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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愁心中五味杂陈，望向唐苏离开的背影，眼中全是失望。
他是因为想念恩师，担心恩师才过来的。
那她呢？
她又是为什么离开。
正如同她过去吵着闹着撒泼也要退婚一样，她是怕了吗，嫌弃了吗，急于撇清关系？
秦子愁自嘲，笑她也在嘲笑他自己。
“她明明还是这样一个烂人，我们明明都知道她就是这样。这一阵是我被蒙骗了。”
他为他有时候对她会突然的心动，感到羞耻。
他居然偶尔会有奇怪的错觉，觉得这个女孩变的不一样了，变得那么吸引人。
现在这些五味杂陈的感觉，如同一柄柄锋利的箭矢，在空中折返几个月后，狠狠扎进他心口。
真可笑！
解怜客开口了。
他声音低沉，音色发冷。
“你出去吧。”
“恩师？！但您现在不能一个人……”
“出去。”
白月光嗓音凉薄，又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
这股温柔的拒绝，如同他过去的敷衍，听不出多热切，明显拒人以千里之外。
秦子愁含泪垂下头，他知道，恩师在驱赶他离开。
他若是再死赖着不走，反倒是驳斥了恩师。
秦子愁被骂，他垂头丧气的打开门，赶紧把翻箱倒柜的萧璆喊进来。
萧璆前脚刚要跨进门，不出所料，同样听见那不容置疑的温柔声音。
“你也出去。”
萧璆和秦子愁面面相觑，长叹一声，轻轻虚掩上房门。
白月光用温柔的敷衍，送走所有人。
他如同行将就木的枯槁老者，安静又孤独的独自选了一个角落，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这时候，挑着两大桶水的唐苏，呼哧呼哧回来了。
唐苏一身素净汉服，被水桶沾湿。
她柔弱的肩，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娇柔。曾经她在直播间展示田园挑担的用法，可以平地挑两大桶水走很远的路，有节奏晃动的扁担上下起伏，不会晃出一滴水。
但现在，或许是她小跑的太急，水桶里的水微微沾湿她的裙摆，她鼻尖沁出细密热汗，小脸白里透红，看起来很是着急。
“水来了，来了。”
唐苏就这样一路小跑，看也没看秦子愁一眼，径直推开虚掩的房门，笔直又顺利地进入解怜客房中。
门口很安静，鸦雀无声。
秦子愁呆呆瞪大眼，愣在原地。
萧璆也张了张嘴，惊讶地低声道：“唐家幺儿就这样，就这样进去了？这么容易？”
他可是连腿都没迈进去，就被恩师驱逐赶出来。
但唐苏进门，大大咧咧招呼都没打，就这样如同前方无物一般很平常的进去了？
而且恩师一句话都没说？
这……
啊这……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那么大吗？
最震撼的是秦子愁。
他本以为唐苏是害怕照顾病入膏肓的病人，吓得逃走了。
过去恩师还有价值，但现在恩师眼睛渐渐看不见，已经无法自如走路，生活无法自理。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的男女？
呵，或许，这女人又要如同过去一样，害怕被赖上，赶紧退婚离开。
但现在，唐苏去而复返，居然还挑着重重的两担水？明显是要挑山泉水烧水，或者做日常使用。
秦子愁眼中的震撼不是假的。
“她居然没走……”
他错愕过后，又一个荒诞的问题缠绕上脑海，让他心口狂跳：她为什么不走？恩师正在失明，她明明可以借机走掉，拥有个好借口，她到底为什么不走？
两个人还想从门缝里看更多。
突然，嘭！
唐苏毫不留情的把门锁上，彻底将两个人的视线阻挡在门外。
萧璆：“得嘞，咱俩给幺儿打下手就行。”
秦子愁皱眉：“不妥当，还是不妥当，万一她借机把恩师淹死？”
萧璆：？？？
你小子特么有病吧。
又拧巴又傲娇，啥星座的？谁和你一个星座老丢人了。
……
唐苏搬来浴桶，把挑来的4阶灵泉水倾倒入烧水壶中，烧开再倒入浴桶。
就这样往复来回几趟，渐渐的浴桶水满了。热气腾腾的浴桶，被加入凉水。
她抬起手，一只细嫩的小手，手臂像一截初生的嫩藕，雪白晶莹。她手臂在浴桶中来回搅拌，尝试水温。水温合适，温温热热的很舒服。
解怜客目光游离，有些偏差地落在她雪白的手臂上，似乎想要将她看清楚。
他看不清她，但能听见水声。
他也敏锐地猜到，面前女孩做的这些，无论是递水壶，还是浸泡水浴，都是为了治疗他。
他苍白俊美的面容，第一次带着不甘。他心中燃起一种渴望，如果能活得更久些，如果能活得更久些……
如果能拥有漫长的生命，有一件东西，他想要争一争。
这种渴望，让他觉得陌生。
解怜客开口了。他清冷的嗓音，带着分不清疏离还是炽热的复杂情绪。
“你也出去吧。”
他独自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身体高烧，浑身都像是被货车来回碾压，连续剧痛下，反倒是习惯了，不觉得痛苦。
他眼睛空落落地失去焦距，如同破碎的人偶，静静等待不可逆的终点。
他的嗓音，是最温柔的拒绝，他只想一个人待着。
让他意外的是，屋内的女孩没有离开，反倒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姿态，坐在榻边，开始给他脱衣物。
唐苏一件件脱下他的风氅，外套，衬衣，背心，然后是下裤……
在唐苏开始脱最后一件时，他猛地睁开眼，瘦而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
他很困扰，眼神意识缓缓涣散，但眼神依旧有重量。
“不可。”
唐苏声音娇娇软软，温顺乖巧，但反常的违背了他。
“我帮你脱衣服，你烧得太热了，得擦水泡澡。”
解怜客意识到她手腕有些疼，微微松开手，叹了口气，哑声道：“让秦子愁进来。”
唐苏当然也知道，秦子愁和萧璆作为男子，又是白月光带教的徒弟，最合适帮助白月光泡灵泉水。
但是，她要使用的不只是灵泉水。
还有国医传统针灸技能。
系统兑换的经验技能，定然是好的。她想要给白月光试一试，哪怕能降低一格隐患值，也是值当的。
唐苏扫了眼白月光头顶的进度条。
黑色进度条已经逼近99.01%。
她深吸一口气，换上娇柔的撒娇口吻，软软道：“可是，我就是想嘛。”
解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