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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安慰云谨言:“老人家岁数大了,总会有身体不适的时候,再说有莫伤在,你别担心。”
他的嘴唇抖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不该让他一个人进宫的!”他的声音里带着自责和恐惧,言罢将脸孔深深地埋在掌心。
我能体会他这种心情,就像我找不到阿城一样,我总是会自责,觉得是我这个姐姐没有看护好弟弟,甚至忍不住会想,如果阿城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我自己。只有对至亲的人才会出现这种复杂的心理,将巨大的忧虑转化成一种自责,只有背起这个沉重的十字架,在这种自虐般的自我折磨里,才能减轻我们对亲人的担忧。我知道此刻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唯有握起云谨言冰凉的手,将掌心的温度传递给他,陪着他度过这难熬的路程。
云府离国舅府并不太远,当我们赶到云府时,府里已经是一片混乱。众人见到云谨言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老云相早就放出话去不认这个儿子,但是如今云府里除了老云相没有别的主子,只有一个老管家忙前忙后,现在总算来了一个能拿主意的云家人。老管家见到云谨言不禁老泪纵横,“少爷,老爷刚才一直念叨着您的名字呢!”
云谨言闻言跌跌撞撞地跑进老云相的屋子,我跟莫伤紧随其后。屋里聚集着宫中赶来的太医和云府的郎中,所有人都面色凝重,摇头叹息。我一看这阵势也心中一凉,看来老云相病得很重,让太医都束手无策。
云谨言踉跄地来到床前,莫伤也赶紧上前为老云相诊治,我轻轻扶住云谨言,让他给莫伤留出足够的空间。此时老云相已经昏迷,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生命仿佛都随着他虚弱的呼吸被带出体外,连我这个医学外行都看出来他已经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须臾莫伤诊治完毕,我看向莫伤,他神色黯淡地冲我轻轻摇摇头。莫伤拿出金针,在老云相头顶和胸口几处穴道扎了几针,起身扶住云谨言的肩膀,涩声道:“伯父心房衰弱,几无脉搏,我用金针暂时让他清醒,你还是……抓紧问问伯父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
我看向老云相灰紫色的嘴唇和几乎看不出呼吸起伏的胸膛,猜想这大概就是现代所说的心肌梗塞。在医学发达的现代都是老人病逝的头等元凶,更别提在古代了。
云谨言仿佛听不懂莫伤说的话,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不会的,他刚才还去看我,还跟我说话,他让我不要乱跑,让我等他回来……莫伤你救救他,你可以给他输血,输我的……”
仿佛是听见了云谨言的声音,昏迷的老云相缓缓睁开了眼睛,“言儿……”他艰难地呼唤着云谨言。云谨言扑到床前,紧紧握起老云相的手,已是满脸的泪痕。
老云相疲惫地看了看众人,“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要跟我儿子说。”
我们鱼贯而出,只留下云谨言。院子里站满了,有些仆从在低声地抽泣。我呆呆地看着天边的流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老云相不过是进宫去看看,如今却命在旦夕。
我看到一旁垂泪的老管家,忙趁人不备走过去询问。据老管家说老云相是被宫里的人送回来的,送人的说老云相在宫中突然晕倒,当时就动不了了。清醒后老云相执意要回府,说是即便死也要死在家里。众人拗不过他,禀报了圣上之后只有让太医和宫中的内监一路护送老云相回府。
从管家这里没有得到有用的讯息,我又走到莫伤身旁,将莫伤拉到一个角落,远远地躲开其他人,悄悄问他:“你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对。”
莫伤皱着眉头谨慎道:“老人家心脏较年轻人虚弱,倒是常有心脏骤停的症状。只是老云相一向身体康健,我也不时去云府给老云相把个平安脉,之前并未发现他有心衰的征兆。照我看,肯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才会引发心衰,骤然晕倒。”
我听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老云相到底在宫中发现了什么,让他老人家受到刺激呢?我不禁看向禁闭的屋门,如果老云相真有所发现,他肯定会告诉他唯一的儿子云谨言的。
一阵喧哗,众人纷纷跪地俯首,原来是皇后娘娘的凤架到了云府。
小云皇后从府中的青石小径上疾步而来,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内监。皇后娘娘云鬓松散,花容失色,她身穿绣着海棠花的绛红色常服,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随着她的快步走来扫过青石地面。不同于以往见她时妆容严谨、华服美饰的模样,她显然是一得到消息立刻就赶到云府,连衣服都没来及更换。这一刻她不是天煜国最尊贵的女人,只是一个关心父亲安危的女儿。
云相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云谨言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哽咽着向小云皇后道:“二姐,父亲想单独跟你说话。”
云惜瑶看了云谨言一眼,匆匆进了屋,屋门再次关闭。我挂心着老云相的病因,忍不住悄声问云谨言,“你爹跟你说他怎么病倒的了吗?”
云谨言好似被掏空了一般,低声道:“他只说他突然心痛如绞,然后就晕过去了。”
看来果真是个意外。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没有这么简单。只是如果老云相真的在宫中受到刺激,他有什么理由不告诉他唯一的儿子呢?
云谨言心力交瘁摇摇欲坠,老管家赶紧上前扶住他,莫伤也过去将一粒护心丹喂他吃下。我见这会儿没人注意到我,悄悄地拐到屋子的后面,我总觉得这里头有问题。屋后有一扇雕花窗,看这扇窗户的位置,应该就在老云相的床侧面。好在窗户没有关死,留了一道缝,我将耳朵凑了上去,事关重大,我也只能做一回可耻的偷听者。
断断续续的话语从屋内飘了出来,听不真切,尤其是老云相已经是气息奄奄,声音很小,“……若不是我今日亲耳听到……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一向疼爱有加的小女儿竟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
小云皇后的声音带着哭腔道:“父亲,您别生气!您若是气坏身子,让女儿如何自处?”
老云相的声音越发地虚弱,我不得不把耳朵贴到窗缝处才隐隐听到他说:“冤孽……我们云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你让我如何有颜面去见你姐姐……”
竟然什么后面又听不清了。接下来是小云皇后的声音,急切地问道:“姐姐是不是把那个东西交给您了?您把它交给我,我来替言儿保管……”
老云相的声音骤然高了起来,痛心疾首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我现在才明白你处心积虑的是为什么。我真后悔一直姑息你……”老云相一阵急喘,仿佛刚才的话已经耗尽了他生命中最后的一丝精力,此刻已是油尽灯枯。
小云皇后哭喊道:“从小到大,您的眼里心里只有姐姐,我也是您的嫡亲女儿,澈儿也是您的外孙,可您却从不为我们娘俩打算……”
老云相已是连连倒气,费力道:“你……但凡还有一丝……良心,就应该记得……你在你姐姐灵前发下的誓言……”
老云相声音渐次低下去,我将耳朵又往前凑了凑……突然,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那只手瘦得皮包骨头,皮肤苍白得有些病态,指骨很长,差不多要比一般人长一半,乍一看跟鬼爪子一样。仔细看,就是鬼爪子!指尖不像正常人那样覆盖着淡粉色的指甲,这只手上的指甲竟是青色的。
冷不丁地看到这么一只手,我背上的白毛汗都冒出来了。我刚要撒腿跑,那只鬼爪子已经抓住了我的衣领,我被鬼爪子的主人单手提了起来,双脚离地,只有足尖勉强够着地面。我这才看到那个人的脸,还好还好!虽然比一般人苍白,但总算是张人脸,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一双死人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