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诱惑?秋风起春意无迹

两翼弃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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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公很作美,阴了一天,到底没下雨,反而让“秋老虎”的威力降低了不少,学生会准备的物品中,荧光棒被哄抢一空,雨衣却没派上用场。等夜幕降临,天空竟晴朗了起来,那满天的繁星啊,真是璀璨。

    好天气更增大家的兴致。

    贝溟玄和龙禋没来,陈尔诺就跟着罗滕和米库混,可稍稍不注意就失去了这俩家伙的踪迹。他用鼻子也猜得到猜也猜得到,罗滕肯定是在万花丛中寻寻觅觅他喜欢类型的美女,而米库则八成是去找酒了。

    桌椅是不够的,很多人早已席地而坐甚至就地卧倒。反正没座位,陈尔诺就一边听着台上歌手演唱的校园民谣,一边信马由缰地溜达。

    走到烧烤摊附近,三个正在吃肉串的男生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个长得文质彬彬,垫着餐巾纸用三根手指拈着一根肉串吃得斯斯文文的,是阿林;那个铁塔般高大,一手攥着至少三十根肉串、一手攥着吃剩的一大把竹签吃得满嘴流油,食量大得惊人的,是阿山;第三人面生,满脸戾气一望可知不是省油的灯,又与阿林、阿山结伴,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陈尔诺愿意用三十根肉串作赌注赌他就是另两人口中的阿火。

    陈尔诺长于运动,喜欢练武,打架经验也颇丰富,一看那第三人的骨骼和肌肉类型就知道他是个练家子,而且水准相当了得。可是这样一个猛男,一只手臂居然搂抱着一个几乎和他等高的毛绒玩具熊!他立时想到了刚才路过游戏区时听到的话。原来那个玩儿掷箭投壶游戏时连续把二十支箭矢投进细颈长壶中、赢得最高奖品、让身为摊主的大四学长赔得欲哭无泪的牛人,就是他啊!

    三人也看见了他。牛人对他视而不见;阿山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张嘴横咬住三根肉串,手一拽就剩了三支干干净净连个油星都不剩的竹签,倒是蹦起几颗火星;阿林却冲着他微微一笑,再微微点头示意。

    陈尔诺也点头回礼。

    场地上到处是人,太挤了。他刚勉强从两人中间挤过,一个没留神就和迎面而至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立刻后退一步,准确地说,他是被弹了出去。

    他撞到的东西,丰满、绵软,却弹性十足。

    那女人本就高挑,又踩着一双鞋跟起码三寸的高跟鞋,可以与他平视,便于他第一时间就认出对方——竟然是姬老师。

    没人说老师不能来玩儿,事实上很多年轻老师都已经跟学生们打成一片了。既然来玩儿,穿得太一本正经、依然一副教书匠模样当然不合适,虽然她平时的穿着也不太谈得上一本正经。可这也不是舞会,您没必要穿晚礼服吧?穿就穿吧,但这件晚礼服的胸口开得还敢再低些吗?都快露脐了,星光下白花花的晃得他眼晕。若是换成罗滕,只怕连灵魂都会坠入一片雪白当中、那马里亚纳海沟般的无尽深渊里。还有那后背……您还有办法能再露出一点或者说少遮挡一点吗?

    他不觉有些同情起罗滕来:那家伙是满世界找可餐秀色去了,却因此错过了他心中最美的景色。要是老老实实跟自己在一起,就不会有事后得知的无限遗憾和懊丧,难以想象回头他该是如何的捶胸顿足、嗟悔无及,这就叫色心不休、贪心不足的报应吧。

    陈尔诺还真希望罗滕在身边,单独面对姬老师让他莫名紧张又暗自戒惧,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在那次险些走光事件中,他既有些赧然也有些恼怒,总感觉她莫不是故意的吧?她却若无其事地盯着他,不退出去已经说不过去了,居然连目光都没有挪开,一双美目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见他羞又无法开口、气又不便发作,她却笑得花之乱颤:“小气鬼,至于吗?老师这岁数什么没见过,好稀罕么?再说,你忘了我是教什么科目的啦?这有什么呀。”您还知道自己是老师啊,这哪儿像老师对学生说的话,语气豪放中竟带着些撒娇之意。要不是外面楼梯间有脚步声传来,她终于退出了休息室,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他是怕了她的放浪形骸了。用这样的词形容师长有些不敬,好吧,那就换成“肆无忌惮”好了。而且她的肆无忌惮往往针对陈尔诺而来。

    可陈尔诺再尴尬也不得不开口:“姬老师,您没事吧?”

