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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宣忍不住扶额,他那么年轻,谁知道这个喜欢养狐狸的男人,居然是掌门啊!我弄伤了他养的玩意儿,他会不会修理我啊?!但是她复试三场皆冠,立在最前面,躲也没法躲,藏也没处藏,只好猛低头做虚心状,听掌教、两位真人及各位长老宣讲。
宣讲已毕,慕朝云起身敬香祷告诸天,然后转身上前,负手俯视殿下齐齐立着的一众新弟子道:“汝等既入我山门,不求汝等闻达于世、显扬诸天,更不可凭胸中所学,妄生歹念,贪名逐利,坏我蓬莱门风。唯愿汝等循规蹈矩、克己修身,学有所成之时,济困扶危,显修道之人本分;以一己微薄,光正宏法,除魔卫道,彰蓬莱济世之念……”
孔宣老实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抬头偷瞄他,只见慕朝云宽袍广袖,发丝轻扬,说不尽的仙家风致,看得人简直微微眩晕。但见他好似并未注意自己,不由略放了心,胆子渐渐大起来。只觉得他连声音都这般好听,清冷澄澈,柔和明亮,叫人听得如痴如醉,至于他究竟讲了什么,根本来不及思索。
“掌……君上。”
入山仪式毕了,慕朝云才步出三仙殿,听着身后这个甜甜的声音有几分耳熟,回头一看,就见孔宣扬着头,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他。
见慕朝云目带探询的看着自己,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孔宣赶忙拿出个小瓷瓶道:“掌……君上,这个给你。”
她心里暗骂,奶奶的,这是哪个不怕死的起的名目?不是只有我那皇帝哥哥才能称呼为君上吗?!这要叫习惯了,出去露个一声半声的,叫我皇姥姥、那些亲王舅父们听见了,不知要害我磕多少响头!
“这是何物?”
孔宣挠挠头,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他:“额……那天误伤了君上养的白狐,深感抱歉,小女那支镖上有些不妥,这,这是解药。”
“白狐不是我养的。”
慕朝云转身便走,孔宣赶忙追上去道:“可是,可是……君上……”
慕朝云一顿道:“孔宣,如那白狐与本座没有关系,便活该自求多福是么?我不管你出身显贵也好,所学颇丰也罢,你既入我蓬莱门下,便要守我门规,蓬莱上下,皆不许用毒。不知不罪,现在你已知晓,若再叫我见你用毒,莫怪本座不念你父亲的情面!”
听他说的严厉,孔宣不由愣在那里,只眼巴巴的看他远去,却不敢再追。
常昼远远见了,便跟上慕朝云道:“掌门师兄,那女娃娃确实霸道些。不过,她那样出身,家里娇纵些,原也是有的,究竟还只是个孩子,你对她是不是……太严厉了点?”
慕朝云道:“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要驽钝些也还罢了。常师弟,你不见她天分极高,胆大心细,偏偏心无敬畏、桀骜不驯,凡事皆敢为。若不严加管束,任她由着性子这样下去,长成之日,必为祸不浅。”
慕朝云回到他所居的两仪殿,入房便见榻上卧了个银裳红袍的男子,皱眉道:“你既已复了人形,想来这天劫该是过了,无事便回思乐原去吧,老呆在我这里,也不像样。”
榻上的男子慵懒的伸个腰,慢腾腾的转过身来,面容跟慕朝云颇有几分像,只是下巴尖了些,另生了一双吊梢狐狸眼睛。他单臂支了头,一任如瀑青丝散在肩上道:“执法六界,果然霸道,连你们蓬莱一个小小女娃儿都如此厉害。真不知道,我到底是来避劫呢,还是来应劫的?!云哥,我现今身上还伤着,你就赶我走,是不是太薄情了一点?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你冷心冷面呢!”
慕朝云自顾自取出天庭法司送来的卷宗开始批阅,头也不回道:“慕笙,你知道便好,天劫岂是容易躲得,若不是二叔一力惯着你,非要叫你跟着我来避劫,恐怕也不至如此。”
慕笙伸手掠了掠额前的碎发道:“我回去也左右无事,你们蓬莱又招了新弟子吧?不如,我就留在你们这里,做个夫子如何?”
慕朝云回头扫他一眼道:“你能教些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存了什么心思。那孩子伤了你,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你也不要因此在我蓬莱生事,否则,你该知道,我的脾气。”
听他说破,慕笙也不否认,咯咯一笑,跳下地来,搭了慕朝云的肩道:“云哥,我怎么就教不得呢?你打量我不知道呢,你们原授四艺,就凭我这本事,还教不了几个孩童?!那个小姑娘,是你们这里的新生吧?你就让我留下又如何?!”
慕朝云不动声色推开慕笙的手道:“你言语轻佻,举止浮躁,无人师之礼。”
慕笙转个圈子又黏了上来:“弥勒佛也笑口常开,袒胸露乳,哪有佛相?不也是菩萨罗汉,原只因为,贵在佛心而非其形。我虽无其状,你又怎知,我必无人师教化之心呢?”
慕朝云一顿,才抬眸看了一眼慕笙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核选夫子,非我分内之事。你若真有此心,且能持之以恒,便去找我蓬莱掌教莫世芳吧,他说行便行。只不许你打我的旗号,一切循例依规即可。今日天晚,你若不走,便去偏殿睡吧,别挤在我这里。”
慕笙撇嘴道:“我才不去,也不知是什么臭男人住过的!”
慕朝云眉心微蹙道:“才入山时,我是在竹轩阁,师兄在景明院,除此之外,这些偏殿都没人住过,你选一处就是。”
慕笙嬉笑道:“我哪里也不去,偏是要挤在你这里!”
慕朝云知他惯是如此性子,就喜与人作对,恐他越说越不像话,便不再理会。
翌日,这一届新生,即按入试之时的名次,分为梅兰竹菊四筹八班,各自修学。以孔宣他们三人的测选成绩,自然都在排名首位的梅字甲班,她与金楠也顺理成章坐在一桌,同住了一间两人的校舍。
不提他们,却说慕笙好不容易起个大早,便跑去莫世芳所居的四象殿见他,入得厅堂,一展扇面,风度翩翩道:“莫师兄,一向少见,近来可好啊?”
莫世芳忙迎上前道:“托福托福,一切无恙。慕二公子,如何到此,可是来找掌门的?”
慕笙说明来意,轻笑道:“还望莫师兄行个方便,玉成此事。”
莫世芳踟蹰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