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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楚老二,郑开奇知道,自己再一次被怀疑上了。
如果李东山订的这批货真有楚老二掺和,那么,他肯定会派人在码头日夜盯着,自己带人查封时,楚老二应该就收到了消息。
他没有阻止,没有联系他,反而静悄悄等着,等自己特高科办公室吵成了浆糊,他的注意力应该也被引到了这里,码头上那边才得逞。
他也因此怀疑上郑开奇。
这次来跟郑开奇交底,就是另一种试探。
假的消息不会让他相信,楚老二必须说真的。
楚老二野心重,追求权力需要大的功勋。
只有这种涉及到淞沪支队的重要行动,他才会如此重视。
郑开奇坐在办公室,点上了烟,烟雾弥漫中,他思虑重重。
“哥,买了好多水果和干果,零食。”阿标提着一大袋子东西进来。
“先不吃了,准备准备,去游龙码头。”
既然李东山的东西被取走,他总归得去了解一些后续。不了解,反而有问题。
既然有陷阱,那就将计就计。
“跟车队沟通一下,开两辆车,都去。”
阵势要大,要做就做大。
郑开奇那么一闹,又再次解禁,游龙码头再次恢复了繁荣。他们到时,黄金翔已经得到了消息,在码头门口等着。
“李东山的货谁取走的?嗯?你好大的胆子。”
“消消气,消消气啊郑队长。”黄金翔请了他进办公室,“那伙人不好惹啊。刚开始说是李先生的客户,我也信了,不过李先生今天打来电话,说这些物资是楚队长订的,根本不是那些人。我才知道被骗的。”
李东山打过来电话了?
看来楚老二真没说谎。李东山经此一役,是不敢随便掺和这事,应该是怕楚老二找他,才打了电话问询。
想了想,郑开奇问黄金翔要了电话,打给了李府。
李春秋亲自接的电话,跟郑开奇讲明白说清楚。
“李先生别误会,我无意再找贵公子,不过这事还是落到我头上,我需要继续查。”
“我问过了,确实是楚家老二订的货。”
“那就没事了。”
郑开奇让下面的人找了那晚上卸货的人做了笔录,又通过渔政,海警,想查出点情况。
无奈年关将至,海运物流的船太多太杂,大多数洋行的船又都一个款式,根本查不出来。
郑开奇一怒之下,把范围扩大到了周围的码头,并且因此查到了更多的违禁品。
许多码头的看主老板,都禁不住压力,开始给后面的金主打电话。不过有了李东山的前车之鉴,都知道郑开奇现在风头正劲,做事如烈火烹油,不顾后果,都不敢触霉头,都想着花钱免灾,息事宁人。
到了渔火码头时,郑开奇再一次直接被请去了老板办公室。
郑开奇这次不是强装镇定,楚老二让他收拢棉衣的违禁品,这里面就有日本人的首肯,不管是宪兵队还是特高科,都不会管。
在蝇头小利面前,抓地下党才是首要任务。见不得人的交易都得让步。
郑开奇很清楚,正是因为这是个触霉头的工作,楚老二才让他出面。
郑开奇不在乎。
恶人做到极致,就会变成善人。因为只要稍微释放点善意善举,别人就得感恩戴德。
潜伏工作最好的人际状况,就是孤家寡人,要么工作狂,要么变态。
郑开奇的工作无法太上心,只能做人够癫狂,变态。
渔火码头的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斯文胖子,对着郑开奇嘘寒问暖,往车上塞了好几盒好雪茄,也没拦住郑开奇的人在各个货仓里查到了不少违禁品。
“我说胖子,你这里的货,可是比其他的码头的多上不少啊,我要是真抓典型,你这里首当其冲,给我塞多少好东西都无济于事。”
这个渔火码头是真能,一个码头能顶其他几个码头的违禁品的量。
“是的客户胆子大,还是你的胆子大,敢在这个码头货仓塞这么多好东西?”
胖子只赔笑,不断擦着汗,“您多担待,多担待。”
温庆和阿标是第一次来码头,尽心尽力的劲头没得说,此时俩兄弟拿着货单过来,“哥,这里有个大户,这个码头上几乎一般的货仓都是他在用。”
郑开奇心里一想,这应该就是那个藏在渔火码头上的十三太保之一的“船长”了。
“哦,带过来瞧瞧,什么人那么牛逼?”
郑开奇一直想不通,他遇到的其他十三太保,都跟日本人划清了界限,修车的老展,磨剪子戗菜刀的火目,青帮大佬冯老七,加上个女子学院的女德老师,这些人的职业,都跟日本人论不上。
但这个渔火码头一半货仓的使用者,是个人知道这个情况,就会认为他跟日本人有关系。
违禁品,成堆成堆的违禁品,跟日本人没有关系,那不可能。
那他的十三太保身份有什么用意呢?
他不明白。
“哥,那老板不在。”
找了一圈的小油王靠了过来。
“让他的人打电话叫来,叫不来就把东西直接全部拉走。”
郑开奇此时不想收这些货,而是想在直接对立的关系时,见一见这个“船长”。
“好。我去。”
阿标年纪最小,少年心性,能耀武扬威的事他最感兴趣。他去了那艘叫“飞船号”的巨型货轮上,甲板上站满了干活的工人。
小郭和小张三正在登记人名。因为有违禁品,登记在册是正常流程。
阿标爬上来喊道:“谁是管事的?知道你们老板的电话么?抓紧打电话,不然扣货。”
没有人应声,都沉默低头。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谁都不敢露头。
“行,你们就挺着就行。你们都是干活的,我也不欺负你们。”阿标在那训斥着,旁边蹲在那抽烟的小张三走了过来,低声跟阿标说了句,“你看着点。”自己跑下了船。
他紧跑慢跑到了办公室,把郑开奇喊了出来,“哥,刚才不是让他们给船主打电话么,那群苦力都没人应声,不过我蹲着抽烟时,看见了他们的眼神,他们都虽然低着头,眼角却都往一个地方倾泻。”
“什么地方?”
“他们最右方那站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