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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晴用力一挣,幸好郭晋炆也没有用力紧箍,险险的躲开后急忙一个侧身走到一边,两人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祁晴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郭晋炆,唯恐他又发神经出什么幺蛾子。郭晋炆倒是不在意,看着祁晴躲瘟疫似的跑开的老远也不过就是扯了个嘲弄的笑。
“现在跑这么快也不怕伤了胎气。”郭晋炆拉开一条椅子,长臂一伸挪过自己的咖啡杯,轻轻嘬了一口。入口温度不对,随口就往咖啡杯里吐了出来。看得祁晴一阵的恶心泛呕。
郭晋炆漫不经心地抬眼一看,整个人往后仰去靠在椅背上,双腿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搁:“反应这么大啊……祁大律师。”
这辈子长这么大要说对一个人深恶痛绝到恨不得亲自给手刃了,除了陶然还真没有第二个人了,不过今天又多了一个。祁晴咬牙切齿地看着郭晋炆,偏偏他说的话又让她难以应付,说错一个字都是麻烦。双手一紧,掌心已然全是冷汗。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祁晴故作镇定,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慌也跟着拉开一条椅子坐下。可脊背却是全然挺立,桌子底下的双手不停的绞弄着手拿包的拉链。
郭晋炆也不卖关子了,刚才还稍许有些温度的眼神此刻满是冷意和不屑:“都是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祁大律师,难道还要我出具医院证明?你这肚子过不了多久就要显了吧,还是说小孩已经别打掉了?照理说不应该吧……据我所知,打了这个可就怀不了。”
祁晴脸色遽变,惨白一片。明明脑中一再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说漏嘴,可到了嘴边的话却是不由自主的出口了:“你怎么知道的?你跟踪我!卑鄙,无耻!”
“跟踪?祁大律师,别是忘了第五医院里碰见的事了吧?”郭晋炆语声透凉,听着祁晴冲口而出的一句,顿时脑中一个念头一闪,颇为惊诧地看向她,“原来还真打过不要小孩的主意……都说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毒一百倍,果然说的是真话。”
祁晴没心思在意郭晋炆满是刺的话语,现在的她满心担心的都是郭晋炆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种种疑惑电光般掠过,祁晴看向胸有成竹似是什么都知道的郭晋炆,震骇得说不出来话来。难道连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也知道不成?
“你调查我?”祁晴心里已经慌不择路,出言却仍是质问连连,“郭晋炆,别以为你们郭家可以只手撑天,这里有法律。我可以告你!”
“告我?”郭晋炆双眉一挑,怒意隐现,“我倒是要看看祁大律师哪里来的节操还真把自己的未婚夫给告上法庭,还有你真当我是闲了还是把自个当成天仙似的,谁有那个美国时间来跟踪你!也只有我那个傻弟弟被你捏在手里团团转了那么些年,还不死心。”
一想到卓劲松,祁晴好不容易伪装起的外相终至崩塌,缄默了片刻后喃喃似是自语:“他最近好不好?”随即脑中一个点头闪过,立时寒意顿生。
郭晋炆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查出自己刚刚几个小时的动向。他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唯一的一个解释就是那天和王月茹去第五医院检查时碰上了,郭晋炆产生了怀疑所以动手去查。私人医院能查出来的事情第五医院的医生更是不可能会漏诊,郭晋炆知道的这么清楚肯定是通过第五医院得来的。
祁晴真想抽自己几个巴掌,既然郭晋炆知道了,那卓劲松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天她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会答应跑去第五医院。一想到卓劲松也知道自己怀了别人的孩子,顿令祁晴心惊冷意,脑子似被泼了一盆的凉水,冰寒刺骨。
“你放心,我那个傻弟弟还不知道他宝贝了这么久的女人居然怀孕了。不过……”郭晋炆故意话讲半句停歇片刻,看着对面的女人神色面容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大变,这游戏果然是有趣极了,“不过,不久后就多了一个大嫂疼他这种好事,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了。”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祁晴今天总算是走了一遭。天生就懂察言观色慧眼识人本领的她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诡诈的男人到底打了什么主意,一点都看不清。这种被吊着半空不知道何时会跌落地面粉身碎骨的滋味太过难熬,祁晴绝倔强的抬头看向郭晋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是我现在空了闲着没事干了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而已。”郭晋炆快速起身,整个上半身横过桌面伸手就抓了祁晴的下巴,“前段时间,你不是很拽吗?找私家侦探查我是不是?忽悠人告我是不是?祁律师,出名是要乘早,不过你也不看看我这块跳板自己到底够不够格借用?!还有,劲松从小是不怎么跟我亲,不过我想原因是为什么我们大家都知道。那一年到底是谁伸手推他下去的,恐怕你个小贱人心里比谁都清楚吧?离间我们兄弟感情……我就让你看看惹毛了我是什么下场!”