    姬老师向他跨近一步,手抚胸前轻拍胸口,每一拍就是一阵惊涛骇浪般的翻腾、风吹杨柳般的颤动和地龙翻身般的滚弹,吁出一口檀香气,低声道:“还好,就是这里好痛。”声音说不尽的妩媚。

    就算没人刻意注意这边,您也太大胆了吧?陈尔诺完全不知如何对答。

    “还有,人家的脚好像崴到了,你扶我到那边清静处休息一下。”不等答复,姬老师自顾自地伸出了赤裸的胳膊。

    撞一下胸脯就崴了脚?莫非您的脚脖子和国家足球队球员的髂腰肌一样脆弱?可对方毕竟是老师,陈尔诺不好拒绝,只得搀上她递过来的胳膊。

    这条手臂滑腻腻、弹嘟嘟,皮肤细嫩,肌肉紧致,还散发着自体而来的混合着体香和香水气息的芬芳,只是香则香矣,却太过甜腻。单是这条手臂,已经足够令人心猿意马、心旌摇曳了,可对方不仅将胳膊送进他的臂弯,更将重心靠到他的肩上。不过,硬着头皮迈步的陈尔诺却不需要努力守紧心神,因为他的心思没在这方面:这条手臂清凉、滑腻、绵弹,带给他感觉,让他想到了儿时老妈带他去野生动物园时,自己壮着胆子触摸的那条毒蛇。这种感觉,似乎隐隐为他提示着危险的信号。但这更增他的紧张和不解——“危险”二字,怎么会和自己的老师联系起来?

    终于来到主场地外的一棵树下,这边人少,还难得的有一张空着的椅子,正好用来休息。姬老师却不愿坐下,陈尔诺也就不劝。一路走来,他早瞧出她哪只脚也没有半点不适。

    他想告辞,她又不允,偏要他陪自己聊聊天。陈尔诺没话找话,胡乱说道:“没想到您也来音乐节现场了。”

    姬老师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怎么,我不能来?莫不是你嫌弃我老了?”

    “不会……”

    “什么不会!”

    “真的不会……”

    “不会什么?”

    “姬老师,没人说您老……”

    “你真的不嫌我老?”她几乎雀跃起来。

    “啊?我的意思是……您不老啊,本来就还很年轻。”

    “哪里呀,你看,这里似乎都有些下垂了……”姬老师双手各端胸脯下缘,向上托了托,结果就是一阵活蹦乱跳。

    如果陈尔诺此时在喝水,绝对会很应景地将一口水喷将出来。虽说不合适,可他在忽视她的诱惑之余,还是暗地里鄙视她的虚伪:您这也叫下垂?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如果这是下垂的话,绝对会颠覆掉牛顿同学的大苹果定律。

    姬老师又以一个颠倒众生的慵懒姿势倚住树干,拖着长声道:“大家玩儿得多开心啊,我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的精神头,已经有些倦了……”

    “那我送您回去休息吧”似乎是她盼望的回答,陈尔诺哪能堕入彀中,装模作样地点头感慨:“同学们是很开心,这还得感谢校领导的开明,帮助我们营造了这么好的氛围。”

