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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前,黄巾起义之初,朝廷震怒之下,满朝文武皆言誓要灭黄巾以保大汉社稷。在汉灵帝看来,大汉朝四海升平国力强盛,国中带甲之士数以百万计,区区几万黄巾乱贼算什么?还不是各地官员趁机要钱要粮,夸大其词以谋求好处。
汉灵帝什么都不怕,就怕别人从他口袋里要钱。如今听朝堂上几位老大臣,开口就说要出动洛阳数十万战兵,一举扫灭黄巾贼子云云,当下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他别的事情或许稀里糊涂,但是算账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出兵打仗自然消耗的粮草与平常不可同日而语,若是要动用数十万大军,那每日消耗的钱粮,足以让他肉痛到睡不着觉。
于是,大汉朝最有经济头脑的皇帝,把手一挥,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句:“皇甫嵩、卢植、朱儁,你等三人皆是国之栋梁,如今乱贼四起,朕给你等各五千精锐甲士,定要平定乱贼,以安天下。”
三位老将军跪在殿上,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接下这道圣旨。
尼玛,加起来才给了一万五千兵力,就要我们去和上百万的黄巾贼拼命?皇帝老头,你真以为那些黄巾贼是一群猪,我们带上一万五千屠户,就能收拾?你要我等死,直接赐三条白绫不就完事了。
幸好,朝廷中还有几个脑袋清醒的老臣。在王氏、蔡氏、杨氏等一群老臣的反复磨叽下,拖拖拉拉的商议了一个多月,汉灵帝总算是同意出兵十五万,先平关中司隶,后定天下诸州的方针。
此时的大汉朝,军中多有吃空饷的事情发生。洛阳身为汉朝中心,虽然要比其他州郡稍稍好一些,但是也相差无几。若真是按一部一曲的抽调兵力,恐怕名义上的十五万能真的拿出七八万人都已经算是不容易。于是,三位老将军一合计,决定名义上从各部曲中都抽调一部分,实则是把出兵的人数,从账面转化为实际。但是,如此一来,往往几个部曲才能合成新的一个部曲,他三人又为整合大军花去一月有余。正因为如此,朝廷大军直到黄巾起义近三个月之后,才开出洛阳。而此时,冀州和青州基本已经全部沦陷。
别说,三位老将在军事上确实有独到之处,半月间就已经清扫了司隶一代的黄巾贼军。虽然,司隶附近的黄巾军力不强,但这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办到。
平定司隶之后,三位老将商议一番,决定分兵两路。卢植率兵七万直奔冀州广宗,而皇甫嵩和朱儁二人则各率四万大军,赶往颍川。三人定下的计谋是,卢植牵制住广宗的黄巾贼首张角,而皇甫嵩和朱儁则全力歼灭颍川的张宝张梁二贼。
此时,盘踞在广宗的张角手下有可战之兵三四十万,而且绝大多数黄巾军中的精锐皆在其帐下。再加上几个月间,天下几路黄巾贼军都是高唱凯歌,攻城略地无数,城中的兵甲器械大多送到张角面前。此刻广宗的黄巾军,除了缺少马匹之外,其装备已与官军相差无几。
面对如此强敌,卢植也不敢怠慢。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想法,卢植一路上行军稳健,先后与黄巾军大战三十余次,虽然胜多负少,可是却始终无法给黄巾军致命一击。只不过,卢植也不急,慢慢将大军推进至广宗城外,与黄巾军对垒。
也不知道广宗城中的张角在想些什么,明明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竟然把三十多万大军全数收缩到城中防御。而卢植深知广宗城高墙厚,绝不是他手上这点可怜的兵力,可以强行攻下的。所以,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七万官军在广宗包围了三十多万黄巾军驻守的大城,双方每天演戏一样,排兵布阵鼓噪一通,然后各自回营安睡不提。就这么,一直僵持了几个月。