祁晴闻言错愕,下巴处隐隐的生疼,心底隐藏着的恐惧终于一泄而出,双眼瞪得铜铃般大,出口的话音不由自主地带着颤抖:“你……你不可能知道?”
“不可能?”郭晋炆掐着祁晴的下巴用力一拽,祁晴受不住痛从椅子上起身,两人双目相对,要不是一个满是冷意一个全是恐惧,还以为是情人间的亲昵小动作。郭晋炆漫不经心地一笑,随即目光更是透凉:“说我是当年推劲松下水的罪魁祸首是不是?倒是你这个始作俑者成了救命恩人了。这场戏你演的好啊,小小年纪就算计的那么精。怎么那时候没弄得我声名倒地,现在又想借着我往上爬啊,祁大律师?我告诉你,就好好的等着我娶你进门吧,我美丽的未婚妻!”
郭晋炆一字一句说完,末了掐着祁晴的下巴沿着她的面部线条往上摸去,最后瞅准了祁晴的脸颊狠狠的拍了两下,怡怡然的转身出门。留下祁晴一人看着他出门的身影后怕不已。
一经澄明,恰如一盆冰水兜头倒来。直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远,祁晴才似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往身后的椅子上倒去。那一年的事历历在目,自己才六岁吧,也不知道那个午后是被什么蒙了心。只觉得万千宠爱每个人的注意力都被陶然抢走了的怨恨积压在心里,就算是再是早熟,其实六岁的她知道些什么呢,只是看着大院里的小孩都喜欢跟陶然玩儿,就想跟着进去参一脚而已。
可是谁都不愿意跟她玩,那个午后她看着卓劲松一个人朝着池塘张望,不过就是一个念头就失手推了他下去。可是不到一秒钟她就后悔了,高声的喊人。可大家都在午睡谁都没有听到。她也没有当头就跑啊,虽然有过犹豫可还是跳下去拉他了。尽管后面两人谁也不算救了谁,到底也是她帮着拉断了缠在脚上的水草,卓劲松才得以爬上岸的。
祁晴想那时他不过就是害怕,她怕一旦承认是自己推得大院里就更加的没有人陪她玩了。要怪只能怪郭晋炆倒霉,不偏不倚地就在那个时候走进院里来。
“是他,我看见就是他。”
其实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可没想卓劲松跑过去扑到郭晋炆身上就是一顿乱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两人昨天还为了一个玩具打了一架,怪只怪一切都那么的巧合……
“我从来没有说过。”祁晴喃喃自语般的安慰自己,“我不过就是说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说过是你推的劲松……”可这又是在骗谁呢?祁晴苦笑了一声,多年来的误会她从来没有一天想过要去澄清,卓劲松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到哪里都带着自己,也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一命才会喜欢上她的吧?