    姬老师都有些佩服面前的年轻人了,但她是何许人也,哪是那么好对付的。她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目光越来越迷离,其中蕴涵的深意真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用甜如蘸糖、腻如裹蜜、滑如涂皂、酥如过油的声音借题发挥道:“学校如果能再开明一点点,允许学生尤其是情侣们带着帐篷之类的在这儿过夜,就更完美了。不过,谁要是因陋就简充分利用那些小树林,或者不惜破费出去找宾馆,学校也懒得管了。躺在草坪上看星星,看累了就钻进帐篷享受二人世界,想想就令人激动得浑身发烫。多浪漫啊,连我都想尝试呢。可惜,独乐是苦,二人同乐才是乐,莫不是我当真人老珠黄、色败神衰,无法引人垂青、无法惹人垂涎?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岂能浪费这好时光、辜负着好景致!共享着这样美好的夜晚,老师和学生是不应该被区别对待的,这里,只有心心相印的如愿人和落落寡合的失意人……”

    说着,她向前迈了一步,幽幽叹了口气,继续道:“有多少孤寂的人儿,动是踽踽独行,静是茕茕孑立,胸藏款款深情却无处投递,想要翩翩起舞又无人相伴。明眸脉脉含情岂可空望冷月?娇躯蠢蠢欲动怎堪独卧凉榻?倘若良辰无人共度、美景无人分享,眷眷之心、殷殷之情又该去向谁诉?郁郁寡欢、忽忽不乐让人怎生消受?英英玉立的翩翩公子啊,难道就不愿享受那永永无穷的抵死缠绵?不想品尝那飘飘欲仙的美妙滋味?有心人、多情人,便不该让那楚楚可怜的人儿‘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春山’……”

    她的语气越来越娇柔,身子越来越酥软。仿佛站立不住渴望寻求依靠般,说她又迈了一步,倒像是要就势扑进陈尔诺怀里,胸前的尖峰几乎碰到他的衣服,她的双手则探向他的胸膛。

    陈尔诺急退两步,暗暗心惊,却强自镇定,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被后人错误解读出这层意思,东坡先生泉下有知恐怕要大为光火。‘花有清香月有阴’,花的清香我赏得累了,白天阴天一会儿搞不好要下雨,我先回家了。姬老师再见。”

    他说完扭头就走,全不理会身后女子脸上的阴晴不定。

    他感觉得到姬老师投向自己后背的目光,火辣辣的甚至让他觉得刺痛,这就不只是欲念之火了,更是恼意之火。他赶紧往主场地的人群里钻——还是人多的地方让人感到踏实啊。然后……他又撞到人了!

    不,是他又被人撞到了!

    这次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正因为娇小,她连人带手中的一杯果汁就砸进了陈尔诺的怀里。又因为娇小,她立足不稳,一声娇呼跌倒在草坪上。

    见站在面前的男生没什么反应,一身可爱裙装、留着娃娃头的女孩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柔柔地说:“怜香惜玉的帅哥,拉人家一把好吗?”

    陈尔诺暗叹口气,的确不能置之不理,这点风度总该有的。这一拉不要紧,女孩顺势扑向了他的胸膛,他吓了一跳,赶紧松手闪身。

    女孩长得清纯可人,声音也清脆动听,可他就是觉得厌恶。他本就是敏感的人,最近更感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事不同寻常。

    女孩见自己那杯果汁一点没糟践全泼在他的白衬衫上做了染料,连忙掏出手帕帮他擦拭。他越躲她越往前凑,小手在他胸肌上乱摸。可能她体质弱吧,这点动作竟让她的脸蛋上飞起红晕,呼吸也急促起来,说娇声喘息、无病呻吟也不为过。

    陈尔诺只好用力,终于推开了她:“衣服一会儿就会干,你别在意。我还有事,再见。”他很庆幸自己不是坐在椅子上,否则他毫不怀疑这杯黏糊糊的果汁会被泼在自己的裤子上。

    女孩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那怎么行!我闯的祸我要负责。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

    你打算让我裸奔?还是换个地方脱衣服?“谢谢,不过真没必要。”他微皱着眉头把胳膊抽出来,举步要走。

    “夭儿,你个小迷糊蛋,又闯祸了吧?”女孩的朋友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在陈尔诺面前,“对不起啊,我替我姐妹向你道歉。”

    “没关系。你们好好玩,再见啊。”

    那夭儿的姐妹却侧滑一步拦住他的去路。

    这个女孩属于完全不同的类型:一身背心、短裤、帆布球鞋的运动装扮,身材修长、肌肉结实、线条健美;裸露的大片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在月光下如缎子般闪闪发亮;五官被勾勒得干净爽利,黑亮的头发在耳后随意地扎成两个俏皮的短辫……总之,是那种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大方明朗的美。

    可是,陈尔诺是真的没兴趣啊!