另一面,黄埔嵩和朱儁两人在颍川与张宝张梁二人对上。此时,张宝张梁二人各率部二十余万。可别以为他们二人手中的兵马,也和马元义、徐和一样都是虚数。此二贼手中的兵马,皆为可战之士!当初张角让他们二人领军抵挡官军,想的就是自己坚守广宗,待到二贼将皇甫嵩和朱儁的官军杀散之后,再合并一处,彻底击溃卢植,进而攻入司隶夺取天下。
可是,想法很美好,但事实上张宝张梁二人又如何是皇甫嵩和朱儁的对手。自从官军出了司隶,张宝张梁二人就是一败再败,不光折损了十余万兵马,就连地盘都丢了不少。若不是人多势众,恐怕早已经被两位老将歼灭。
本来,这种形式发展下去,黄巾军被灭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没想到,青州徐和保存下一支黄巾可战之兵,围攻北海不成,立刻就见机退往广宗。如此一来,广宗卢植与张角的微妙平衡就此打破。
……
广宗城外,洛阳官军卢植所部,中军大营。
“报,自青州而来的贼军约三十万,离我军已不足一日路程。”小旗探马带着几分紧张,单膝跪在卢植与帐中一干大小将领面前。
“再探。”卢植沉稳的一挥手,等到那小旗探马离去之后,面色沉重的对帐下十数员武将沉声说道:“如今,皇甫嵩将军与朱儁将军尚在颍川与张宝张梁二贼交战,我等身后已无援军。青州黄巾明日即将抵达,若到时,彼等与广宗城中的贼军两面夹攻,我军危矣。不知众位将军可有破贼良策?”
帐下武将小声议论一阵,但却谁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如今的形势,也确实让这些武将们为难。若是守城之战,手握七万精锐,要想抵挡黄巾军的五六十万人马或许还有可能,但如今不但需要野战,而且还要寻机击溃黄巾军,谈何容易。此刻,就连一生征战沙场的卢植,也觉得颇为棘手。
“大人,不如……”一员武将小心翼翼的说道:“不如我等暂时退兵与皇甫嵩、朱儁二位将军合兵一处?”
卢植只是略微考虑之后,就摇头说道:“不可。此刻,二位将军正处于和张宝张梁二贼决战的关键时候,若是我等退兵,难保广宗城中贼首张角不驱兵追赶。到时,我等退兵要被朝廷叱责不说,若是让二贼得到张角的增援,坏了平定黄巾贼子的大计,那我等皆成千古罪人!”
卢植的话,让众将顿时沉默。过了好一会,才又有一将开口说道:“将军,若是无法退往颍川,以末将看,我军不若先解了广宗的围城,领军向西后退三十里重新安营扎寨。一来,如此可暂避贼军南北两面夹击,二来,彼处地形平坦,更利于我军骑兵冲阵。将军也可趁现在贼军未至,再往各地发紧急征召令,令各地守备率军来援。”
卢植还未说话,就听又一员武将小声嘟囔道:“各地还有什么援军,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一见贼军至,便立刻望风而逃。我等已经连番向东都洛阳求援,可时至今日还是未有半点消息!哎……”
“李将军也不可如此说。听闻幽州参军陈涛陈随波在涿郡大破黄巾二十余万人,光生擒就不下十万之众。此人前几日又率军赶往青州,解了青州北海之围。如今,据说正率部数万往冀州而来。”一名中年将领,带着几分崇敬慢慢说道。
这一番话顿时引来一阵小小的骚动。胆子大的武将,直接站起来抱拳问卢植,是否真有此事。
卢植点点头,面容依旧有些严肃的说道:“幽州大破贼军之事,数月前就已传往东都洛阳。前日,也确实有来至北海的传令兵,将此人率军来援的消息告之本将。只不过……”
说到这里,卢植不再继续说下去。众将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卢植为何在听闻有军来援的情况下,还是面显忧色。
大汉朝如今积弊已深,军中也多有假冒战功,大败变小败,小败变小胜,小胜往往就是灭敌几十万。若是那幽州,也一样贪功虚报,那陈涛所带的兵马究竟有多少战力,可就成了问题。更何况,此刻天下皆知广宗一线乃是广军与黄巾军决战所在,又有多少人肯在这个时候,冒着战死的风险,真的急步率军来援?
