己招手呢。自己刚才看了又看没看到她,原来是多日不见,小米打扮得更离谱了:一头爆炸式鬈发,乱蓬蓬顶在不大的脑袋上;大大的眼睛周围涂得黑乎乎的,赛过两个熊猫眼;眉毛更加粗、青,看起来是新纹过了;口红倒是涂得没那么夸张,但粉粉亮亮的,瞧上去也不那么舒服;最要命的是两个大耳环,如同俩车轮子一般挂嗒在小米的两个小耳朵锤上,随着小米的脑袋左右摆动,俩车轮子也很卖力地晃当着,大米真担心把她俩耳朵眼儿再给坠坏了。总之在书呆子陶大米眼里,她这个一心享受的不争气妹妹,怎么另类怎么打扮,怎么难看怎么武装,再加上这一身花花搭搭的衣裳,愣眼一瞅,不是社会上不正经的小混混又是什么?原来的小米清纯漂亮,让人看一眼忍不住还想再看第二眼,现在这么一装扮,把人吓得一眼也不想看了。除了丑,哪还剩下一点好模样了?
小米才不管大米一脸的惊诧和不悦唻,她兴奋地扑过来揽住大米的胳膊,小声跟大米说:“大米,我交上男朋友了,他使劲追我,说全世界的女人加起来都赶不上我好!我也觉着他老好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想让你帮着我看看!”
大米心想,怪不得打扮得这么吓人,闹了半天是交上男朋友了,可就这么个打扮法,她男朋友能答应?不得早早吓跑了?
大米应该知足,小米要不是因为骑到大米所在的学校得有二十多里地的路程,还一心穿上那条袒胸露背的粉裙冲大米显摆显摆呢。
小米说:“他现在饭店里等我们唻,你快跟我去吧。”
周末无事,大米无需回去请假。于是,一个不放心妹妹的眼光,急着见见未来的妹夫,好给妹妹把把关;一个急于炫耀自己觅得的如意郎君,恨不得立刻把他推到姐姐面前,好让她跟自己分享喜悦。姊妹俩说走就走,急急往大街上赶去。
大米毕竟也是少不经事,不知道细细打听一下对方的家庭背景,只是简单问了问大体情况:在哪个单位工作,家住哪里。没想到小米含含混混说不清楚,只说,在某个乡镇干活,有时也到城里去,到底干什么活,他没告诉她,也不让小米再问。
说到这里,小米幸福地回忆着,他深沉地跟小米说:“你爱的是我这个人,又不是我干什么活,在哪里干活。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个人,你就只管着爱我就行了。放心吧,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我一定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一向心里能藏住话的陶小米,在“爱情”的浸润下,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兴奋地喋喋不休:“大米,我觉得他老有‘思想’了!他的看法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我老佩服他了!”
思想?”一向嫌弃大米老是酸叽溜穷拽的陶小米,竟然也拽上“思想”了?要知道这么子虚乌有、玄而又玄、极为高深的“大词”,陶大米这样的书呆子都轻易不敢用呢,谁知道思想是什么,谁又能说得清什么是“思想”?!但小米自然而然脱口而出了。不是被那神秘的男朋友洗了脑了又是什么?
大米越听越玄乎,越听越没底,心里觉着老大不踏实了,忍不住替小米担心起来。心想,小米什么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就是在跟一个“未知数”交往嘛,怎么这么不保险呢。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把个小米迷的神魂颠倒失了心窍?看来这个妹妹在社会上白闯荡了这几年,这眼界见识还比不上她一个书呆子。都说读书让人痴傻,看来这不读书更够呛,更痴傻了!
越想对这个人就越不放心了。
走了没多远,小米在街边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大米一瞧,什么破店面,这就是小米嘴巴里的“饭店”?本来还想着,一边帮她验验人,一边沾她的光搓顿好吃的打打馋虫唻,现在一看这门脸破七乱遭,哪还敢想什么好吃的?看来此人混得也不怎么样呀。混得不怎么样也不要紧,毕竟要碰到一个混好了的很难,可你也不能云山雾罩忽悠小米,不跟她说实话呀……
正想着,忽见小米急急来到一个房间外,都顾不上提醒大米一声,吱嘎一声推开房门,一头扑进去了。
大米心想,你倒是轻一点推、慢一点开呀,就不怕一个不小心,再把这个透风撒气的小房门大卸八块了?!
犹犹豫豫进到房间里,定睛一瞧,除了小米,还有俩年轻小伙儿唻。大米懵了,到底哪个是小米的意中人?再一端详,小米紧紧地贴着其中一个,恨不能都扑进他怀里去了。想必这个就是了。
不等落座,重任在身的陶大米赶紧帮着妹妹验起人来:只见他长得矮小精瘦,虽然面上略显得有些精干的样子,却分明还没有脱去青涩的底子。不够成熟倒也罢了,却非得硬挺着腰板儿,运着劲撑起胳膊抬宽双肩,偏要端着架子,摆出很成熟的谱儿唻。
再一扫这神情,分明带着几分横不溜丢不要命不受管的架势。还不等坐下的陶大米,先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位不正是传说中的**中人?看自己左手边儿那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小青年眼巴巴瞅着他,紧赶着小心伺候的谄媚样子,就更证实了自己的看法:
伟大的陶小米看中了一个黑帮小老大,说不定只是旁边这一个小喽罗的老大,说白了,顶多算是社会上没什么地位的小混混。陶小米今天带着她陶大米来赴的这个宴,差不多能演变成一场鸿门宴。
站在门口的陶大米不敢往里走了。大米进来的时候,除了小喽啰站起身来表示出了应有的礼数,小老大和陶小米老老实实坐着没动。小老大甚至连看一眼大米都没看,只顾着和不争气的小米腻腻歪歪去了。
大米不满地唤了一声:“小米!”示意她快走吧、快走吧。小米哪舍得走,把目光从心上人脸上恋恋不舍移出来,嘴巴里慵懒地应付着陶大米:“你怎么还没坐下?快坐下吧、坐下吧。”接着又腻歪去了。
陶小米说到底就是个十足的二百五呀,怎么地不得先给双方介绍一下?人家却只顾着不分场合、不分观众地放肆腻歪,压根儿不考虑这一茬儿。
把大米气得,想走吧,还不放心小米;不走呢,又有种不好的预感。旁边的小喽啰一个劲催着大米进去坐。想了想,大米还是按照小喽啰的安排,坐在了他左手边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