肖志宇看着陶然快速的挂了电话,随即就说时间晚了要回家,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兴起了玩闹的兴致:“是秦魏打的吧?为什么说跟朋友在一起,不直接明说是和我肖志宇呢?”不管怎么样心理建设,他多少有些不甘心,自己丢失了整整七年零八个月守护了那么久的宝贝已经投向别人的怀抱了。陶然小心翼翼担着护着的样真是让他心里不好受。
“是和朋友啊,你难道不是我朋友?”陶然微微一笑,反问了一句。随后拿起桌上的红茶轻嘬了一口,抬眼再是看向肖志宇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的狡黠,活脱脱的就是一副得志了的狡猾小狐狸样。
肖志宇闻言一怔,随即释怀,长臂一伸探向陶然的头顶,轻轻摸了摸:“是,我们是朋友。”一语落地,恰如明镜荡涤心中。以后,就甘心的退回到朋友的身份,安静地守护在她的身后,不管眼前这个巧笑嫣然的丫头是不是他打二十二岁起就认定要护宠一辈子的小蝴蝶。
“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我怕有人就要杀过来了!”肖志宇和悦的开了个玩笑,招手叫服务员买单。
陶然望了一眼嘴角微扬的肖志宇,轻轻开口叫了一声:“志宇哥哥。”
肖志宇伸在半空的手犹如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他无视过来的服务员定定地看向陶然,耳边犹回荡着她方才的那一声“志宇哥哥”。
再是故作没听清的问一句“你喊我什么”,肖志宇自个都觉得自己挺没意思。回眸凝视着她,心底那一处至今隐藏的情愫,犹如一只白白的蝉蛹被抽丝剥茧开来,一丝丝,一层层,说不出口的涩意萦绕至喉间,嘴边的“小蝴蝶”早也想要出口,却早已忘了如何开口。
“先生,先生?”服务员开口连叫了两声。肖志宇终于回过神,怅然思绪被打乱的他有些恼怒地看向身旁这个年轻的小姑娘。服务员被他一瞪,顿时噤声,吓得半句话也不敢出。许是因为这边的动静大了,引得经理都过来了。一看是肖志宇,赶紧的哈腰赔罪:“肖少,真不好意思,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肖志宇摆了摆手示意没事,随手签了单后起身走到陶然一边,帮着把椅子往后推了一点,还顺手给陶然披上了小坎肩。经理从十年前做到现在,从没见肖大少对谁这么体贴用心过,就连女伴,出了七八年前跟着的那个小丫头,还真没见带过谁。
“肖少,您女朋友真漂亮!”经理冲口就说了一句。肖志宇手下动作一滞,瞪了一眼经理后下意识地看向陶然。
陶然伸手拿了自己的包,因为里面放着几本书稍微有些沉。她微微的颠了吧几下,抬头看向来人:“你认错了,他是我朋友。看,我已经结婚了。”戴了戒指的手一伸,陶然和悦地淡淡一笑,“不过,志宇哥哥就跟我哥哥似的那么疼我,所以……我们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
经理闻言一惊,还一副不信的模样看着陶然。戴个戒指怎么就能说结婚了,现在谁不赶时髦的往手上戴个戒指玩玩,而且看这女人的年纪这么年轻,顶多也就是二十三四岁吧?再说了身边有肖大少这么一个男人在,还能看上谁啊!
“都要做妈妈了,还这么毛躁。”肖志宇帮着陶然拿过她手上的包,“以后少拿些书,就一节课拿这么多也不嫌重。”
陶然回首看向肖志宇笑笑。两人都明白,自此之后不是兄妹甚是兄妹。
“我们走吧?”
“好,再不回去,恐怕秦魏真要杀过来了。”肖志宇伸手微微扶了扶陶然的肩膀,恰好的距离不远不近,不至于过分的亲热也没有摊牌后伴着尴尬的疏离。总之,这份深情总是深埋心底,两人都有。脱胎换骨,却也情愫留痕。
两人走出大门,肖志宇突然双臂大张抱了抱陶然,末了紧了紧她的小坎肩,带着宠溺的眼神看向陶然,点了点她的鼻头:“以后要是秦魏欺负你了,就来找志宇哥哥。”
“好。”陶然粲然一笑。两厢对视,永以为兄妹之好相约。
这一副画面看在小钱眼里,还以为是大少终得美人归不禁为他高兴。不过,只一眼小钱也看出了里面的门道,点鼻头的那点小动作看着竟像是哥哥宠妹妹的架势,他就有些不明白了。算了,反正这也碍不着自己视大少为尊的念头,总之大少高兴就行。
可是这在另一人看来却是如抓到了什么把柄,拿着手机当街就拍了两张照。祁晴真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她,从会所失魂落魄的出来居然正好瞧见马路对面的陶然与人幽会,还真是山不转水转。冷眼瞧着前面的一对狗男女上车,祁晴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照片,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该做些什么文章呢?她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就连想想都可以笑出声来。突兀的一声手机铃响打断了祁晴兀自的冷笑。她伸手一看接起电话:“妈……是,我马上就回来了……什么?陶然怀孕了?!”