若是那幽州陈涛,率领大军缓缓而行,已处于危急关头的广宗官军,可能还见不到他们的身影,就已经被黄巾贼军击溃。卢植不想,也不敢将希望放在这种飘渺的事情上。
可眼下,卢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无奈之下,只能暂时按帐下将领的意见,解了广宗的包围,随即后退三十里,找一处地势平坦,又背靠山脉的地方重新安营扎寨。
第二日清晨,广宗城上的黄巾,就远远的看到一支打着“大贤良师帐下青州渠帅徐”旗号的黄巾军出现在地平线上。
到了中午时分,一路收编零散的黄巾士卒,此刻已经足足有超过三十万人的徐和所部,在广宗城下安营。如此一来,广宗一线的黄巾军力已达六十余万。其中,可战之兵高达四十万以上。
徐和一到广宗,第一件事情就是进城去拜见张角。此时的张角,比起数月前听闻马元义被擒时,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只不过张角习惯装神弄鬼,很少出现在部下面前。徐和进城之后,亲赴原本的太守府,又在府中等了许久,总算是在一处香雾缭绕的厢房中,见到了黄巾军贼首张角。
徐和本也是张角座下弟子,对于张角也不算陌生。三叩九拜的大礼过后,张角让徐和坐下,仔细询问了青州的战事。虽然听闻徐和被陈涛断了粮草,最终不得不率部退守广宗,但却也没有大声呵斥,反而温言安抚,又立刻让人筹备粮草,更把徐和军中近半无有战力的老弱妇孺接入广宗城中。
别说,张角在玩弄人心方面确实有一手。原本徐和还在担心,自己弃了青州又在官军手中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忐忑不安的等着张角处罚。却没想到,张角不但没有任何的处罚,还让自己精编手下士卒,给了三月粮草不说,还给了一大批兵甲器械,让十五万青州黄巾战力顿时上升数倍。如此一来,徐和感激涕零,只想着一心一意给张角卖命。
果然,少顷之后,张角问徐和是否愿意率兵先击溃卢植所部时,徐和一脸激动的张口就答应。张角大喜,立刻分出十万兵马拨到徐和帐下,又派出孙夏、郭太、张牛角、张白骑这四员心腹大将到徐和帐下听用。
得了粮草,又多十万雄兵,走出太守府的徐和信心满满,只想着剿灭官军以报张角的知遇之恩。可他却没有想到,比他晚数天离开北海的陈涛所部,离广宗也不过一日路程!
饱餐一顿,又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徐和所部黄巾军二十五万便向三十里外的卢植军发起攻击。
徐和虽然不擅长攻坚硬战,但用兵却十分沉稳。二十五万黄巾大军旌旗招展,前后左右中五军互相呼应。虽不急于进攻,但却按着自己的步调缓缓压向卢植大军。
卢植不敢怠慢,正面排兵列阵,以精锐重甲步卒守住正面,两翼众多弓弩手射住阵脚,又数次出骑兵冲击黄巾军左右两翼。
只可惜,左右两翼黄巾将领张白骑、张牛角二人也皆是黄巾军中的一时之选。以往所向无敌的官军骑兵,此次虽也有所斩获,但始终无法击溃两翼,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而正面,徐和充分利用黄巾军兵力上的优势,以万人为队,连番冲击官军锋阵。虽然在重甲官军面前付出了数倍伤亡的代价,却也让五千重甲官军几乎死伤殆尽。
两军交锋,从上午一直战至日头偏西。望着已经折损近两万人的大军勉强抵挡着黄巾军一波波的冲击,即便是一向以稳健著称的卢植,也面现忧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