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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在床上翻来覆去打着滚,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脑海中一直翻涌着刚刚那副血肉模糊的画面。还有夏桀无动于衷的表情,他难道不疼啊?
若薇从床上翻坐起来,抱住自己发麻的手臂来回搓,只要一想到那狰狞的伤口,她就浑身不舒服。
这事能怪她么?是他先要动手的……她还手很正常啊,再说了,如果她不还手,现在躺在床上就是她了。
若薇抱紧自己,一通胡思乱想,然后又将天机子成天挂在嘴巴上的那句名言拿出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他满门。哦,不对,还少一句,人若犯我,我还一针,然后才是灭人满门。若薇搓了搓头,怎么感觉少了这个步骤后,良心备受煎熬呢?
若薇叹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脸,自言自语道:“好吧好吧,若薇,你这次是真的做的很过分了,去看看吧,你不是还有一瓶圣水么?给他喝吧!等他伤好了,你那善良的良心就不会再折腾的你睡不着觉了!”
而后,她自己又换了一种语气,皱着眉道:“不是真的要给他圣水吧!万一他问我这是什么,我怎么说?他可不会像狻猊那么好骗!”
“就知道你舍不得,你个小气鬼,把人家打成这样,你心里难道没有愧疚么?怎么说人家也是你丈夫!”
“有没有搞错,那只是六年前好不好,六年后谁还记得他啊!”
“但是他是为救你儿子受伤的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看果果多担心啊!”
“那他完全可以请御医啊,谁叫他要面子,不请御医的!”
“你个猪头啊,如果请了御医,整个皇宫都会知道你打伤了夏桀,夏国刑法上有一条,伤害圣体者,车裂啊!知道什么叫车裂?就是用马车把你撕开啊!”
“不会这么严重吧!”
“你有胆子就出去大喊一声,我把夏桀打伤了!你敢不敢?”
“不敢!”
对话说道这里,若薇呆滞住了,她一般很为难的时候就会这么干,虽然很幼稚,甚至有点白痴,但是很好用,因为自己说服自己远远比被别人说服来的要快速些。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若薇喃喃自语。
她到底在犹豫什么,是拉不下面子来帮他治伤,还是认为夏桀被她打伤是咎由自取?活该?
都不是,若薇心里明白,她迟迟不去是为什么。
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开始,她就迷茫,迷茫自己的未来是不是真的要跟这个男人。答案是否定的。
她不可能在这座宫殿里活一辈子,这里根本不属于现在的她——尤其是看到了夏桀后宫里那些个极品美人,她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夏桀对她的纵容与忍让她也不是看不出来,尤其是他眼眸中若有若无流露出的温柔,可以让天下间所有的女人为之沦陷,可终归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安若薇,她现在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规划。
她不想回到六年前,也不想将自己的人生葬送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样会觉得太憋屈了。
这么多的理由融汇成一句话,那就是她不想跟夏桀纠缠不清!
如果今夜她过去慰问,万一夏桀误会什么,或者燃起什么重修旧好的情怀,那她怎么办?
“难道你想让他死么?被随心铃伤到的人,必须用雪蟾蜍的皮敷在上面,这样才能痊愈,夏桀根本不知道这些,如果他胡乱用药,只会让伤口恶化,到时候他死了,果果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你想看见果果那么小就卷入那么复杂的世界么?”一个不受控制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
若薇一惊,天啊,她怎么这么笨!如果夏桀死了,她的果果就惨了。
一想到果果,若薇什么理由都不用了,马不停蹄的穿上鞋子,朝夏桀下榻的书房飞奔。
成福靠在墙根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书房里的灯还是亮的,说明夏桀还没睡。
成福听见脚步声,猛的睁开眼睛,看见若薇。
“主子,您怎么来了?”成福压低声音,生怕吵到里面的人。
若薇勾了勾头:“他……他还好吧?”
成福想说很好,这是陛下交代的原话,可是成福眼尖的发现,若薇表情有一丝愧疚,于是乎,他压低声音道:“不好,陛下在里面疼的直哼呢!”
他没有说谎,前半夜确实从里面传出几声压抑不住的闷哼声,不过后半夜倒是没了。
若薇小手一紧:“我进去看看他!”
