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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的烈日镶在天幕上,在刺目的阳光照射下,湛蓝的晴空中仿若生出千万缕金线银丝,闪烁生辉。
夏蝉曳出悠徐的鸣声,便随着大宣西宁莞长林中兵将操练的喊杀之声,显得尤为肃杀。
这是西宁藩军,操练士兵放眼粗算约有两万之数,在烈日照耀下,每一个士兵都汗如雨下,但却几乎无人显露疲态,反倒每一个人脸上都有着亢奋的红润之色。
单从操练素质来看,这就是一支有着能打胜仗气势的铁军。
在军队后方,站立几人做旁观状。
“兵部的军饷和甲胄送来了。”
一名身穿甲胄,腰佩铁刀的壮汉接过身旁兵士递来的书信,看后露出了豪迈的笑声,“还得是千岁面子大,别的藩军这会儿的军饷只怕都还没到呢吧。”
说话这人面貌粗犷,唇边有一道晃眼的刀伤,下巴长满髯须。 此人名为孔尚力,乃西宁藩军中军的主将,同时也是齐王楚天齐最为倚重的将领之一。
“只怕日后这样要钱有钱,要粮有粮的日子不会有了。”站在孔尚力身旁之人名为魏虎晓,乃是西宁主军副将兼齐王近卫军主将。
若说齐王最为倚重孔尚力,那魏虎晓则是最受齐王信任的西宁将领。因他是齐王生母的兄长,换而言之是齐王楚天齐的亲舅舅,是齐王名副其实的自己人。
“虎子,你听到了啥消息?”孔尚力瞪着犹如灯笼般大的瞳孔,面露不解之色,“兵部的赵厚不是慕谦那糟老头子扶上去的吗?他还能不听千岁的话?”
“近来朝中发生了那么多事,你不知道?个二逼,除了打仗你还会啥?”魏虎晓心中暗骂,脸上却正色道:“最近朝廷里不太平,京中那位动作很大,慕谦他们也不得不老实。”
“怕个卵!”孔尚力喝骂一声,神态狂妄,“大不了咱们直接揭竿反了就是!”
一边说着孔尚力伸出大手指了指操练的士兵,神色颇为得意,“你看咱这西宁藩军,个个都是吃肉喝血的铁汉子,爷就不信那小皇帝能挡得住!”
“你莫忘了,朝廷还有二十多万大军,若再加上全国地方兵马,何止百万?”魏虎晓表情凝重,沉声道:“事关千岁大计,你我这些做臣子的,还需谨慎的好。”
孔尚力撇撇嘴,正欲争论。
而这个时候却从林外跑来一个身穿锦服,腰间佩刀的士兵,“魏将军,殿下唤你去王府见他。”
“好。”魏虎晓面色一正,翻身上马,望了一眼来传话的青年,“殿下可有说是什么事?”
“殿下未说,只说让您速归王府。”
齐王府距离莞长林约有三十余里的距离,整座王府是以严格的中轴对称筑成的六路多进的四合院落,布局格外规整,院中亭台楼阁与飞檐之上盘踞的神兽盘结交错,曲折回旋。
向内望去,处处皆是雕梁画栋,珍花异草,另有曲水小溪经廊下蜿蜒而过,从花木深处泻入奇石环绕的内湖,整个王府外显大气磅礴,内显精致雍容,比之楚天耀的寝宫也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
而此时这座府邸的主人,齐王楚天齐,正静坐在自己府邸内堂的书房。
宽敞的书房分为两室,外室除却一张案台与数方书架外,便再无他物,甚至连装饰花草都不见,整个环境显得尤为朴素。穿过书架侧面的一道暗门,便是书房的内室,内室装裱着满墙画轴,那挂满墙的画轴上都画着同一名女子,那是一位格外美艳的的女子,在那书香四溢的画卷中绽放着让人心醉的笑容。
身着蟒袍的楚天齐此时正在书房的内室中踱步,他望着其中一幅画卷,轻手抚摸着画上女子的脸颊,声音尤为轻柔:“下月孤便要归京了,又有许久未见你了。”
楚天齐男生女相,肤色白皙,五官俊美,身上散发着一股天潢贵胄的般的威仪气度,一双宛若星辰的双眸显得尤为深邃。
此时他正轻手抚摸着画卷,神情温柔,眼中更显依恋。
“千岁!魏将军到了!”
屋外传来一阵气喘吁吁地呼叫声,屋内的楚天齐温柔神色顿失,脸上转换为藩王的威严之色。
“嘎吱”一声,楚天齐从书房中走了出来,来报的是一名身穿短衫的下人,见楚天齐从屋内走出来,当即弓腰讨笑道:“千岁,魏将军已经到了,在内堂等您。”
“恩。”
楚天齐应了一声,走到了宽敞的内堂。
“末将参见齐王......”
“行了。舅舅,你我之间还讲究这些虚礼干什么?”
楚天齐摆手制止了魏虎晓的行礼,一边坐在最高的上位,一边伸手示意魏虎晓入座。
二人分次坐下后,便有奴婢进来为二人送奉上了茶水。
楚天齐喝了口茶水,望向魏虎晓,“舅舅可知我突然传你过来为何事?”
“可是朝中又发生什么大事了?”见齐王表情郑重,魏虎晓沉吟道:“前几日听您说京中那位当朝诛杀了黄安让我都吓了一跳,这才几天过去,难不成那位又有动作了?”
“镇关候穆忠武和五军都督府右都督穆忠君两兄弟被放出来了。”楚天齐放下手中茶盏,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官复原职。”
“什么?”魏虎晓嗖地一下站起身来,表情有些难看,“他慕谦是吃白饭的吗?这穆家兄弟两人被放出来官复原职,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会对殿下的大计有......”
“呵!”楚天齐冷不丁的笑出了声,他眯着眼淡淡的说道:“他们就算官复原职又如何?既然能把他们兄弟两人送进大狱一次,那就可以有第二次。”
“只是......听闻京中那位近来转性了,无论是肃清后宫收编禁军,还是在朝堂之上诸臣面前诛杀黄安,都显示出当今这位的非凡手段呐。”魏虎晓皱着眉头,说道:“怪哉,往日向来不问政事的昏聩之人,怎的大变样了?”
“怎么说他也是我大宣天子,身旁怎会缺少能吏重臣?”楚天齐轻笑一声,神情平静的说道:“孤这位兄长自幼与孤一同长大,他是个什么尿性孤一清二楚。他哪有这样的手段?莫忘了,他还有个为相的丈人。”
“洛文槺?那死老头在为昏君出谋划策?”
“想来差不了。”
楚天齐缓缓起身,负手而立,脸上浮现自信而又霸道的笑容,“不日孤便要启程归京,届时便知孤这位兄长到底是在韬光养晦还是虚张声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