    “人说‘相逢即是有缘’,你们俩‘相撞’岂不是更有缘?既然有缘怎能错过!”女孩伸出一只手,“认识一下吧,她叫夭儿,我叫艳儿,芳名奉告完毕。”那意思是你高名大姓啊?姑娘们可没用你问,你看着办!

    可我也没想问啊!我绕道走还绕不开呢!男子“无事献殷勤”尚且不是好兆头,女子“无事献身体”更是让他心中响起危险警报。姬老师也好,两位女生也罢,先后投怀送抱,别是串通好了吧?多半暗中另有所图。她们图什么、自己有什么好被图,他不清楚,却很明白自己就算有些魅力,也绝没大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美女见了解衣带的程度。

    陈尔诺看了一眼艳儿的手——她不是要握手,想握也握不成,因为她双手各端着一扎啤酒。

    “我陪君满饮此杯,就当我们姐妹给你赔罪吧。”

    陈尔诺不说话也不接酒,让旁边的夭儿嘟起了嘴巴,娇嗔着:“小气鬼!既不告诉我们名字也不喝我们敬的酒,我这样的天使面容、艳儿姐这样的魔鬼身材都不被你瞧在眼力?美女的面子都不给?”

    怎么跟姬老师一个毛病,骂我“小气鬼”这事传染吗?陈尔诺无奈啊。

    艳儿却嫣然一笑:“看来这等劣酒难入君口啊。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点些好酒要些好菜,两位好姑娘伴君一醉方休,可好?大不了挑灯夜战到天明也无不可,一切但随君意。不光我喝,我这夭儿妹妹也喝,别看她娇滴滴的,倒有几分酒量,只不过喝多了便人事不知啊。要知道,无论什么事,我们姐妹都是并肩齐上,闯了祸一起扛,赔罪则要一起赔,欺负人是如此,被人欺负也是如此。有美酒佳人陪伴,你这可该消气、满意了吧?”

    美酒入腹佳人入怀?是这意思吗?

    这怎么还前赴后继啊!有完没完啊!

    “不必,我真有事……”

    不等他说完,艳儿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半环住他。她双手各有一杯满满的啤酒,他想脱身就难免碰到她的手臂,势必再洒一身啤酒更增狼狈。

    陈尔诺快崩溃了,甩掉这些女人的纠缠怎么那么难。他这一世,没什么英名,清名终归还有些,难道竟要付之东流?

    “借过,借过……”

    “劳驾,对不住……对不住,劳驾……”

    “起开……”

    三个男生紧密团结在一起如同组成了一架耧锄,生生在人群中犁出了一条通道,凑了过来。然后你一膀子我一屁股连挤带拱地逼退了两个女孩,将她们和陈尔诺隔开。

    男生甲一头微微发红的头发,像火苗一样凌乱地立着。他站到陈尔诺面前:“陈尔诺是吧?你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让我们哥几个这通好找!”这怎么说得跟形容龙禋似的?

    “这儿有些吵啊,咱们是不是找个安静点的地儿?陈同学,请借一步说话。”男生乙回头看了眼两个女孩,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两位美女,我们找他有事,老爷们儿的事,你们知道的,小姑娘家的听了多有不便啊……”然而他的语气却没带笑意。他似乎生来便眼角朝下、嘴角朝上,别人最多“似笑非笑”,他却是“非笑似笑”。

    “两位这就请便吧,不送。”顶着黑又硬的板寸头的男生丙背着手,他似乎很有自知之明,把自己一双如狼般满是凶狠之意的眼睛望向天谁也不看,又因嗓音嘶哑粗砺而说话简短。

    两个女孩咬牙切齿地狠盯三个男生,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只好恨恨地咬了咬两副银牙,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