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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的一幕让我对这个艳姬有了新的审视。他今日给我的感觉实在不像一个男/宠,而且他自称“属下”,不是之前的自称“奴家”,这么说,艳姬应该曾经是太子的下属。
再联想艳姬每次见到叶澜修都去拽他的衣服,想来是对叶澜修性情大变起了疑心,想看他腰间的胎记。直到昨天于于浴室外窥见了太子腰间确实有桃花型的胎记,方才相信太子并未被掉包,而是真的得了癔症,忘记了以前的事儿。
我直觉上觉得应该相信艳姬,至少要听听他说什么。但叶澜修对艳姬非常抵触。之后艳姬又来了几次,都被叶澜修连见都不见,直接让人哄了回去。因为我一直在叶澜修旁边,艳姬也无法与叶澜修单独谈话,每次在花园看见我们也是一脸的惆怅与无奈。
两天后骆寒衣向叶澜修提出了同样的建议,应该进宫去谢恩了。叶澜修支唔着,只说自己伤口还是很痛,无法长时间的支撑。
我和叶澜修讨论过进宫的事儿,还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所以一味地拿伤势搪塞。骆寒衣无奈,又担心叶澜修确实未痊愈,宫中一番跪起行礼难免牵动伤口,于是道:“既然殿下还未康复,就由妾身先独自前往宫中,替殿下谢过父皇和母后的赏赐,也好将殿下伤势渐愈的情形告诉父皇和母后,免得他们担心。待殿下痊愈,妾身再陪着殿下到宫中谢恩。”
单就做妻子而言,骆寒衣真的是无法挑剔。
天气渐暖,我却非常畏寒,别的丫鬟已经穿上了单衣,只有我还穿夹的,风吹吹就会生病。且我的脸色一直苍白,毫无血色。为了使这具身体强壮起来,我捏着鼻子喝了不少的补药,人参鹿茸也没少吃。没人的时候还做做广播体操,蹦蹦跳跳一番。可惜全都没有效果,让我很是沮丧。
叶澜修在寝室的旁边腾空了一间屋子。这天骆寒衣照例向太子请安的时候,叶澜修向她道:“那日园中散步,见到湖畔鲜花开得正好,听闻是太子妃亲手种植的,可否采些花瓣给我。”
太子妃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清水妙目中绽放出欣喜的光彩,柔顺道:“殿下喜欢,妾身这就去摘来送与殿下。”
骆寒衣走后,我好奇问叶澜修,“殿下要花瓣做什么?”
叶澜修高深莫测地冲我一笑,“送给你的礼物。”
不多时,骆寒衣果真送来了满满两大篮鲜花。朵朵带着清新的露珠,娇艳欲滴。叶澜修连忙走过去仔细翻看,骆寒衣站在一边带着小心与紧张柔声问:“殿下,花够不够?不够的话,妾身再去多摘些来。”
“好,明天吧。”叶澜修随口应道,继续挑拣。直到骆寒衣要告辞,才对她说了句“谢谢!”
骆寒衣微低螓首,轻声道:“殿下言重了,不过是几朵花,你我夫妻之间何须如此客气。”接着她抬起头,鼓足勇气,带着期盼的神情看着叶澜修,“妾身明天再摘些鲜花来给殿下,好不好?”
叶澜修只顾看着手里的花,眼睛都没有抬,“好,多摘些红色的花朵来,玫瑰或者牡丹都可以。”
直到骆寒衣走了,我才忍不住向叶澜修道:“太子殿下,你知道你随口的一句话于太子妃而言无异于圣旨,她如此在意你……”
未等我说完,叶澜修抱着一捧花歪头戏谑道:“怎么?吃醋了?我不过是向她要些花而已。既然花是她种的,总要经过主人的同意。”
一时我也说不清我究竟要表达什么,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我不是吃醋。只是,她拿你当做夫君,而你只当她是个陌生人。”
叶澜修一脸的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大小姐,你的小脑袋瓜里又生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我拿她当老婆,你乐意吗?“
我不禁语塞,也是啊!太子跟太子妃双宿双飞了,还有我啥事儿啊?摇摇头,自己也觉得好笑。我真是COSPLAY得太入戏了。叶澜修是我的林越,不是太子妃的夫君。想到这儿,我向叶澜修笑道:“那你不许再向她要花。你想要,奴婢给您摘去,这园子大得很,到处都是花,我就不信都是她种的。”
叶澜修无可奈何摇头,“还说你不是吃醋!这醋味三里外都能闻到了。”
我想告诉他,我真的不是吃醋,可是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是一个在火星,一个在地球,说不明白的。于是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你不会是要借花献佛,找人家要来花再送给我吧!”