成福连忙张开手,拦住若薇,面露难色:“这可使不得,陛下有令,没有召见,不得进去啊!”
“成福,你又忘了那天的痛了是吧?”若薇脸一沉,装作凶巴巴的样子。
成福脸上的肥肉一抖,有些害怕,那一天的拳脚相加他至今历历在目,但是……
“奴才不敢违抗陛下的命令,主子顶多打残奴才,可是奴才要让您进去,脑袋就没了啊!”
“成福,让她进来!”里面传来一道不容置疑的低沉嗓音。
成福舒了一口气,下一秒就让开了!
若薇推开门,看见了那个人。
夏桀裸着上半身微微靠在床沿边上,微微低垂着眸子,修罗般俊美的面孔散发着迫人的冷凝,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口。他周身泛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冽,令人无形中感受到一种压力。
“把门关上!”夏桀低压道。
若薇连忙转身关门,门扉紧扣后,夏桀抬起头,在转身的瞬间,若薇惊呆了。
那双眼布满血丝,那鲜艳的颜色仿佛要从他眼眶里溢出来。
“你……你……”难道说,随心铃的火已经蹿到他眼睛里了?
夏桀知道若薇为什么会这么吃惊,他闭了闭眼睛,冷硬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来这做什么?”
看到夏桀被随心铃折磨成这样,若薇心里更是愧疚难当,咬着唇走上前去,轻轻道:“我来看看!”
“现在你看到了!”夏桀睁开眼睛,望着她。
若薇将唇咬的更紧了些,她看到了,夏桀整个后背都开始起泡了,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后背,所以他才裸着身子坐在这。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被随心铃伤到的画面,简直惨不忍睹,怪不得师傅说,没事不要用随心铃,会造孽。
“喏,把这个喝了,你的伤就好了!”原本以为自己会心疼圣水,可是当看见夏桀那溃烂不堪的后背时,良心的谴责与愧疚让她不受控制的将圣水递给他了!
夏桀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瓶子:“这是什么?”
“我师傅调配的药!给我防身的!”若薇将哄骗狻猊的说辞原样搬抄。
夏桀默不作声的接过,拇指推开塞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挑眉:“你确定这是药?”
“能治好伤的都是药,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也许被夏桀看的有些发毛,也许是因为她心虚,语气不由变得焦躁起来。
夏桀喝完,将瓶子放在手边,过了好一会,若薇小声问道:“好了没?”
夏桀皱眉,侧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你说呢?”
若薇大惊,不是吧,圣水不会失灵了吧?她连忙绕过去,我的天啊,真的是一点都没改变唉,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说,圣水也会过期?
若薇百思不得其解,又在夏桀身边站了一会,见他的后背确实没有什么改变,她感觉有点丢脸,忙活了这么半天,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将宝贝拿出来,谁知道没用。
而夏桀只用那双漆黑幽暗的眼眸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
若薇更加惴惴不安……
“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也为难你半夜制作这么一瓶蜜水送给本王。”夏桀用手撑着床沿似乎想起来,却拉扯到后背的伤口,令他不得不跌坐下来,伏在一边喘气。
“你别动,你别动,让我来!”若薇连忙跑过去扶住他。
凑近看才发现夏桀满脸都是汗,眼底的血丝更加妖冶了,若薇终于有些慌乱了,她觉得自己闯出大祸来了。
“你毋须这么紧张,本王受过的伤比这个严重的多!”夏桀漫不经心道。他身上的那些伤口每一道都代表着他曾经经历过的劫难,这次也不例外!
“可是这个跟你以前受的伤不一样!”若薇有些焦急:“这伤必须用雪蟾蜍的皮敷着才会好!”
夏桀脸色有些微变,盯住她:“雪蟾蜍的皮?”
“嗯,那个东西跟我的随心铃是相克的,你如果用其他的药,很可能会加重伤口。”若薇指了指他的后背,那些泡就是证据,她敢肯定,夏桀一定以为这是普通的灼伤,所以随随便便弄了点油膏擦了,谁想到立刻起了反映。
夏桀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若薇与他双目交接时,隐隐看出一丝端倪,感情他以为自己是信口胡说呢?
