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江上明月

清九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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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他还为下午的事儿生气,不禁偷偷撇撇嘴,“小心眼儿。”

    阿城是云谨言的死忠脑残粉儿,赶忙向我小声道:“姐姐别怪国舅爷生气,你不知道今天下午不见了姐姐,又得知姐姐遇到了危险,国舅爷有多担心。我跟了国舅爷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那么着急,好像天塌下来一样,直接冲到知府衙门,调了长州所有的官兵搜城。偏偏不知从哪儿得的信儿,他又拿着长州的城图找什么虎池、池虎之类莫名其妙的地方,这长州城还真有虎池和曲口这两个地方,都在城郊,一南一北各离长州二十里,国舅爷带着人马不停蹄地一路飞奔过去,却都扑了空,又无功而返。最后好不容易在巷子里的旧宅里找到姐姐和莫神医。再找不到的话,国舅爷都要飞鸽传书调他的暗卫回来了,还要调动西北大营的士兵来找姐姐。”

    云谨言过来敲了一下阿城的头,“就你嘴碎。再多嘴就罚你回去扫一个月的庭院。”

    阿城吐吐舌头远远地躲到一边去了。我听了阿城的话越发感到内疚,右手举过头顶向云谨言起誓道:“我用我的人格保证,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在蛊毒未解之前,绝不以身犯险,誓死捍卫自己的健康和安全。”

    云谨言听了我的誓言反而皱了眉头,乌黑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挡住了他的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窥着他的神色,哦,这是还不满意的意思啊!我拿出小时候干了错事写检讨书的劲儿再接再厉,“从今以后,我一定为你马首是瞻,你让我进我才进,你让我退我才退,再不自由散漫。我会时刻牢记我的处境直接关系到你的安危……”

    “行了,”在我还想进一步表忠心的时候,云谨言出声打断了我,“我并不是怕被你连累,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忽然伸手抚过我的头发,伴着悠长的叹息轻声道:“我只是担心你。”

    我心一动,异样的感觉充斥全身,就好像前世冬日里去泡温泉。天空中飘洒着雪花,凉凉的落在头顶,让人神思清明,而身体却浸泡在冒着热气的泉水中,心都要跟着沸腾。

    大概我此刻的样子很傻,他失笑地摇摇头,“你呀……”复又牵起我,“走吧,画舫应该还在等我们,爷可是付了一整天的银子。”

    阿城自然而然地跟过来,却被莫伤一把拖住,“你们两个去把,我饿得受不了了,也懒得看什么夜景,我跟阿城去醉枫楼吃饭,阿城也爱吃醉枫楼的干烧野鸽和红焖雁翅对不对?”

    “我其实吃什么都无所谓……”阿城待要说什么,却被莫伤捂了嘴。

    云谨言自救了我们回来就没给我好脸色,对莫伤更是横眉冷对,此刻却难得露出一抹满意而感激的笑容,“够朋友!你咬我女人的事儿,爷就不跟你计较了。”

    “喂,谁是你的女……”我刚想申辩,被云谨言一个眼刀飞过来,乖乖闭了嘴。谁让我还想去游船呢?吃人家嘴短不是!

    一路到了长州城东面的枫露江畔,但见几十丈宽的江面烟波浩袅,头顶明月初升,一艘画舫静静地停驻在江边,舷窗处挂着两串红灯笼,在夜色中随着微风轻轻摇晃,摇落一片醉人的旖旎光晕,照亮了近旁的江水。云谨言扶着我上了船,画舫飘飘荡荡地行到江面中心,顺江而下。

    江面上不时有船只经过,有摇橹的客船,打渔的小船,也有跟我们这艘一样的画舫,灯火通明,更有歌妓弹拨着琵琶低吟浅唱,洒落了一江的风花雪月。我立于船头,贪看月色中的枫露江,此时明月高悬,江面都被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月光,船只开过,搅碎了水面的波光,碎银一般层层晕染开来,惊醒了江中的鱼儿跃出水面。

    早春时节江上的风还是有些大,虽然我穿得很厚,云谨言还是解下身上的鹤裘披风披在我的身上,又拉起风帽罩在我头上,随意问道:“刚才你说的那首诗‘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我怎么从没听过?”