叶澜修一手抱着选中的花,一手拉着我,一脸的神秘与兴奋,“鲜花摘下来就会枯萎,你肯定猜不出我要花做什么吗?走,我带你看看去。”
我一下子想起了林越曾经送给我的脱水干花,心底一软,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事实上是,我只猜对了一半。叶澜修不知何时在长熙阁的一间小屋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瓷瓶瓷罐,我与他几乎形影不离,也不知道他何时背着我做的准备,只为能够给我这个惊喜。
我看着他在屋里忙碌,将花瓣剥下来,洗净放在瓷罐里,几番蒸馏,又加了些我不认识的物质。他神色专注,以近乎苛刻的严谨调试着手里的瓶瓶罐罐。在做这些事儿的时候,虽然他顶着天煜国太子叶澜修的脸,但我却能够看到叶澜修的身体里来自异世的灵魂。那个化学系的高材生,那个爱我的林越。
他忙活了两天,当最终一盒香气馥郁的水红色胭脂膏摆在我面前时,我心中充满了柔柔的感动。在他的殷殷目光下,我从玉色的瓷盒中挑起一点儿胭脂,对着铜镜涂在面颊上,再以指腹轻轻晕开,果真轻薄红香,四色俱全。镜中之人人面桃花,美不胜收。
然而对着那抹绯色,却忽然想起了骆寒衣盈盈秋水般的眼睛,叶澜修向她索要鲜花的第二天,她再次带着两篮红艳艳的鲜花来到了太子的居室。
叶澜修淡淡一句,“花也够了,不用再送了。”那一刻我看到她本来满含欣喜的双眼瞬间黯淡了下去,像熄灭的烛火。她没有多言,盈盈行礼后退出了太子的房间。
叶澜修终于在古代找到了他的兴趣点,自从成功地为我做了一盒胭脂后,他越发埋头在那间小屋里不出来。他管那间屋子叫做“实验室”,我则戏称是间“手工作坊”。
他做的东西越发的五花八门,开始是胭脂、口脂、面脂,后来竟然为我用蚕丝做了几张面膜。他还成功地研发出了加入皂角和何首乌的洗发水,让我们终于摆脱了用皂角或者猪苓洗头的窘迫。
当他把一面小镜子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第一次在纤毫毕现的镜子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如今的相貌。
镜子是用一整块水晶做的,背面加了特殊的涂层。这个造价太高,不宜批量生产,我敦促叶澜修及早做出玻璃来,不但可以做成镜子,更可以做窗户,改善生活。
叶澜修表示,玻璃会有的,窗户也会有的,只要让他找到适当的材料,做出玻璃来并非难事。我甚至开始憧憬在古代的发财大计,凭着叶澜修掌握的现代技术,我们在这个时空发家致富简直易如反掌!
谁料,还没等我制定出一系列的生产和营销计划,这种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这一日早上,我和叶澜修两个人正在长熙阁庭院内的大树下闲谈。太子妃遣丫鬟来报,三皇子和国舅爷来访。
上次我与三皇子叶澜澈不欢而散,我还以为他负气而去,不会再来找夏青芜了,谁料不过半月竟然和国舅爷一起前来。那个少年与以前的夏青芜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这个冒牌货不愿再面对他,就让这段年少的情感这般淡忘了才好。
至于国舅爷,我对他多多少少也有些耳闻。知道这个国舅爷就是先帝的云皇后和今上的小云皇后的弟弟,两朝的国舅爷云谨言,据传闻此人声色犬马,眠花宿柳,在京城的画舫青楼中,国舅爷的大名响当当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叶澜修本想推脱伤病未愈,不便会客。但是国舅爷毕竟是长辈,舅舅来看外甥,太子总不好将其拒之门外。无奈之下,叶澜修只能同意见客。本来太子府的慕贤堂是会客之所,但是叶澜修还挂着伤重的幌子,于是让丫鬟将国舅爷和三殿下请到长熙阁的正厅。
刚要出寝室的屋门,就被艳姬堵在了门口。他今日穿了一件男子的外袍,虽然款式是男式的,却是由红色轻纱裁制,上面没有绣男子外衣常见的云纹柳叶,却以金银丝线绣着大朵的牡丹花。叶澜修见了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艳姬躬身道:“上次睿王和三殿下前来府中探望太子殿下,因属下未在近前伺候,他们恐已起疑心。国舅爷是两朝皇后的亲弟弟,您最好还是让艳姬陪侍左右。”
叶澜修是根深蒂固的直/男思维,始终耻于与艳姬一同出现在人前。但我见艳姬神色郑重,与他那一身艳丽装扮极为不符。心念一动,拉了拉叶澜修的衣袖,向他耳语道:“形势不明,该演的戏还得演下去,别露了什么马脚。”
叶澜修想了想,只能无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