“你相信我啊,这一次绝对没错!”若薇几乎快指天发誓了。
“你该不会拿本王做实验吧?”夏桀终于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怎么会呢,这是我师傅教我的,我哪里会这东西!”
“那便信你一次!”夏桀从旁边披了一件衣服,叫成福进来道:“去御药房拿些雪蟾蜍的皮来!”
“雪蟾蜍?”成福小眼睛陡然睁的大大的,他才进宫那会就就御药房打杂,日子久了,对有些药也有所了解,那雪蟾蜍的皮一般都是送给宫里的娘娘用,她们将雪蟾蜍的皮磨成粉然后掺些珍珠粉敷在脸色用作美容。
“去!”夏桀没有多说什么,他怎会不知道雪蟾蜍的皮是什么作用呢?
成福将信将疑的去御药房取了。没一会成福端着一只小箱子进来,打来全是晾干的雪蟾蜍皮,薄薄的一层,颜色有些泛黄,就是它了!
若薇自信满满,大手一挥:“出去候着吧,明天就还你个健康的陛下!”
成福听见若薇这么说,连连应声说有劳有劳。
若薇取出一片雪蟾蜍在事先准备好的冰水里泡着,等皮泡软了,便拎起来:“到床上趴着去!”
夏桀一言不发的趴在榻上,看着若薇小心翼翼的将一块白皮拎过来,轻轻贴在他后背上,那冰凉的感觉稍微减少了些灼烧的疼,夏桀轻轻舒口气,眉宇间舒展了不少。
“怎么样?舒服吧!”若薇有些讨好的问道。
夏桀看着她,眸子黝黑发亮,轻轻点头。
没一会,若薇就把夏桀的背后贴满了,远远看去,床上趴着一只大癞蛤蟆。
“这要贴多久?”夏桀看了看自己的后背,希望不要太久,他还不想走几步突然掉出一块皮出来!
这让若薇有些迷茫,师傅只说可以这样医治,却没告诉她要多长时间。
“这个……这个……按照各人体质来看吧!”若薇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她都不敢看夏桀。
“你在耍本王?”夏桀忽的从床上坐起来,背后的蟾蜍皮有点掉下来。
若薇大惊:“不要动啊,你看都掉下来了!”
掉下来的地方立刻火辣辣一片,夏桀皱眉,重新趴下来,若薇上前帮忙贴好,一边贴一边强忍住笑,如果夏桀有分身之术,站远点看,就能看见这副癞蛤蟆似得样子。
贴好了,若薇大功告成的拍拍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她用这双灵巧的手将夏桀弄成了名副其实的癞蛤蟆啦!
夏桀趴在床上,平静问:“本王还要这样趴多久?”
“趴到你的伤口好为止啊!”若薇顺口回答道,却发现她话一说完,夏桀整张脸变了颜色。
夏桀双手握拳:“你要本王这样趴着去上朝?”
“呃……你可以几天不上朝么?”若薇小心翼翼问道。休息几天没有问题的吧!
夏桀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黝黑的色的眼睛盯着她。
若薇连忙连忙道:“别这样看我,我知道这样会有损你的光辉圣洁的形象,我来想办法!”
半个时辰后……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夏桀坐在床沿,冷冷问道。
“这个办法我想了好久呢!”若薇认真回答。
“把本王包成个乌龟就是你想了好久的成果?你要本王这样去面对文武百官?”刚才是趴着,现在能坐起来了,不过他的前胸后背被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包裹着,尤其是后背隆起一块,很像个龟壳!
若薇脸色僵硬了一会,小声辩驳道:“从前面又看不出来!”
“你说什么?”夏桀猛地提高嗓音!
若薇连忙摆手:“我说我再想想办法!”
这次的时间用的比较久。若薇坐在那想啊想啊想啊,最后终于让她想出来了。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外面的响起了更鼓声,想必快到上朝的时间了。
“好没好?”夏桀有些不耐烦了。这一夜,他几乎是在被折腾中度过的。
“还差一小点!”若薇埋头苦干中,没功夫跟他说话!
等她弄好了,长长的舒口气:“可以了!”