    眼前的美景让我放松了警惕,我笑言:“你当然没听过,这是我们家乡一位名叫张若虚的诗人写的诗,也是我最喜的一首。我很懒的,小学时学过的诗词从不好好背诵,大多只记得一两句,只有这首却像印在脑子里一样。我背给你听好不好?”我仰着头央求他,他笑着点头,于是我轻声念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待我念完,云谨言喃喃着这两句,也是痴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赞道:“你的家乡果真是人杰地灵,竟有这样才华横溢的人,能写出这样惊才绝艳的诗句。”

    “是啊。”我看着头顶的明月,一丝伤感涌上心头,“可惜我回不去了。”

    “那就留下来。”云谨言接口道。

    留下来?留在这个不属于我的时空?这个没有父母没有杜诚的异世?我有些迷惘地看向他,他的眼睛落入了月光,如春水般动人心魄,让我的心不自觉地漏跳一拍。

    船家早已将精致的酒菜摆在画舫中的八仙桌上,我们坐到桌前,云谨言拿起酒壶斟满我们面前的酒杯。一股芬芳清甜的酒香飘了出来,绯红色的液体聚在雪白的细瓷酒盏中,好似一方上好的红玉。他的声音带着醉人的磁性,“来,尝尝看,这是用今年早春盛开的第一季桃花酿制的美酒,名字叫‘浮光流年’”

    我举起酒杯一饮而下,酒香清冽,入口绵软甘甜,带着桃花的馥郁香气,我忍不住将空杯举到他面前。他笑得格外好看,精致得不可思议的眉眼在灯光的浸润下闪闪发光,手执酒壶又往我的杯子里注入一杯。

    “你要灌醉我吗?”我笑着问他。

    “不。”他神色认真,“我要你心甘情愿。”

    我饮下杯中的美酒,傻乎乎地笑着。明月、枫露江、美酒、佳肴、江面上飘过的丝竹声还有眼前这个俊美如斯的男子,一切都是这样美好,我第一次觉得如果真回不去了,留在这里也不错……

    那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宁园,我忘了告诉云谨言,我的酒量很小很小,前世一杯啤酒就能让我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正因如此,我很少喝酒,我还算是个有自制力的人,所以也从未醉过。没想到穿到这一世,我的酒量依旧小得可怜,几杯甜丝丝的桃花酒就让我人事不省。

    第二天一早,我捧着昏沉沉的脑袋从宁园的床榻上醒来。阿城关切地在屋外问我:“姐姐,你醒了吗?起来吃早饭吧。”

    我应了一声,梳洗一番出了屋,悄悄问阿城,“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阿城神色扭捏,半天才吭哧道:“姐姐是……是被国舅爷抱着回来的。爷把姐姐放在床上,绞了帕子给姐姐擦了脸,又替姐姐盖上被子才离开的。”

    我难堪地抓抓头,让弟弟看见我被个男人给抱回来可真是够丢脸的。我忽然忆起一事,小心翼翼地问阿城:“我好像是喝多了,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阿城想了想,“姐姐就是一直嘟囔着‘回家,回家,我要回家。’什么的,然后就睡过去了。”

    “那就好!”我微微放心,随阿城到了饭堂。

    刚坐下就见莫伤鬼鬼祟祟地打量我,趁着阿城去拿碗的工夫,他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你们……酒后乱性了?”

    我正伸手去拿一个馒头,闻言手一抖,馒头都落在桌子上了,“你别瞎说,没有的事儿!让阿城听见,我这做姐姐的脸往哪儿搁?”

    莫伤一脸思索,“还没成事儿?我白给你制造机会,结果你还没将那小子拿下。”

    “用你制造机会?关你什么事儿啊?”我差点儿拿手里的馒头去砸他,说得就好像我急色着要扑倒云谨言一样。

    莫伤也是愤愤,“我再不识相点儿,云谨言那小子都快拿我当假想敌了。”

    “这哪儿挨哪儿啊?”

    正说着,云谨言捧着脑袋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呻/吟不止。

    “你怎么了?”莫伤吓了一跳。

    云谨言指着我控诉,“我再跟你喝酒,我就是猪!爷喝一坛烈酒不会醉。结果昨晚你就喝了三两杯桃花酒就醉了,害得我头痛欲裂,彻夜未眠,这会儿脑袋还一跳一跳的疼呢。”

    我吐了下舌头,赶紧盛碗粥给他。云谨言哼哼唧唧地捧着脑袋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