卓兮一直都不看好陶家,不是因为身份眼高手低,而是陶家的人不管是主事混迹官场的陶庆文还是主内周旋于各家政要的段美誉,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的势力。所以,她到现在都有些不太相信,陶然出生于这样的家庭居然还能出落的如此得她心意。
当初秦魏突然宣告娶了陶然,卓兮一愣之余也是极力反对,可是儿子的先斩后奏只能让此事就此尘埃落定。也就是因为不喜陶家人的缘故,连带着她儿媳妇进门这么久了也没有见过一面。总算还不至太晚,识得陶然就是他们秦家所要的儿媳。
“小然恐怕是还来不及告诉亲家母一声吧?我这次来就是特意来告诉一声的,也担心亲家母怕小然怀孕了很多事因为年纪轻不懂,所以我们就接了她回家去住。小两口单住是自由一点,不过总是我们大人照顾着一点放心。”卓兮象征意义地喝了一口阿姨端上来的茶,淡淡一笑,道出来由。
段美誉在外人面前从来不肯落了自己的坏去,就算事先不知情也定要装地早就知晓:“亲家母这说的是什么话,其实她啊早就打电话过来告诉了。我这个女儿从小就娇生惯养也不知道好好的侍奉公婆,早就知道搬回去跟你们一起住了,也好孝顺孝顺你们。”
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早也把陶然骂了个通透,自己女儿怀孕居然还要别人上纲上线地来告诉。最重要的是,卓兮明着一脸的笑意话里却句句透着警告的意味。不知道还以为陶然是他们秦家的女儿嫁到陶家来了,在陶家受了什么委屈来兴师问罪呢!
“这就好,这就好。”卓兮随口应了一句垂眸,嘴角微微抿起。她这个婆婆做的再是好总没有亲妈的好来的实诚。陶然心里有多渴望父母亲的疼宠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如若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儿媳,卓兮今日也不会上门来。不过看样子,是自己妄作小人了。既然如此,以后就由她来疼爱这个儿媳好了。
“那我就先走了。”卓兮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告辞走人。
段美誉笑脸相送到门口,心里却是恨的打落牙齿含血咽。一天里被卓家两姐妹合着伙的糟践,心里这口气怎么能够咽得下。直觉的想要打个电话给陶然骂骂这个不孝女,随即一想自己居然没有电话号码,脑中又闪过陶庆文耳提面命说过的话,这口气只得憋着气的给咽下。
返身回客厅的段美誉再是一想直接打了个电话给祁晴。祁晴接了电话后怔愣片刻,开车往家里去。这个世上还真是有那么一群人,生来就比一般人的起跑点高,就算中间断了后路切去了一块还是有很多贵人出来相助。
祁晴原以为自己是老天最为眷顾的人,她甚至有时还庆幸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为了救陶庆文而牺牲的,要不然自己永远都进不了陶家,成不了千金小姐。一路走来,不管背后如何机关算计,至少人前她祁晴是人人公认的大家闺秀,官二代千金。
到底是从什么开始的?祁晴握着方向盘拐弯上道开了几十米后停好车。气愤之下拔钥匙的手劲大了点,钥匙不知怎么的被她甩到了车座底下。废了好大的劲还摸回钥匙,祁晴恨不得甩手就想再扔出去,想了想还是作罢,拿了车上的包下车。
按了下钥匙自动锁正要往家大门走去,右手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人牢牢抓住,耳边传来一声低沉喑哑的声音:“祁晴,这真是你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