夏桀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后背,发现那些个皮果然没有掉下来。
夏桀见时间不早了,便唤来成福为自己更衣,成福进来看见夏桀背后贴满了一块又一块的白皮,愣了好一会才回神,连忙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似得帮夏桀穿衣服。
等最后一颗扣子扣好了,夏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若薇,你用浆糊贴的这些个东西,日后本王怎么拿下来?”
若薇一愣,支支吾吾:“这个……这个……要等干了吧!”
“……”
与此过了三天,相安无事。
好像什么都没变,夏桀受伤的消息被封锁的很死,不光那些大臣们没发现,就连后宫的女人也没发现,若薇在心里暗笑,就夏桀那个样子,衣服一脱,还不把那些个美人吓的魂飞魄散?
果果的师傅换了,换了一个更加严厉的,不过那些个迂腐教材倒是没有再出现过。
等到第三天晚上,果果哭着过来,小河一脸愁容的跟在身后,若薇连忙问:“怎么回事?”
小河哭丧着脸道:“小殿下今天应试成绩不好,太傅一气之下要他抄五本书,小殿下抄了一晚上没抄好,这是最后一晚了,要再不行,就得挨板子了!”
若薇皱了皱眉头,这几天她被夏桀禁足了,虽说可以凭着自己本事出去,但经过那件事后,她还是觉得,这几天就听他的吧。
只是没想打她才三天没出门,儿子就变得这么悲惨。
“娘亲,你就让父王给我换个太傅吧!”果果一边哭一边哀求。
若薇拿起果果应试的试卷看了看,没一会,她心里竟开始佩服这出卷子的人,每一道题都是别出心裁,虽然对果果来说有些难度,但也不至于答不出来,果果显然没有用心去学才弄成这样,这一次,不能怪人家太傅!若薇还特意看了看那上面的署名——冯晨城。
嗯,好名字!
若薇语重心长道:“这个太傅很好啊,从他出的题目就知道了!”
果果抽抽噎噎道:“如果不换了他,我的手就要变熊掌了!”
“这可不行,想当年你娘亲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她抄的东西可远远比他多了!
果果不哭了,眨眨眼好奇道:“娘亲也抄过书?”
“我何止抄过,我还刻过……咦?有办法了!”若薇脑袋一亮,她怎么没想到呢。
“娘亲有什么办法?”
“别问那么多,现弄把小刀来!”
小河将信将疑的去拿刀了。
若薇立刻大展神威,将她当年的劲头使出来,用小刀一个字一个字的刻出来,她速度绝对是练出来的,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刻好了。
若薇吹掉满桌子的纸屑问道:“那个冯晨城要你抄几遍来着?”
“五遍!”
“哦!那就刷五遍!”若薇又叫小河取来笔墨,用卷白纸垫在下面。
不一会,五遍就刷好了!果果目瞪口呆的看着掌心厚厚的一叠纸,他决定,从现在开始,他要加倍努力的跟娘亲学习!果果跟小河高高兴兴的走了,若薇一个人又开始无聊。
小青子跟小顺子打扫完那些飘零的纸屑之后便陪若薇聊天。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三个人互相说说对方的家事,就跟老头老太聊天唠嗑一样。
当问道小顺子为何想不开到宫里来当太监的时候,成福慌慌张张跑起来,见若薇身边有人,立刻变得跟没事人似得:“主子,陛下有请!”
若薇皱了皱眉,这个点夏桀叫她做什么?豁然想起他背后的伤,哦,肯定是想谢她!
来到目的地,成福没有进去,只帮若薇推开了门,若薇跨进去后,见夏桀背对着自己,她语气轻松道:“怎么样?后背好些了没有?”
夏桀没有转身,仿佛在大喘气,若薇走近了些,夏桀豁然转身,那阴鸷的眸子,骇人的表情竟让若薇吓的倒退一步,捂着心口道:“你干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夏桀大步跨向她,一把拎起她的领子往后面拽:“你给我过来!”估计是气到一定程度了,连自称都忘记。
但若薇却有些莫名其妙,一路被他拽到内室,那里有一面巨大的铜镜,没等若薇站稳脚跟,夏桀豁然撕开自己的衣袍,将背后露出来给她看:“这就是你师傅教你的好办法!”
