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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公子?用早膳吧,我已经做好,只是热了热剩的,所以很快……咦?你拿着灯笼做什么?”黑黑此时正端着饭菜去厅堂,一脸奇怪的问着厢泉。
凤九娘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她在颤抖。
厢泉淡然的扫了凤九娘一眼,微微一笑:“只是想帮凤九娘一个忙。”
他看着凤九娘,就像看着一个在勾栏表演的人。
观凤九娘神色,并非是能经得起大事之人。她恐惧、担忧、怨恨,这种情绪时无法掩饰,直接写在凤九娘那张复杂的脸上。
她心慌。
厢泉如此试探,只是觉得若要下井一趟,倒不如与凤九娘摊牌更有效果。妇人之心毕竟软弱。
“我一会有事欲与凤九娘商讨。”厢泉语气平淡。
凤九娘顿时更加慌了。然而话音未落,却是“嘎吱”一声开门,吴白从房子里走出来。
厢泉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吴白的屋子旁边。吴白睡眼惺忪的,一见到凤九娘,脸就冷了。而厢泉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却见屋内挂着一副画。
画得格外奇怪,却是挂在正对着门的地方,厢泉刚好能一眼看见。
他一见到画,先是眯眼打量,不在意的。之后却忽然瞪大双眼,冲吴白笑道:“这莫不是心圣道人所画?”
“心圣道人?”吴白讶异的转头一看,“易公子定然在开玩笑。”
“若真是如此,当是精品了。虽然没画完。“厢泉说着就欲进屋一瞧,刚迈步却迟疑了,眼下救乾清要紧。
“心圣道人,人如其名,单单一个‘怪’字。画风虽好脾气秉性却极度古怪,而后便他失踪了。心圣道人传世作品也不多,若真是他所画……”吴白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房间的画,旁边还挂着那幅字。一字一画,看起来颇雅致,又有几分怪异。
厢泉只是扫了一眼,若换作平时定要细细琢磨的,只是他一心想着乾清之事,又身心俱疲。
“这两幅书画一起,倒也别致。”说罢,又将凤九娘的神情纳入眼中。
凤九娘一听那画是珍品,双眸掩饰不住贪婪神色。厢泉嘴角抽动一下,送给她冰冷扭曲的微笑。
黑黑笑道:“这字画挂在一起,的确奇怪,这画本是那古屋的东西。被夏公子拿了出来。半夜三更,他还非要和曲泽溜进古屋去……”黑黑絮叨着,凤九娘脸色愈发难看。她畏惧,却又偷偷看着厢泉。
厢泉只是看着字画。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住了自己的目光。
黑黑继续道:“夏公子那晚去古屋‘探险’,觉得这画怪里怪气,而且和旁边的卷轴比起来长短不一。”
厢泉眉头一蹙,立刻入了屋子,取下画来细细的看着。
而此时,几乎是同时的——凤九娘目光一凛,匆匆闪身跑到她自己的屋子。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凤九娘挪动着碎步,急急忙忙的奔回屋子去。她被发现了,被那个姓易的发现了!那个姓易的怪人发现是她害了夏乾清!
凤九娘回到屋子,颤抖着手“呼啦”一声关了门。
夏乾清!他明明被扔了下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洞底没有人!夏乾清去哪了?
凤九娘恐惧至极,哆哆嗦嗦的胡乱把自己身边值钱的东西塞进包袱。
只能逃了!乾清消失了,她还不是那么害怕,好歹与黑黑一同做好了早餐。但是当她看到易厢泉提着灯,她就明白了。
易厢泉那句“只是想帮凤九娘一个忙”,让凤九娘惊恐不安。她的心狂跳着,拼命的摇头,匆匆的收拾包袱。
可是怎么出村?她看了一眼远处险峻的山峰,又看了一眼沟壑,目光一亮。
她隐隐看到远处,沟壑的对面有绳子垂下来。
其实出村的办法不是没有。易厢泉就是这么进来的。他一定是用一条绳子从沟壑那头系住树木,再顺着绳子攀爬至沟壑底;随即在沟壑底呐喊,让凤九娘与吴白拉他上去。
凤九娘想到此,心中一阵狂喜,如此,借着那姓易的绳子,她定能逃之夭夭了!再不跑,谋财害命,被官府捉了去要怎么办?
她卷着包袱,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她安慰自己,乾清那夜喝醉昏迷的确是自己安排好的,但是她没有杀了他,只把他扔到了那个洞里——凤九娘不知道那个洞是做什么用的。
她没有谋财害命!她没有!她没有那个胆子杀人!
凤九娘疯狂地用这些话安慰自己,一边将东西装入袋子里,还有乾清的银子和银票也一并装进去——钱,有钱就能出了这个鬼村子,过她的逍遥日子!夏乾清,他是死是活关她何事?
她转至柴房,那是她私藏财物之处。以往那些过客的财物都统统藏在这里了。她三下五除二的收好,出了柴房,又看了看那沟壑间摇摆的绳子,笑了。
乌云轻轻漫过了山头,遮住了初冬温暖的日头。大雪似是要再度降临这个村子。
然而此时,易厢泉正全神贯注盯着那幅女子画像,还有旁边的字《黄金言》。
他没注意到凤九娘的离开。
画中的少女安静的沉睡,似是做了好梦。厢泉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紧紧握着那画。黑黑慌忙问道:“怎么回事?”
厢泉没有答话。他修长的手慢慢的抚摸着粗糙的画面,翻来覆去的看着,正面、反面,甚至于贴近眼睛去细细的看着那图画上细小之处。
姑娘娇俏美丽,酣睡之时娇态毕现。配着一身华丽的衣裳,手戴造型奇特的镯子。厢泉翻过画来,看见那一小摊血迹粘在画的背面,又将画竖起来看它的长度。
“被截过……”厢泉喃喃道。他用手轻轻摸了摸画卷,那里是有血迹的地方,延伸到了画的边缘处。“被截过,因为画的下部分还沾了很多血迹,必需裁剪下去……”
“易公子,你怎的了?”吴白见厢泉自言自语,便疑惑问着。
厢泉丝毫不理会,只是继续看着,似是中了魔障般喃喃自语:“但是如果裁剪多了,会影响已经画好的部分;若是不裁剪,余下血迹过多,怎么都是不好的。因此被人裁成这样,留了一点血迹,但保留了画的大部分……但是,空白之处剩余过多,显然画作未完成……这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