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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着意三两枝,红粉佳颜照小池。杭州最有名的花楼——望仙阁里热闹非凡。
进入楼中往里走,越过长长的回廊,又辗转过两个院子,再推开一扇漂亮的垂花门,便进入了花魁娘子沈芊芊的住处。
院中一大树桃花开的热情似火,墙边的几排翠竹疏落有致,与外面楼里的喧闹相反,独独隔出一片安静宁谧来。
“爷,舒不舒服?”身后给李冬白按肩的侍女笑嘻嘻的问道。
“舒坦,赏!”一身男装的李冬白没骨头似的瘫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哼了哼。
正在素手弹琴的沈芊芊斜斜的乜了一眼李冬白,端的是风情万种,让人的心魂为之一荡。
忽然,小轩窗处刮起一阵香风,凭空出现了一位细眉细眼的风流郎君,他斜斜靠坐在窗台,轻轻地伸手一捞,便把桌边的酒壶拎在手里,仰头喝了一大口。有几滴酒水好似害羞似的躲开了他含笑的嘴角,顺着优美的脖颈曲线,一霎那便藏进了衣襟里。
沈芊芊看着花胜那浪荡样子,按下琴弦冷冷一笑:“冬白,找死的来了!”
李冬白不情不愿的撩了撩眼皮,嘟囔道:“花蝴蝶,扰人清梦,烦死。”说完这句话,她又迷迷瞪瞪的闭上了眼睛。
花胜一手持酒,另一手搭在膝盖上,摇头晃脑道:“李冬白三天两头在这白吃白喝,我怎的就不能来?”
沈芊芊起身走到李冬白身旁,戳了戳她的脸蛋儿,软声唤道:“醒醒,懒死你得了。”
李冬白不耐烦别人戳她的脸,一偏头躲开:“你们两个能不能当我不存在,放心打你们的嘴仗去?”
花胜哈哈一笑,沈芊芊却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指头,点上了李冬白的额角:“小没良心的……”
李冬白被肉麻的抖了两抖,彻底醒了:“嘿,其实他找你也是有个缘故的,你是花魁,他是花胜,这不就搅和到一块儿了嘛……”
花胜哈哈大笑,沈芊芊却恼了:“那你呢,怎么也跟我们混到一起了,是因为你就爱嘴上花花吗?”
李冬白一脸无语,把花胜乐得直拍大腿,连声附和:“绝对是,我再没见过比冬白还花的小娘子。”
李冬白故作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沈芊芊的侍女珍珠捂嘴笑道:“瞧把我们姑娘气的,李少爷,您可得多作一首新曲子,让我们望仙阁再次火遍大江南北。”
“好说好说,等我从山中访友回来吧。”李冬白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她挥挥手走出房门,潇洒离去。
刚来到杭州的时候,李冬白第一件事便是直奔最大的青楼。苏彦派人抓她回去这件事,深深的刺激到了李冬白。这要是万一落到哪个男人手里,睡一觉事小,可万一要是闹出人命,肚子里揣个小娃娃,那麻烦可就大了。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弄出有避孕效果又不太伤身的药来。
花天酒地混了一个月,药还没什么进展,银子已经捉襟见肘。李冬白准备在这销金窟里扮演一回蒙面大盗,威胁老鸨和花魁娘子一番,拿到药方。
谁知她还趴在房顶上没有动手,就看见一个采花贼翻进了沈芊芊的房中。
李冬白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这哥们太不讲究,能光明正大的过来,他非整这偷鸡摸狗的做派,也不知道有没有祸害过良家女子。今日她得为民除害,抓住这无耻之徒。
床上沈芊芊正气得胸口起伏,浑身动弹不得。采花贼花胜倒是姿态风流,享用大餐之前,还要和猎物先调情。等他要动真格的时候,一剑寒光直刺腹部,吓得他差点从此不举。
李冬白看着那小贼没有防备,竟然还能躲过她的剑,不由对他刮目相看。可惜了,没让他当场太监。
李冬白救了沈芊芊,同她有了交情,又为她作了几支曲子换银子,便常常逗留此处。却没有想到采花贼花胜那夜失手逃走后,第二日竟然大模大样的白日现身,要和两人交起朋友来。
沈芊芊当然不肯。花胜说自己初出茅庐,还未祸害过人,想从花魁娘子这里开张的计划也被李冬白打断了,竟然是采花贼中的处男。而且被李冬白的剑光一吓,他对窃玉偷香一事心有余悸,决定从此洗心革面,以后正正经经的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
李冬白听了后,感觉可以原谅,同花胜探讨比拼轻功,天南地北的瞎聊,也混成了朋友。
经过半年的研究,李冬白终于完善了药方,以后就算成了亲,也能不生孩子。她自以为未雨绸缪,解决了这件人生大事,再也万事无忧,便舒舒服服的过起日子来,每一天都惬意无比。
凤凰山中,奇花异树各展妖娆,令人目不暇接。李冬白步伐轻快,去拜访殷不离。
“你这次能留多久?”李冬白靠在绚丽如云霞的合欢花树下问道。
殷不离轻笑一声:“你这是在沈芊芊那里待久了,这话听着怎么有股幽怨的味儿?”
不知道是不是这辈子投成了个女身的缘故,李冬白本应该十分喜欢沈芊芊那种风情万种身姿曼妙的,现在却对殷不离这种帅气的中性风格的美人,毫无抵抗力。
殷不离一向神秘,说是山中隐士,实则有大半时间都不在山里。李冬白也不过问,她什么事都喜欢讲究个你情我愿,朋友不主动说的事,她从来不打听。
不过对殷不离,她也做不到君子之交淡如水。实在是殷不离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为人又天然洒脱,温和周到,与之相交令人如沐春风,身心都熨帖无比。
这是怎样一位奇女子!
李冬白心内赞叹,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十全人物。
“实在是你这里太舒服,每次来了我就不想走。”李冬白折下一枝合欢,开始辣手摧花,“也不知道万一你哪天瞎了眼,看上了哪个男人跟他走了,我到哪里寻你去。”
殷不离浅饮一口茶水,看着李冬白似笑非笑:“既然如此舍不得我,我们两人在一起不就行了?”
李冬白点头如小鸡啄米:“我看可以,除了不能陪你上床,其他的我差在哪儿了?就这么说定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咱们姐妹相亲相爱一辈子再好不过。”
一滴雨水落下,李冬白颠颠跑到殷不离对面乐呵呵地坐下,安安静静的品茶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