他背后的伤口湿漉漉一片,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那雪蛤皮好像是枯萎一般,软趴趴的黏在他的背后。
若薇也愣住了,怎么会这样?师傅不是说只要用雪蛤皮贴上就会好的么?可是现在却越变越严重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你说怎么办?”夏桀怒红了一双眼。他现在已经被她气的恨不得将她掐死了!
若薇在那兀自研究。难道说她记错了,雪蟾蜍的皮不是敷着,而是整张吞下去?抬头看看夏桀的脸色,如果将这个想法说出来,估计他会吞了她!
若薇踌躇几番,抬头道:“要不请个御医来看看吧!”
没想到这个提议立刻被夏桀回绝:“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叫那个御医替你保密就是了,就像成福他们那样!”
“他们不一样!”夏桀决然道:“每传唤一次御医,他们都会如实将本王的病情记录下来,这是祖宗的规矩,就算本王有办法毁掉那本记录,但是御医抓药也会被人怀疑!”
“那也不能这么耗着!”若薇这一次是真的急了。她暗自后悔那次遇见师傅为什么不好好问清楚,随心铃如何诊治的问题。现在她真真想把自己手剁了——额,她舍不得!
夏桀闭上眼,脑海里旋转着四个字——家门不幸!
忽然,他的手被若薇抓住:“有办法了!”
夏桀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你又有什么办法?”
他现在对她所谓的办法不抱任何希望了!他正在考虑,如果把腐烂的肉割掉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既然你不敢在宫里治,那我们就出宫去,夏国京城难道就没有有名的医馆?”
这一次,夏桀睁开了眼。
第二天下朝后,斐野就被夏桀唤进了书房,半柱香后,斐野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
成福托着浮尘站在金丝楠木桌后面,怜悯道:“斐将军,今天就委屈您了!”
斐野光着身子笔挺的坐在夏桀平时处理公事的桌子后头,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成福看得出,斐野将军可能有些不高兴,无论是谁,被扒光衣服之后还要求淡定的坐在这,基本上都不会是一件太愉快的事!
出宫很容易,因为他们有陛下的手令,就这样,若薇与易容的夏桀顺顺当当的出了皇宫。
天子脚下一片繁荣之至,与那先前的皇宫相比,这里嘈杂的叫卖声,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显然亲切许多,但是夏桀的脸色依旧不是太好,虽然易了容,但是那股子桀骜之气还是会令身旁的人对他望而却步。
若薇一出宫就撕下脸上的假面具,露出本尊样子来。她生的灵巧可爱,尤其是在笑的时候,仿佛一团火焰燃烧着,夺目而璀璨。
夏桀背着手走在大街上,往来的人群中,他的目光一直紧锁在前面那人的身上。
“嘶……”夏桀闷哼一声,瞬即瞪着刚刚撞到他的人。
被瞪的行人因为夏桀身上的冷冽气质吓了一跳,但随即破口大骂起来:“你不长眼睛啊?撞到本大爷?是不是不想活了?”
“王哥,这人眼神好生的吓人!”旁边有人小声说道。这京城里做大官的多了去了,万一撞到一个大家伙,他们不好交代啊!
被叫做王哥的领头人嗤笑一声:“你当他是什么人?咱们家的大小姐可是当今陛下的淑妃娘娘,就是再大的官见到咱们将军,也要礼让三分,这家伙竟敢瞪我!真不想活了!”
若薇转头发现身后的夏桀不见了,连忙往回跑,却见夏桀一人被一帮五大三粗的家丁围着,往来的人群估计是没看过这样的热闹,站的里三层外三层。
“小兄弟你就认个错吧,这位爷可是大将军府上的管家,惹不得的!”
“是啊,认个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估计是外地人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而夏桀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些人。
等若薇好不容易挤进去了,竟看见有个家丁正抄起一根木棍朝夏桀后脑勺砸去。
“小心!”
夏桀猛的一侧身,闪过那木棍,随即一脚将那偷袭之人踹出去。围观的群众立刻散开,奔做鸟兽!
“你妈的,还敢还手!”王哥显然不敢相信在这个地方还有人敢惹他。
大家一拥而上,夏桀显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却冷不丁被一抹小小的身影挡在身后。
若薇怒目而瞪:“你们这些败类,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算什么本事?”
“呦,还有个小帮手,妹妹几岁了?嫁人没有?要不要晚上来哥哥……啊……”话未说完,王哥整个人就飞出去了。砰得一声砸向买陶器的摊子,碎裂的陶器扎了他满背。
若薇诧异的看向夏桀,嘿,这人动手能力真强!若薇正想去教训其他人,发现前方有官兵来了,若薇想也没醒一把抓住夏桀的手就往人群里跑。
“不要跑,给我抓住那两个……”
……分割线……
“累……累死我了!”若薇靠在墙角大喘气,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追的到处跑过,哦,有一次,就是被白泽那家伙追过!
夏桀脸不红气不喘的站在她面前:“休息一会,我们去找大夫!”
若薇喘够了,慢慢松开夏桀的手,点点头:“好,等那帮官兵走了,我们就去!”
“嗯!”夏桀的回应淡淡的。
休息了一会,确定外面没什么人的时候,若薇小心的探了探脑袋,然后招手示意夏桀跟过来。她挥了好几次都没什么反映,往后看……
“你怎么了?”若薇瞳孔瞬间放大,飞扑到夏桀身边扶住他快要滑倒的身体。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若薇的心漏了几拍。
他的样子跟之前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啊,就连踹人都是那么英姿飒爽,可是现在呢?
夏桀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经将所有的疼痛都隐去了。
他慢慢的撑起身体,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没事!”
“还说没事,肯定是刚才打人的时候伤口裂了!”若薇往他后背看去,那原本干净的袍子印了一圈水渍。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只见一个娇小的女孩扶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逢人就问:“你知道哪个大夫治疗烧伤最厉害么?”
若薇拖着夏桀,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在她肩膀上,没一会,她脸颊上就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夏桀一声不吭,随着她的脚步走下去。
“这位大婶,你知道这附近的大夫哪个最擅长治疗烧伤?”
“不知道,不知道!”大婶估计被夏桀苍白的脸色吓的不轻,连忙走开了!
若薇急的快要哭了,她将夏桀又抱紧了几分,咬着牙继续问人。最后有一个好心的大叔指了指街的尽头道:“去那家吧,那家医术不算最高明,但是对烧伤烫伤却很在行!”
若薇抹了一把汗,激动回头对肩膀上伏着的夏桀欣喜道:“夏桀,我们找到了!”
夏桀望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间仿佛被一根羽毛轻轻的,这么搔了一下,痒痒的。
医馆不是很远,但若薇托着夏桀却走的很慢,很慢。
若薇想快些,脚下有些凌乱。夏桀稍微将重量转移到自己身上,用自己的力量撑住身体,为她解压。
“你可以慢些走!”
“不行,你没看天色有些晚了?万一医馆关门就惨了!”若薇坚定不移道。
“那就明天来!”
“明天?”若薇停下脚步,瞪着他:“明天你还有命来么?”
夏桀不做声了,他扬了扬唇:“你就这么怕我死?”
若薇怔了怔,将夏桀又搂紧几分,脚步丝毫不停顿:“你死了,你的江山怎么办?”
夏桀笑容不减,似乎已经将生死看透般,道:“自有辅政大臣照料,夏国江山不会因为一个君王的离去而溃不成军!”
若薇吃惊的看着他:“你都把后事交代好了?”
夏桀笑道:“怎么?你担心我?”
若薇没回答夏桀的问题,她首先想到的是夏桀死了果果怎么办!
所以,夏桀不能死!他绝对绝对的不能死!
若薇一咬牙,攒足了劲托着夏桀到了医馆门口,一脚踢开医馆大门,若薇惊慌失措的大叫:“大夫,大夫!快来救人啊!”
室内昏暗,没有点灯,一位年迈的老头子颤颤巍巍从楼上下来。
若薇将夏桀扶到椅子上坐下后,连忙迎上去道:“大夫,快来看看他!”
“他怎么了?”大夫走到夏桀面前问道。
“他被火烧伤了!”
“给我看看!”
当大夫掀起夏桀的衣服时,足足愣了一刻钟,在这段时间里若薇想了很多个版本。
比如,大夫一脸遗憾道:“这伤口已经溃烂,要把整个后背切掉!”
比如,大夫语重心长道:“别看了,还是回家给他副棺材让他躺着吧!”
但是,若薇万万也想不到,大夫看完了伤口,又为夏桀把了半天的脉,竟然说道:“这位小兄弟的病情很眼熟啊!”
若薇张了张嘴,尴尬问道:“最近有很多人被烫伤么?”
“这不是烫伤,而是被一种奇怪的兵器所伤,看起来虽然很像烫的,但不是!”大夫很平静道。
若薇觉得遇见高人了,连这个都知道。那也就是说夏桀有希望了。
若薇满怀期待道:“大夫真是神通广大,我哥哥就是被那奇怪的兵器弄伤的!有什么办法治好么?”
大夫没答话,却听夏桀开口:“我是她丈夫!”
老大夫诧异的看看他们两人,因为哥哥跟丈夫之间相差的距离可不是普通的大啊。
“别听他的,大夫,你赶快帮他诊治一下,我们今天还要赶着回去呢!”
大夫被若薇唬的一愣一愣,然后又被她推着往药柜方向走:“赶快开药吧,多少钱都无所谓!”
“姑娘……姑娘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我知道你是个高人,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老朽可不是什么高人!”大夫被推到了药柜面前,但是却没有准备抓药的意思。
若薇以为他在自谦:“您怎么会不是高人呢,看下伤口就知道他被何种东西所伤,这已经叫我刮目相看了!快抓药吧!”
老大夫摇头叹气了一会道:“不瞒姑娘说,治疗那种伤只能用活的雪蟾蜍皮!”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你拿来啊!”若薇急的浑身发痒,这老头说话总是说不全!
老大夫又叹了口气:“活的雪蟾蜍皮我这里可没有了!”
“那哪里有?”
“姑娘不用找了,整个京城的雪蟾蜍都被人买走了,老朽这里也不例外!”
“谁?”若薇顺口问了一句。
“喏,就是坐在那的小兄弟!”大夫往她背后一指。
若薇顺着那根手指望过去。
那昏暗的地段,是阳光照射不进来的地方,有一个藏青色的影子坐在那,几乎与那黑暗融城一体,这个角度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见一颗娇艳欲滴的朱砂泪痣凝在那人眼角下!
那一瞬,若薇的呼吸暂停了!
白泽……
若薇的腿有些软,不由得握紧了双拳,挡在夏桀面前。
这时候,白泽站起来了,若薇不受控制的后退,最后退到了夏桀身边,夏桀感觉到若薇紧绷的身体,诧异道:“怎么回事?”
若薇没有做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狻猊为何在遇见白泽时,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了,当时以为狻猊在耍酷,现在轮到自己,她只觉得好残酷!
什么时候遇见这人不好,非要现在……万分懊悔出宫时,为什么把脸皮摘下来了!
白泽慢慢的从阴暗中走出,那纯净的脸如同第一次见面那样,干净、整洁、纤尘不染,精致的五官仿佛要仔细雕琢后才能安在他脸上,尤其是那颗耀眼的泪痣。
但若薇现在没有心思欣赏这旷世独立的美男,此刻她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朝这边走过来的白泽。
他为什么要买走所有的雪蟾蜍皮?
难道他知道夏桀受伤了……
他是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啊?
一瞬间,她大脑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想法,但唯独没想到……
“我这里有三张剩下的,你要不要?”白泽走到她跟前,掌心向上,托着一只水晶盒子。
若薇一直保持着随时准备战斗的姿势,却听见他这句话,眼角出现了痉挛。
他这是在跟她说话么?确定她背后没有别人?
白泽将手又往她怀里推了推。
“多谢!”从若薇背后伸出一只手,稳稳接过那只盒子。
“看样子,你们认识啊!”老大夫从药柜后头走过来,笑呵呵道。
若薇只恨这里没有缝好让她钻。
“不认识!”白泽摇摇头,对老大夫轻轻一笑。
“这位公子真是宅心仁厚,这活的雪蟾蜍可是很难寻得的!”
若薇心惊肉跳的听着老大夫对白泽夸奖,宅心仁厚?你是没看过他杀人的样子!
可是白泽却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一般:“我看你哥哥的伤口满大的,三张估计不够!”
“呃……确实不够!”
“整个京城里的雪蟾蜍都被我用光了,我正要去抓,你随我去么?”
“……”若薇吞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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